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仙童冷冷一笑:“陈金定?她也来了啊。”来得真慢。 薛丁山喜上眉梢,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跟窦仙童道:“金定本领高强,我看她应该能赢,到时候我就能脱身了。” 窦仙童看向他,问道:“那我呢?”陈金定可一个字都没提起过她。 薛丁山一噎:“仙童你稍安勿躁。等我自由了,整顿了军马,自会再攻寒江关,救你出来。” 窦仙童轻笑一声:“真的?” 薛丁山用力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窦仙童说道:“我确实是你的夫人,可在城外叫阵的那个陈金定,她也是你的夫人!你的夫人可不止我一个,也不止我们两个,谁知道你将来还会娶几个!呵,不过一个被逼娶的窦仙童,被困在敌手也就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娶一个不就行了?” “陈金定,当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有她在,她会同意你发兵前来救我才怪,她巴不得我永远被困在这里,死在这里!”窦仙童推己及人,认定了陈金定是故意慢悠悠地赶路,明明跟她差不多时候出发,却比她迟了足足两日才到达,打的就是这么个心思。 薛丁山只干巴巴地说着:“不会的,我跟你保证,只要我一恢复自由之身,就一定想办法来救你。”但是却没有半点说服力。他神情恍惚,不停地望向城楼的方向,那里,有久违的自由的空气。 窦仙童低下头,只喃喃地说道:“我真傻,真的。我当初就不该非要嫁给你不可,这样就不会在娶了我之后一个月就又娶了陈金定,痛苦得要命;我当初就不该在陈金定进门之后还故作宽容大度忍气吞声,痛痛快快地与你和离才是应该;我也不该得知你被樊梨花俘虏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就来救你,结果反害得自己也被俘,被困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安秀已经换好了装备,临出发前就来了薛丁山的房间,走上前,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喂,你以前告诉过我,你娶陈金定也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是也不是?” 薛丁山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窦仙童,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是。我娶她,非我所愿,实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安秀又问:“你对陈金定,真的并无半分喜爱之情?” 薛丁山坐直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些,略保窦仙童能听得分明:“自然。陈金定貌丑面黑,与我实不相配。我若不是为了报恩,怎么也不可能娶了她。” 窦仙童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真傻,陈金定也傻,两个傻女人呵。她们平日里争什么、抢什么?就为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她们的男人?何苦来哉。 安秀又道:“口说无凭,你得写下来,我才能信。” 这回薛丁山却是怎么也不肯了,他还指望着陈金定救他出去呢:“梨花,陈金定是我的救命之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这样大过天的恩?我虽然不爱她,但我也不能伤她,对不起。” “但是你相信我,你不一样,我的心里是真真切切地有你的,在你之前,在你之后,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占据这个位置。” 安秀说道:“哦,那算了。”起身离开去城外单挑陈金定了,她也就是随口说说,看能不能再捞个便宜。 陈金定确实本领高强,远胜过窦仙童,不逊色薛丁山,力大无穷,又动作灵活。只可惜,仍然不是安秀的对手。 安秀对陈金定颇有几分欣赏之意,没有动用法力,而是只用武力好好地与她斗了一番,足足一个时辰才把她打败。 陈金定望着脖子侧边的红樱枪,扔下了手中的双锤,朝着安秀拱手行了一礼:“我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以为我这一身本领必是女中翘楚,没想到比起樊姑娘你还是差远了。我服了,甘拜下方。” 安秀也对着陈金定回了一礼:“承让承让。陈夫人确是女中豪杰,与你相比一场,我深感荣幸。” 陈金定摇了摇头,笑道:“不必再叫我陈夫人。事先说好了的,我们比试,谁赢了,薛丁山就归谁。我既然输了,他就是你的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以他的夫人自居。” 安秀惊讶:“哦?你这话的意思是?” 陈金定说道:“樊姑娘,可否借笔墨一用?” 安秀点头:“可。”命人送上了笔墨。 陈金定大笔一挥,很快就写好了一纸和离书,递给安秀:“还请樊姑娘帮我把它转交薛丁山。从今日起,我陈金定就与他再无关系,再也不是他薛家的人了。我与他,好聚好散。” 安秀震惊:“陈夫……姑娘,你心性豁达,拿得起放得下,我对你很是欣赏。”如此干脆利落,她对她很是有几分喜欢。 陈金定笑道:“我只是愿赌服输罢了。樊姑娘,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安秀也笑道:“客气客气。以后有空常来,我们再行切磋。” 陈金定应下:“好。” 于是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 陈金定心情十分愉快。虽然她输了夫君,但是她得了一位惺惺相惜、本领高强的好朋友呀,不亏!快活地哼着小曲就带着老部下们回地盘了。 而薛丁山知晓了陈金定把他输了的消息后,直接就傻了。 “怎么可能?金定她怎么可能这么对我?”薛丁山不敢置信,“她不是爱我吗?她败了也不想想办法再胜过樊梨花,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不管我了?” 看守他们的侍卫把和离书拍在了他桌前:“喏,这是小姐命我转交给你的。” 薛丁山望着跟前的和离书,眼睛瞪大得都快要脱眶了:“不,这不是真的!金定她爱我至深,她怎么会跟我和离!” 侍卫笑道:“怎么不会了?陈姑娘与小姐作好了约定,谁赢了,你就归谁。小姐赢了,陈姑娘可不就得把你让出来吗?她自是不能再做你的夫人,所以就自请和离喽。” 薛丁山快要疯了! 陈金定也走了,这下还有谁能来救他! “仙童,你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薛丁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停地问窦仙童。 窦仙童低垂着头,貌似精神低落地望着地面,心里却是在不停地盘算着自己的脱身之法。 陈金定与丁山和离,断绝了夫妻情缘,就可轻轻松松地脱身离去;而她,仍与丁山有着夫妻名份,就被安秀掳到了这里,成天捆着没有自由,只有吃饭和三急的时候才会松开片刻。差别是如此之大。 那么……如果她也选择与丁山解除夫妻关系呢? 安秀这么对待她,是不是因为讨厌她的身份呢? 不得不说,薛丁山的皮相是极好的,安秀一时犯傻喜欢上他是很能理解的。所以她才那么对她? 窦仙童自以为窥到了事情的真相。 于是,晚间安秀前来他们房间的时候,窦仙童抬起了头,朝着她温婉一笑:“樊姑娘,可否换个地方?我有话想跟你说。” 安秀颔首:“可。”解了她脚上的束缚,领了她去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 窦仙童自己的姿态摆得非常低,几乎可以说是谦卑地道:“樊姑娘,你才貌双全,本领高强,我是万万不敢跟你相比的。你看中的东西,你喜欢的人,只要你说一声,我绝无二话,绝不敢跟你抢。” 安秀挑了挑眉头:“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窦仙童陪笑道:“之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自量力,与你比试;更不该被你俘之后,口不择言,对你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请你原谅我。” 安秀皱眉:“说重点,我没时间听你扯。” 窦仙童连忙道:“既然樊姑娘你对丁山有意,那我也自愿与他和离,把他留给你。请你……就像放了金定一样放了我,可好?” 窦仙童也想跟薛丁山和离? 安秀只觉好笑,正要说话,就听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怒吼:“窦仙童你这个贱婢,你要背叛我吗?你这个……”后面的话脏得刺耳。不愧说他和窦仙童是一对吗?骂人都是极难听。 原来这里隔音虽好,但薛丁山自小听力绝佳,只要他竖起耳朵,他就能将隔壁房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窦仙童暗道“糟了”,怎么忘了这一点?她很想捂住耳朵,可无奈双手被缚,无能为力,只好哀求地看向安秀,希望能换个地方说话。 安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他安静下来,别吵了我们商谈正事的。”说着开了房门,叫了侍卫,如此吩咐了两句。 果然,很快隔壁就安静了。 窦仙童忐忑地道:“樊姑娘,你对丁山做了什么?不如我们另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安秀奇怪地看向她:“这里不方便说话吗?薛丁山不是已经安静下来了吗?我让侍卫给他嘴里塞了布团,他不会再发生让我们扫兴的声音的。” 窦仙童欲哭无泪,不会发出声音,可是他还是能听到她们说话啊!这这这……虽然她想自保,但还是非常不情愿她搞的这些事让丁山知道的。她毕竟还是要脸的呀。 安秀见状,起身欲走:“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我很忙的,没空跟你耗。” 窦仙童忙叫住她:“好,我说,我说。樊姑娘,我自愿与丁山和离,把他留给你。请你放了我,让我回棋盘山吧。” 安秀笑道:“你想好了?你舍得他?” 窦仙童用力点头:“对,我想好了。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才爱惨了薛丁山。但是这几日来,我想通了。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君既无情我便休’,那我也就不要他了。” “真正让我失望至极的,是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他一知陈金定来救他,有了脱身的希望就直接把我放弃,连怎么救我的计划都是随口说来糊弄我的。可是,我明明是为了他才到了这里啊。” “我想通了,我不愿再跟他过了。樊姑娘,他是你的了,我不会再跟你抢。愿你和丁山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安秀说道:“你不想要的人,就这么留给我?可是我告诉你,我也看不上他呢。” 窦仙童惊讶:“可是我听说在我到来之前,你每天夜里都是与丁山一起度过,对他很是……咳咳,宠爱呢。” 安秀笑道:“唔……他在床上的表现,确是比他那三脚猫功夫要好得多。他伺候得我很好,我暂时对他挺满意的,也算有几分喜欢。但是,喜欢不一定要给他个名分嘛,是不?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该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是不?” 窦仙童只觉头有些晕:“啊?原来你对丁山是这样的啊……那,你也随意、随意。”管丁山如何,她要的只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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