本想着晚上借着头疼过去讨亲亲抱抱的玉罗刹鼓了鼓腮,算盘落空,哀怨看了眼晏鸿音,十分乖巧地调动体内温驯到有些陌生的内力烘干头发和身上唯一穿着的亵裤。 亵裤烘干之后虽仍旧轻薄,但好歹没有紧贴着肌肤露出那种若隐若现的肉色,这让晏鸿音眉间舒展了些。 “等等,阿音,什么叫……”玉罗刹忽然反应过来,驻足看她,“‘该做的安排她都做完了’?” 晏鸿音转身回眸看他,脑中没有了方才不自在的羞赧,声音也松缓了下来,侧了侧脑袋,道:“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医者与长公主的身份,你应当不会越过我贸贸然将二者同为一人的消息散播出去。” 玉罗刹眉间微动。 的确,是他先探查到京中有人散出了曲雅公主微服民间做游医的消息,之后才编了那曲雅公主与楼兰祭祀的爱情故事,也顺理成章提出求娶——能放出这样身份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晏鸿音本人。 他一开始只当是阿音为了方便他求娶,难道……阿音的这两层身份合二为一还有其他的含义? “曲雅公主久居深宫,但晏鸿音这些年在京城救下的人,却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世家贵族。一位医毒双全救人无数的大夫,手中握着的人脉人情在盘根错节利益牵绊的世家之中复杂到你无法想象。” “不过你也无需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阿玉,你只需要知道——” 晏鸿音勾唇笑了一下,眼中满是自信傲然。 这是当年晏鸿音为皇帝年迈新皇即位之后的自己留下的退路,现如今,她也不吝啬提前披露来保护这个一头扎进这场漩涡纷乱中的枕边人。 “只要不是谋反叛逆之事,京城再乱,也无人敢动我晏鸿音的夫君。”
第6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夜半三更·京城 帝王身侧跟着的护卫被帝王示意追击突然出现在皇宫大内中的刺客,此时灯火通明的南书房内,只有高坐其上的地方只有帝王的身躯投下阴影。 吴明的身形无声无息地落在南书房右侧的屋脊之上,一双鹰般阴鸷锐利的眸子穿过夜色看向那亮着灯火的大殿。 想要将帝王身侧时时护卫之人调走并不容易,但眼下他们得到情报,现如今在京城的锦衣卫暗部指挥使并非真身,而是一道障眼法,所以只要付出足够的筹码引诱走那十几名护卫,今日会是帝王身侧防守最为薄弱之际。 ——机会只有这一次。 吴明的手掌附着一层银白色的手套,似绸似银,在月光下内敛着寒气森然的光。 他身负武学不少,但却尤为擅长变幻莫测的掌法,既然是刺杀皇帝,当然要用最为自信且稳妥的方法——真正在他掌下断气的人,绝不会有任何死而复生的机会。 吴明长着一张十分平凡的面容,平凡到哪怕有人认识他,在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都不会一眼注意到他。他很满意这一点,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江湖侠客,而是一个向往权力向往地位的暗杀者。 总有一天,他用自己的武力与头脑,站在权力的巅峰……皇帝,皇子?不过是他手下的亡魂,手中的棋子罢了。 他下压身形,正要掠去殿下阴影,后背骤然一凛,密密麻麻爬上的针扎一般的冷汗刺出,从上千次生死搏斗中锻炼出的直觉令吴明生生变化了动作,侧身一转滑到了屋顶的另一边,直直面朝方才隐匿的位置。 只见那地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名身穿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都未曾出鞘,只是负手站在那里静静看向他,吴明就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忌惮与震颤。 吴明的独子被玉罗刹所杀之后,在万分愤恨悲痛中突破境界,如今已是宗师大圆满,还未曾动手便让他产生这种如芒在背危机感的,思来想去只有那些早已经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但那样的人都已经与朝廷签订了条约入山出海,不问世俗之事,怎么可能被皇帝驱使? 还穿着锦衣卫的衣服!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王怜花饶有兴趣的看着吴明,这人的身法倒是有点意思,是他未曾见过的来路。 果然还是中原有意思,比海外的乐子多得多。 “报上名来。”他淡淡开口,带着理所当然的倨傲。 王怜花当然不关心对方的名讳,但他知道自家女儿定然是感兴趣的。 “在下吴明,”吴明垂在袖中的手指搓了搓,不欲在此浪费时机,“敢问前辈因何在此?” 王怜花却是笑了:“你们不是满京城在找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敢承认呢?” 吴明面色一变。 “吴明?这名字不太吉利。”王怜花唇角的弧度带着嘲讽,漫不经心道,“是无名之辈还是无命之人?算了,不重要。” “便当你都是罢。” 话音落下,王怜花的身形已然来到吴明面前! …… 开始时尚且有反击的余地,但随着招式的推移,吴明只觉得面前的人如同一团雾,一捧水,一片云,无处不是他又处处找不到他。 他逐渐变得气急败坏起来,直到王怜花随手一掌翻转而出,吴明面色当即大骇: “如意兰花手?!你如何使得!” “哦?没想到你这小辈人的名字起的不如何,招式的名字倒是不错。”王怜花手上的掌法阴劲狠毒,手法的变化更是诡异莫测,比之吴明方才用出来之时威力更加可怖,“不过这掌法虽然有些意思,但学起来太过简单,无趣。” “你——!!” 吴明当年学习如意兰花手用了三个月,但对于那些学习五年十年甚至十几年才方能见到成效的人已经是天才,可面前的这人若是真仅仅凭借一眼之力便学会了如意兰花手…… 吴明眼神一冷,手上的掌法再度变幻。 ——醉卧流云七杀手! “嗯,这个有意思。不过也不难……喏,是这么用的吧?” ——混元一气功! “气功啊,这个很容易被人戳破气劲,建议还是改学他功,不过你得今晚先能活下来才行。” ——大手印! 吴明的双手陡然胀大一倍有余,其中蕴含着充足的气劲,表面紫里透红,血丝隐现。 王怜花并指为刃险些齐齐割下吴明的手指,表情嫌弃:“……这个太丑,拿开。” 吴明面色一红,急怒攻心之下呕出一口血来! …… “穷寇莫追,先生不妨下来同朕一道喝杯茶?” 王怜花眉梢微动,看了眼踉跄逃走的吴明,身若背负有翼般轻盈落地,朝着站在南书房门口的帝王看去。 王怜花有些惊讶,小音儿拜托他留在京城假扮锦衣卫指挥使,有多一半是为了在帝王面前掩藏行踪,不过自从小音儿离开,王怜花也并未在帝王面前现身过,只让他知道人在便是。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当然认得出来。”帝王侧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怜花也并不扭捏,径直走过去,与帝王擦肩而过大摇大摆走进了多少朝臣梦寐以求的南书房。 当今圣上并不是个喜好奢靡的人,南书房又不是寝殿,偏殿倒是桌椅茶具齐全,但两人显然也没有移步的意思。 帝王递了一杯茶水给王怜花,王怜花动作自然地接过,随便找了个台阶撩了衣袍便坐了。 帝王微微一愣,而后笑了笑,道:“当年她自江湖归来,见我的第一面,也是坐在那里这般同朕说话。” 王怜花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道:“说什么?” “说……她来帮朕安邦定国。”帝王也同那时一样端着茶水撩了龙袍坐在台阶上,“说,她有了身孕又懒得成亲嫁人。” 王怜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留了空茶杯在指间把玩。 两个男人并肩而坐,一个坐姿散漫,一个哪怕坐在台阶之上脊背也笔直端方。 王怜花忽然开口:“陛下对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会忌惮算计,权利制衡。然而想要陛下命的另外两个儿子却能放任至此,倒真是个好父亲。” 话中颇有讽刺之意。 放走吴明,等于放走了大皇子谋逆行刺帝王的证据,皇帝想要平息此事的打算不言而喻。 “放任他们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朕的儿子,而是因为他们对大明尚且有用。” 南书房的殿门微微半敞,月光探进殿门却被金黄的烛火挡在了殿门旁。 “他们先是大明的皇子,而后才是朕的儿子。”帝王回答,那张年轻时候也曾备受京中女子追捧的俊朗容颜只有一片漠然的平静,所说的话语冷静到近乎冷酷,“倘若他们不能为朕钓出更多的淤泥污垢,自然便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而阿音……”帝王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她很聪慧,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同她的娘亲,很相像。” “像到朕曾想过立女储。” 帝王平日雍容威严,几乎没有人能够猜得透摸得清他真正的心思,而这些话,早些年尚且有人会同他说,自从唯一的胞妹晏梨落逝去,这位帝王再也没有同别人说过这些。 但现在,他却对着与他全然无从提及交情的江湖草莽说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打算。 并不是因为王怜花这个人。 而是因为晏梨落,因为晏鸿音。 王怜花闻言有些讶然。 倒不是他觉得小音儿配不上,而是他知道这些世家权贵对江湖众人是什么看法,更别提血脉森严的皇室。 小音儿虽说也身负皇室血脉,但在另一位生身父亲是他的情况下,怎么都不应当进入皇帝思量储君的人选内。 更何况大明立国以来虽有女子入仕,但却从未有过女帝女储,倘若真要立一位女储君,皇帝将要面对的风暴可不止是如今两个儿子夺嫡之乱这么简单。 帝王却像是猜到了王怜花的想法,微微一笑,淡淡道:“若是朕不想,你永远不可能认她,她便永远都是朕与梨妃的皇儿,大明无人置喙的大公主。若她能力资质远胜兄弟,心性更加适合执掌一国朝政,朕为何不能立她为储君?” “这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帝王的声音含着与江湖武林截然不同的血海白骨,这是战场厮杀与朝堂刀剑的残酷凛冽,动辄便是流血千里,“朕如此,阿音亦能如此。” “但……” 帝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却也第一次显现出柔软。 “阿音这孩子,看似面冷刚硬实则良善心软。” “老大与老二这两个放在一起长大的兄弟,却早已面和心狠,对彼此下手毫不留情面,对她虽知之不多但也存着拉拢利用之心。” “她却念着老大幼时带她骑过马,所以给了他天下难求的药丸;又记着老二与她一同学堂念书,罚抄课业,也给了老二救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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