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二婶弄那些钱大部分都用到公账上了,说到底我们还真享受过。”平日吃的用的、月例银子不就是在上面?这也是他没有底气撒手不管的原因。 见贾赦惊愣,贾琏再扎一刀:“您也别想着老太太的梯己有您一份,您能比得过宝玉?那些都是给宝玉留着的呢,如今一把子花出来买大家的命您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 “逆子!你滚!”贾赦恼羞成怒指着门口道。 贾琏不滚,“我还没说完,爹,若是老太太那边不够,我们这边要补贴的。” 贾赦又要跳了,贾琏先声夺人:“您只说要不要活命罢,钱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谁能不要命?何况是他这样尊贵了半辈子的纨绔老爷子,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一想到要赔出去那么大一笔钱,贾赦心疼极了:“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林表弟都只想出这个办法,您要是有别的法子咱按您说的来?” 贾赦泄气,他哪有什么法子。嘟囔道:“娘的,老子安分守己这一遭还不是要被老二拖下水,早知如此我何不似他们那般享受了再来?现在什么都捞不着。” 安分守己个屁,贾赦也不是个什么清白的。贾琏现在就盼没人想起他们家,悄悄过去才好。 “二叔二婶可是要被定罪的,您也想这样?” 那还是算了。 贾赦臊眉耷眼,半晌道:“我同意了,你怎知他们不反对?” 关系着一家子的命运,有良心的都不会反对。若他们要拉着大家一起陪葬,贾琏没什么好说的,认命。 总算说通贾赦,贾琏又与他一起赶到贾母房中。贾琏还没开口贾赦便迫不及待的对贾母道:“母亲,现如今就看您要孙子还是要儿子了。”他心里诡异的升起一种幸灾乐祸,你现在还怎么偏心? 贾琏差点给他跪了:你是真不怕气死老太太啊。 见状他学贾赦未雨绸缪的吩咐人赶紧去请个大夫来候着。 这边贾母脸色铁青,也不知是不是被贾赦这孽障气多了,她现在听到这些混账话除了想打死这不孝子都不晕了呢。 宝玉被关这么久她没厥过去真是多亏她的好大儿了。 贾母懒得看他那张倒霉老脸,问贾琏:“琏儿,林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第134章 废·兴 贾琏迟疑半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老太太说。老爷话糙理不糙,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儿,都是老太太最看重的人,哪一边都割舍不下啊。 贾母看清他眼底的犹疑,叹道:“到如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老婆子承受得起。” 贾琏见外面去请大夫的给他示意请到了,略微放心。知道她担忧宝玉,硬着头皮将林隽透露的消息说来:“宝玉……不知在里面听了什么,将罪行揽下来,是以我们现在见不到他。” “……啊。”贾母消化完这句话,木然的捂着胸口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傻孩子,我的宝玉啊!”说完呜呜哭起来。 贾赦亦不是滋味:“这孩子,没想到。”不想宝玉关键时候这般有担当。 随着贾母哭得不能自已,屋里乱糟糟起来,丫鬟们用袖角擦着眼角陪在一边哭,叫贾琏不知如何是好。 索性贾母哭过一场将憋了两天的郁气发泄出来脑子倒清明了,她擦干眼泪平定下来,说:“宝玉还小,这么大的事不该叫他担负。况他是个孩子,即便揽下来朝廷也不会相信,不过是白搭上一个罢了,咱们还得想办法将他放出来。” 贾琏苦笑:“就是这个理。” “你们父子俩这会子过来想是有主意了?林家哥儿还说什么了?” 贾琏见老太太精气神还好,便说:“林表弟的意思是朝廷清查的大势不可阻挡,咱们或可积极自救。其一主动……认罪,其二,赔钱。” 说完他移开视线不敢看贾母,艰难道:“这次不止咱们一家,但处理咱们家却是个立威的好工具。”贾琏经过林隽点拨一路上想了好久才想出这点。他们家是老牌贵族,两府的爵位加上宫里娘娘看着格外唬人,但有心人都知道他们如今不过空有皮囊,内里不堪一击——再没有比他们适合做杀鸡儆猴的那个‘鸡’了。 任是贾琏不甘也毫无办法,谁叫他们家确实做了违法犯罪的事呢? “主动认罪?”贾母想端茶盏,伸手却根本控制不住手抖,将那成窑五彩小盖盅不小心扫到底下,“哗啦”摔得粉碎。这一地碎片像是什么不详的预兆,叫贾母的心揪着疼。 她如何想不到该是最爱的政儿去认这个罪? 王家的前例叫她不能存一丝幻想,当初王子腾何等威势,他们几家都隐隐以其为首,一朝还不是说斩就斩了。 虽说府里有个娘娘,但宫里的大门将她们拒之门外就是皇家的态度——求谁都没有用。 “老太太……”贾琏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这只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若您不愿咱们再想其他法子。” 贾母回过神,摆手,真有什么法子还能她还能等到现在?贾母扫了眼这宽阔富丽的屋子,还有屋中的儿孙,片刻后下定决心:“就按你说的办。” 她不能为着政儿两个不顾一大家子的死活。 贾赦挑眉,贱贱的说:“老太太想清楚了?” 贾琏顾不得父子纲常瞪了他一眼,随后与贾母商量:“老太太,二叔那边到底拿了多少?请二叔理个数出来咱们赶紧筹钱才好。” “就是,您手里捏的那几个现在也该拿出来好挣命哇。”贾赦斜眼看他老母亲。 贾母只当他放屁,不稀罕搭理他。打发人去叫贾政,这边又让鸳鸯将自己私库的账本拿来盘账。 她叹了口气,这点子本是留给宝玉日后成家立业的,如今也顾不得那个了。 一时贾政赶来,见屋里气氛凝重,贾母面上哀戚之色未散,料想她为宝玉担心,劝慰道:“老太太,宝玉那边儿子会想法子,您要保重身体为要。” 贾赦哼道:“宝玉那孩子在里面反倒为你们两口子操心,我看你少做些说不得宝玉少受些苦。” 贾母一拍桌子:“你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错了么?宝玉不是为他爹妈顶罪才被关着不让咱们见?”贾赦不服气的挖苦:“让小辈为你们受过,羞不羞。” 贾琏:“……” 贾政听着话中意思不可置信:“大哥这话何意?” “便是宝玉知道你们俩罪不容恕,擅自在刑部替你们顶罪的意思,很难听明白?” 贾政看向贾母,又转向贾琏:“琏儿,这……” 贾琏点头。 贾政腿一软歪到圈椅上:“宝玉糊涂啊。”这是他一个小孩能掺和的事么?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夫人也好宝玉也好,说到底都是他没用。 贾母忍着难过将此前商量的两个法子说出来,悲切道:“政儿,你莫担心,我会筹钱想办法替你们求情,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我也会保住你们的命。” 一边是幼子代父受过,一边是老母为子筹谋,贾政羞愧不已,老泪纵横:“本该是我们为人子的让母亲安享晚年的时候,如今还要母亲为不孝儿担惊受怕,叫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母子俩差点抱头痛哭,贾赦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画面酸唧唧道:“有哭的时候,现在早得很,还是算算咱们要赔多少钱罢。” 话糙理不糙。 王夫人从甄家那边拿了快有十二三万两,贾琏牙疼不已,这才不到三年罢?恐怕自家在江南名声都臭不可闻了,怨不得陛下要收拾他们。 几人凑在一起盘银子,贾母手上有四万多两的现银,加上各种金银器皿古董珠宝最多能兑出两万,这就还有七万两的缺口。 贾琏咬咬牙能出两万,还有五万该怎么搞?卖房卖地?荣国府和大观园动不得,只能冲其他地方的田庄房屋下手了。 这还真应了林表弟的话——散尽家财。 贾赦狐疑的看向贾政:“你们两口子手上一点都没有?”老二两个当了这么久的家,他不信老二媳妇一点不往兜里揣。 贾政涨红了脸:“我回去凑凑。” 贾琏想着贾政那边再如何不过能掏出万把两万,还要想法子凑三万多呢。 “珍儿那边……”贾母道:“琏儿,你与他说说罢,不管他照不照做咱们尽到提醒的义务才好。” 贾琏应下。 贾政回头与王夫人说了自己的打算,听到要自首,王夫人手上的念珠被她绷断:“如何到这步田地了?” 贾政懒得去猜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如今只求陛下给一个赎罪的机会罢,宝玉那孩子听说这些站出来想将事情兜下。”他神色凄苦:“我再无用横不能让孩子替我担责,夫人……多说无益,夫人不用出面,我去就够了。” “日后还请夫人多多照看老太太和几个孩子。” 贾政是打算一力承担下来,横竖王夫人弄这些也是为的贾府,现在能逃脱一个是一个。 说完他不管王夫人受到多大的刺激,抓紧时间到书房寻摸能换当的值钱东西。 王夫人跌倒在榻上,不吃不喝枯坐一夜不曾合眼。她往日所求的宝玉长进、老爷理解都在这一刻实现了,可不该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实现啊! 听说贾政在筹钱,她呆呆的吩咐金钏:“你去开了库房,看看我的嫁妆还能兑出多少,交给老爷罢。” “太太……咱再想想办法啊。”金钏想不通家里为何突然到这个光景了,府上那些旧交部下呢?再如何总有几个念旧情的啊。 王夫人摇摇头,连北静郡王、南安太妃都不敢管,还能求谁? 她打起精神收拣银子,拢吧拢吧也不过几百两的现银,这还是预备着给下人发月例的呢。金钏几个见状都将自己往日攒下的零碎银钱拿出来交给王夫人,王夫人看着摊在包袱皮里的各色碎银、大钱,不由得眼眶一酸,“哪里差得了你们这几个,都收着吧。”她领了丫头们的情,私下将身契还给她们,叮嘱:“若有不好你们便出去,听说晴雯那丫头过得好,你们手艺也不差,或者没去处便投奔她也可。” 彩云拿着身契听着王夫人的念叨,这段时间忍受的良心谴责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跪到王夫人面前将周瑞家的和吴兴家的威胁她做的事通通说出来,哭道:“太太,宝二爷恐怕是被我连累了,我对不住您,对不住宝二爷,您打我吧!” 王夫人听闻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如何不怒?她恨恨的瞪了彩云一眼,不愿再看她。 而她这次总算认准了罪魁祸首周吴两家,心里又气又恼。她信任这两家,甚至准备帮被抓的吴兴和冷子兴周旋呢,没想到这两家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当即让婆子按住吴兴家的和周瑞家的,领着人浩浩荡荡的抄了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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