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林隽搂着贺秋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嘀嘀咕咕的说话。 他迷糊间发现自己来到一片白茫茫的空地,眼前站着一僧一道,都生得骨骼不凡,风神迥异1。 “就是这小子把绛珠接走了!”那道人对林隽怒目而视:“你快把绛珠还到荣府去!” 这一僧一道便是将补天石带到人间的那两个,他们算好了一切:等绛珠、神瑛等一干风流孽鬼造劫完毕,他们就可以趁机度脱弟子、博取功德。 本来万事好好的按照既定轨迹行进,他们不过醉了酒打个盹儿,再看时俨然变了天! 甄英莲没被薛蟠得手不说,连绛珠都未与神瑛纠缠,如今更是从贾府跑了! 黛玉不情情,宝玉少了悟情一环,如何顺利的悬崖撒手?他们的弟子、功德岂不少了一大片。 这如何使得? 他们俩掐指一算,发现丝丝缕缕都与这林隽有关。这才趁机施法,将林隽魂魄引至此处。 道人细看林隽眉眼,蓦的一愣,稀奇道:“这小子本是足月夭亡的命格,如何活到这个岁数了?谁给他改的命?” 林隽早已神智清醒,只一动不动的默默偷听。 这两位……一僧一道?这是想来纠正世界线了? 那僧人却不似道人这般急躁,轻声细语道:“这位施主,既已醒了如何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林隽见被他发现,呵呵一笑,也不言语。 “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赶紧把绛珠送回贾家去。”道人指挥道。 林隽挑眉:“我不知道什么绛珠不绛珠,二位找错人了罢?” “那林黛玉便是绛珠下凡,你装什么?” “哦?无所谓,我们林家的姑娘,我们自会抚养,与贾家何干?”林隽眉眼淡然,一副他们无理取闹的样子。 道人噎住。 僧人则祭出‘因果论’劝诫:“绛珠下凡便是为还神瑛浇灌之恩,这是前世的因果,你一介凡人,阻拦不得,还是顺其自然罢。” 林隽拢袖无赖道:“绛珠欠的恩与我妹子黛玉有什么关系?你们有本事别让她喝孟婆汤呀。二位扪心自问,黛玉回林家哪里不自然了?” 道人无语,就是各处都很自然他们才跳脚啊。 林隽指指点点:“要我说都是你们的程序有问题,俗话说‘趁热打铁’,圣人言‘好事多磨’,哪能用上辈子的恩来挟制这辈子的人?话说到这里,咱们就不得不讨论若是一个‘人’有了全新的记忆,他是否已经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人的本质是灵魂还是记忆?人……” 就在林隽越扯越远,扯到本我与超我、物质与意识后道人不耐烦的大吼一声:“祸害住嘴,且看我将你超度、嗷!” 道人发起攻击,林隽身上却突然放出一道强光,将僧道二人震飞出去。 僧人噗的吐出一口热血,面如金纸,委顿在地。 道人惊愕:“你是什么东西?竟能伤我们至此。” 林隽捏紧双手无辜道:“区区一介修撰罢了,传言官员一身正气专克妖邪,我说怎么会有人想把别人家的姑娘弄走,原来你二位不是好东西呀。” 他慢吞吞的一步步走近,道人被他打成妖邪,怄出一口老血。 “你等着。”好道不吃眼前亏,他放了句狠话后恨恨的携了僧人一挥衣袖遁走。 林隽睁眼。 他轻手轻脚的摸出枕头下的荷包点燃烛火仔细观察,里面装着去岁张道士给的所谓灵符,被德福盯着每日不离身。 荷包泛着微微的暖意,躺在他手中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谁能想到适才在梦中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那僧道是真想弄死他,幸得灵符救命。 林隽眼神幽深,僧道找上他,不知会不会对黛玉…… 次日,林隽趁黛玉练拳时颠颠的跑过去打探:“妹妹,换了新环境,昨晚睡眠还好罢?” 黛玉纳闷的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在家里住过,并无择席之症。” “唔,那睡梦中有没有梦见什么奇奇怪怪的老头子?” 今早遇见一个奇奇怪怪的哥哥算不算? 黛玉回想片刻,耐心地说:“并无。” 林隽暂时放心,下班后约了李茂一起去清虚观。 李茂震惊,随后对汤圆说:“隽哥儿都主动去清虚观了,看来清虚观的天尊灵得很呐,咱们一会子多求两个灵符。” 汤圆郑重点头。 林隽无语半晌,道:“确实挺灵的。” 李茂张大嘴。 林隽打算问问张道长这个符到底是谁画的,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见到灵符制作人呢,没想到张道长听明来意后笑呵呵的说:“是老道师叔给的,喏。”他指向外面:“那边那位便是。” 林隽啊了声,默默道谢。 他找到张道长师叔,还没说话,这位顶着一头乱发的老丈便眯着眼说:“灵符只此一张,大可不必交给小女娃。”老人睁开眼,意味深长道:“此事未完,你要知道这变化是因谁而起——好了,你走罢。” 林隽:“……小生还有一问,”他一脸畅想,“世人都晓神仙好,想必所谓神仙都是无拘无束的罢?” 老者哈哈大笑,半晌点了点他:“小家伙心眼子还挺多,你想得美。” 林隽露出无害的微笑,那就好。 这些个有手段的僧道要真能随便插手,他们凡人还玩什么? -- 这日,贾琏回府途中被一人拦住马车。 他掀开车帘,只见外面是一名中年男子,见到贾琏后将手里捧着的匣子往他面前一递:“琏二爷,此前多谢您出手相助,在下无以为报,这两把棕竹扇便送您了。” 男人给了东西就走,看得贾琏满脸疑问:“哪里来的怪人?” 隆儿笑道:“二爷不认识他?他便是之前大老爷要买扇子的石家当家人,想必是谢您借他银两交税呢。”隆儿被贾琏打发去石家谈买扇事宜的。 “原来是他?”贾琏恍然,揭开盒盖一看,里面摆着两柄古朴的折扇,“我也不过是给老爷子擦屁股的,哪里就当得起他的谢呢。”说来还是石家差点遭受无妄之灾,所以贾琏才会主动借银子。 他看不出来扇子的好坏,只唏嘘道:“这石家人也是性情中人啊,当初说什么也不卖,却能白白送人。”真该让老头子来看看,这世上不是只有巧取豪夺一种方式的。 “大老爷心心念念这么久,二爷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两把,老爷等会儿看到扇子一定高兴。”隆儿在一旁捧道。 贾琏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谁说我要把扇子给老爷的。”就老头子那喜新厌旧的性子,拿再多的扇子也是糟蹋。 原来贾琏不打算将扇子献给老爷?隆儿马屁拍到马腿上,讪讪闭嘴。 贾琏到西角门时,看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妇人袅袅娜娜的进去了,眯眼问隆儿:“那是哪家的?” 隆儿以为他看上那妇人了呢,讪笑着说:“那是太太身边周瑞家的女儿,前几年嫁给冷子兴的,咱不好那啥呀。”周瑞家的仗着王夫人的势呢。 贾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仔细你的皮!去打听打听她来做什么。”他现在警惕着大老爷与王夫人那边的一举一动,生怕又有人仗着贾府搞出什么事情来。
第58章 袭人 “二爷,小的打听到了。”晚间,隆儿神秘兮兮的与贾琏道。 贾琏正在耳房里看账,闻言询问的看向他。 “原来是那冷子兴犯了事。”隆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有人将他告进衙门,说他来历不明呢。” “哦?”贾琏挑了挑眉:“你们可知这冷子兴是否果真来历不明?” 隆儿笑道:“您还真信了?之前恍惚听说他们家是真定那边的,具体虽不清楚,但来历还是有迹可循的。其实这事不过是那冷子兴仗势与另一家争买古董,谁能想得到另一家也是有些背景的呢,反手就将他告了。” “仗势?他仗谁的势!”贾琏现在听到‘仗势’二字就火冒三丈,“横竖是打着我们府里的名头罢!”他心里都快怄死了,贾府这棵大树不仅要托庇上层主子们,连底下的奴才都有一个算一个躲在树下惹是生非呢。 隆儿瑟缩着不敢说话。 这冷子兴自己惹事不说,之前撺掇大老爷买扇子的事也占了一脚,真真是个搅屎棍!贾琏对其恨得牙痒痒。正恼怒间,就听见外面有小丫头笑着说:“周姐姐来了。” 他从窗口往外看去,正上台矶的不是周瑞家的是谁? “她来做什么?” 隆儿觑着贾琏的神色,嗫嚅着说:“想必是来求二奶奶的。” 贾琏将手里的账本狠狠一摔,“你叫个人去给我盯着。” 隆儿忙跑出去指了个小丫头到正房堂屋候着。 王熙凤让周瑞家的在炕沿坐了,笑道:“周姐姐过来可是太太那边有何吩咐?” 周瑞家的恭维:“二奶奶把家里管得有条有理的,太太夸得不行,常说没了您这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转不开呢。” 王熙凤正让一个小丫头为她保养指甲,她将双手浸在花瓣水中,闻言眉眼间露出得意,说:“我一个年轻媳妇子,不过是你们配合得好罢。” 周瑞家的知道她爱听奉承话,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秃噜一箩筐,把个凤姐儿哄得天上有地上无,随后才说:“奶奶知道我那女婿在外面鼓捣古董生意,不知招了哪个挨千刀的红眼,前日身上背了官司。” 将冷子兴的事情说了,周瑞家的道:“我那女儿比二奶奶还大几岁呢,到底不似奶奶见过大世面,只顾在家里急得眼睛都哭肿了,我说她‘这点子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待我求了二奶奶,抬抬手就把人放出来了’,那丫头才有了主心骨。” 原来是为这事,若是以往王熙凤二话不说便打发人去办了,既能显示自己的能为又能卖周瑞家的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只是她前不久才被贾琏好一顿说教,当时可保证再不伸手的。况她又与贺秋来往,也听了些仗势欺人被上处置的事例,倒不好做的。 沉吟间身后平儿戳了戳她的背,凤姐儿抬眼一看,就见往常在贾琏书房外面伺候的小丫头正贴在门口站着。 好你个琏二,还派人监视老娘了是吧? 既然贾琏知道了,这事更不能办了。 只是周瑞家的到底是太太的陪房,还不好折了她的脸面。 正思量间贾琏面色凝重的走进来,见了周瑞家的笑道:“周姐姐来了。” 周瑞家的忙不迭的从炕沿上下来站在地上:“二爷回来了。” 贾琏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茶,哼道:“都察院的那几个偏要盯着我转,林表弟说又有人向陛下进言换了我呢。” 王熙凤信以为真,噌的起身:“这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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