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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与其唉声叹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不如去尝试走出一条分久必合之路。即便失败，也给后来者留下终有一日得以燎原的火种。 萧何不吝赞美叶隐三人的壮志雄心，一路交谈旅途倒也不见乏味。等抵达咸阳城，迎面袭来经年隔世的恍惚感。 二十多年前，萧何来过一次咸阳。从秦国国都到秦朝国都，城池建筑的变化不小，变化更大的是此地气氛。 人流如织，尽显欣欣向荣之势。 招贤馆门口尤其热闹，可见叶隐之类怀揣梦想而来的人绝非少数。 馆外竖着几块超大木板。 密密麻麻又条理清晰地写明招募内容。该提交哪些资料，何时参加笔试，何时参与第一轮面试等等。 萧何不急不缓地逐一记录，看到最后把木板落款处的几位联络负责人姓名也都瞧了几遍。最后一个负责人的署名是“张良”。 这姓名叫萧何印象颇深。数月前的全境通缉令，通缉了刺杀始皇帝的刺客就是张良。 这是巧合的同名同姓？或是同一个人？ 在咸阳内打听到答案了，此张良就是彼张良。 嬴政不愧是千古一帝，心胸宽广，任人唯贤，命张良将功折罪。 这般做派无不昭示始皇帝真诚期待六国归心。 遗民旧臣只要忠于大秦，旧怨可消，不会被刻意打压。只要有足够的才能，不论出身皆可获得施展抱负的机会。 萧何感到了一定的压力，他推测咸阳招贤馆内的竞争恐怕不小。 有压更有动力。回到旅店好好休整一番，准备以最佳状态应试。 *** *** 热闹的地方不会仅有一处。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七月初五，月似蛾眉。 入夜后，杭州城一派火树银花。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客似云来。 早在两个月前，洪武帝宣布今年将会进行宵禁制度宽松化改革。 先在几个节日比如七夕、中秋、冬至等，试点放宽宵禁时间段，且延长假期时间。 以七夕为例，七月初五到七月初九，这五天为了欢度七夕佳节，原本的宵禁起始时间从一更延迟到三更。 这道诏令让很多商贩们喜笑颜开。 与白天购物不同，夜市有其独特的魅力。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晚上出门玩的人更多，谁叫白天大多人要干活。 或许，得不到的最令人心痒。 生活在明朝，一年到头没有宵禁的日子太少了。原本仅有元宵节等节假日能放松，而让人用一年的剩余时光去反复回味夜间出游的感觉。 今年七夕放宽宵禁，如此好事叫很多人期盼着提前准备起来。 杭州城位于京杭运河的终点。商贾云集，八方来客相汇与此。 从七月初五开始放假，小贩们早早入城摆摊，城内商家也使出五花八门的揽客花活。 「佳肴馆」菜品价格实惠，口感亦是上佳。 本次七夕长假搞出了一个为期五天的有奖说故事活动。以『新奇技术』为主题，但凡来用餐的食客获得一张参赛券，可以投出相关见闻一则。 评委团以当地名流组成，亦有重磅特邀嘉宾坐镇。每晚当众点评，设立甲乙丙三等奖，最高奖励是十两白银。 十两白银，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是一大笔横财。 需知正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折合白银不过四五十两。 不少人被吸引来参赛。 等仔细问询比赛规则，发现「佳肴馆」的活动还有另一个好处。 今年年末，洪武帝即将举办一场特别招考会。不论户籍、年龄、性别都能报名，主打的就是要获取各方面的「新奇技术」知识与人才。 杭州与金陵说远不远，本次请来的特别嘉宾据说是福清公主。参赛者就算不能获得现银奖金，但只要入围的故事都会被编撰成书。 有着福清公主的那一层关系，指不定能借以此书提前上达天听，是对年末特考有利。如此一番思量，更多人跃跃欲试了。 此时，朱高炽等人组成的皇孙微服考察团在离京一个月后抵达了杭州。 朱元璋批给考察团的出行经费有限，超额不补。旨在锻炼孙子们的生存能力，而不是让他们一路吃喝玩乐。 朱高炽一行人必须精打细算又开源节流。这一路考察民情，也不得不抓紧一且转外快的机会。 他们不可暴露身份，队伍更有朱元璋派来的督察，严格杜绝索贿、赌博等现象出现。那就只能搞些抄书、帮送物件、给民间商贩出点子等方式赚点小钱。 此次恰好遇上杭州城的七夕活动，十两银子的奖金煞是诱人。 “福清姑姑来做特邀嘉宾，这事必是获得了皇爷爷的授意。只哥，我们要去参加比赛，争一争这十两银子吗？” 问话的是朱有炖，朱元璋第五子朱橚的长子。 皇孙考察团皆用化名。姓明，名则从原名里拆分。朱高炽作明只，朱有炖作明屯，以此而类推其他几人的称呼。 朱有炖的言下之意，被福清公主认出来的话，一行人的面子上过不去。 以往怎么可能参加最高奖金只有十两银子的比赛，至于这样财迷心窍吗？ 朱高炽：“屯弟，在此方面，你无需多虑。能拿下这十两银子，不是财迷心窍，是凭本事赚钱。我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连入围奖都获得不了？” 朱有炖面色一僵，“这不至于吧？” 他探头探脑向酒楼内望去，倒要瞧一瞧都有哪些人已经选择参赛了。
第67章 『新奇技术』故事赛举办的第一夜，酒楼已经是人声鼎沸。 参赛者、观众、评委们皆已入场，首座是特邀嘉宾福清公主。 酒楼内，热闹归热闹，秩序井然毫无混乱。 一眼便能瞧见四名身着飞鱼服的佩刀侍卫驻守在擂台附近。有锦衣卫压阵，酒楼活动乱不起来。 锦衣卫作为皇帝的亲卫，如非朱元璋亲自授意，福清公主无法调动。由此可见，「佳肴馆」的七夕竞赛幕后真正主办者是谁。 朱高炽一瞅场内，便知这是京皇爷爷在京城遥控操作。 微服考察团从金陵走到杭州用了一个月，不是故意磨磨蹭蹭，而是被要求深入乡野才走得慢。 京城方面当然也不会闲着。今年秋冬要进行特招考试，不如在七月初以娱乐的方式先来一波热场。等此活动的盛况宣传出去，那些原本犹豫不决是否要入京搏一搏的人会更有动力来参加考试。 这个主意挺好的。 不一定是皇爷爷想的，也可能是老爹或者朝臣想出好点子。 朱高炽想到自己被赶鸭子上架，被组建了微服考察团离京，这个聪明绝顶的主意就是老爹提议的。 此次八姑姑福清公主作为特邀嘉宾来竞赛现场压阵，是人尽其用，不论男女了。 他推测派福清公主来此的原因至少有三点。 如果让藩王来，未免会让竞赛活动过于正式。 另外，年底特招没有性别限制。福清公主出席镇场，就是表达了有才华的女性亦可被特考选中的风向。 至于为何是福清公主，而不是其他公主？ 因为其生母郑安妃去世多年。郑安妃仅生一女，而福清公主没有同母兄弟，避免了结党之嫌。 六年前，福清公主嫁给了凤翔侯之子张麟。 凤翔侯张龙是陪着洪武帝一起打天下的名将。如今年事已高，卸下军务，在家安享晚年。 张龙作为在洪武帝手下「安享晚年」的功勋武将，没有被牵扯砍头砍一片的胡惟庸案与蓝玉案之中，不说他有非同一般的智慧，也是有着令皇上信任的忠诚。 其子张麟无心政务，作为驸马未牵扯到权势之争中。 这等不争的背景，让朱元璋启用了福清公主负责招揽掌握新奇技巧的人才。 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已有七人登台，其中两位抛出闻所未闻之言。 一男子说研究圆形算法，打破了南北朝祖冲之算出的数值。 此人来自泉州的商户之家，研习元朝数学家朱世杰的算数之法。如今，他算出了圆周率的十五位小数。 一女子说龙骨密文。来自河南，因病买药，而发现了兽骨上有着见所未见的古代文字。 家中做着古董生意，令她幼时得以接触金石之学，从而推测甲骨之字当属殷商卜测所用。 来自一南一北的两人都是商户出身。 从没有想过出书立传，更不指望自己的研究能闻名天下。 此次听说朝廷举办年末特考，不报着光宗耀祖的期望，只是前来试一试给洪武帝献上拙作。万一自己的研究被认可呢？不谈赏金，至少获得一份难得的殊荣。 那位古董商女儿更是表示此行不易。 如今大明在外行走的女性不多。由衷感恩洪武帝开启特科，让她有动力将那些推测示于人前。也感念夫婿的支持，没有搞出令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促成了此次南下之行。 “大善。” 福清公主听完女子所言，率先给以鼓励。 赞扬她不仅颇有才学，更为她能积极响应洪武帝诏令的勇气可嘉。 如同朱高炽所料，有公主称美在前，现场无人跳出来指责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一旁候场区，报名参赛选手的男女比例九比一。那些女子也因公主的表态，眉宇间多了几分当众登台发言的底气。 此刻，朱有炖的关注点已经不在选手上。他仿佛吃了一斤黄连，整颗心都是苦兮兮的。 没了！不仅头等奖十两银子没了，二等奖与三等奖也长了小翅膀飞走了。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民间多奇士！自己是没必要上去献丑了，以一两则道听途说的新技术，怎么可能比得过选手们关于圆周率与甲骨文的原创新发现。 朱有炖只能认了，这银子活该别人挣。 朱高炽却是心情不错。 虽然没了一笔进项，但他看到了大明百姓对探索未知的精神并未死去。 民间藏龙卧虎，而非暮气沉沉。朝廷若能主动开启一扇门，相关人才终会纷沓而至。 * * 七月中旬，京城金陵。 朱元璋收到福清公主的来信，其中详述了杭州城的竞赛活动具体经过。 简而言之，为年底特考搞出的预热活动很成功，发现了不同领域的各方人才。 眼下正在全力加速编撰本轮入选的新奇技术故事，赶在七月底将试印本《新论·首刊》刊印出来。 信末，最后添一段调侃笑语。 大意说：初五在杭城也遇见高炽一行人围观比赛。一个月多未见，高炽侄儿精气神俱佳，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可喜可贺！四哥期望高炽拥有强健体魄的心愿，从难以企及变为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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