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好像静止了,白色的萤火停在空中,凝固的时间停止流动。 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因为许久没有触碰而显得有些陌生。背脊贴到冰冷的玻璃窗上,两人的呼吸微微分离,她睁开眼睛,碧绿的竖瞳近在咫尺。 漫长而短暂的永恒过后,宽大的手掌拢住她的脸颊,忽然加深的吻让她忍不住抽了口气,一下子攥紧了黑色皮革的衣襟。 饥饿的感觉在腹中燃烧,让人分辨不清这究竟是谁的情绪。她扯住银色的长发,美丽而凌乱的发丝像月光编织的帘子一样围拢下来。 她好像落到了沙发上,然后是厚绒的地毯。 萨菲罗斯的呼吸和她的心跳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声音。她好像咬了他一口,牙齿紧紧嵌入大理石般苍白的皮肤,仿佛想看见细密的血珠渗出来,像冬天凄艳的梅花一样开在雪地里。 他拢住她腰肢的手很烫。他落在她颈侧的呼吸很烫。碧绿的竖瞳就像阴燃的火焰,比地狱深处的业火还要滚烫难熬。 但两人的身体明明是冰凉的,比活人的体温更低,就像冷血的动物一样缺乏温柔的暖意。 两条蛇死死缠在一起。她发出低泣般的声音时,他诱哄般地吻去她的颤抖,含在喉咙里的叹息近乎虔诚。 啊。 那个声音说: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有人预判了萨菲罗斯的台词,我就很佩服。 献上膝盖。 · 考虑我是不是该打个预警:本文的萨菲罗斯比原著里的更病。
第94章 [v]历0008年,1月21日。 她醒来时,天还没亮。慵懒的黑暗像厚重的毛毯一样盖过视野。后来她才发现那是萨菲罗斯的翅膀。巨大的黑色单翼遮去所有光线,将两人密不透风地裹在一起,同时也隔绝了冬日清晨寒冷的空气。 五感缓慢归位。她侧躺在客厅地板上,腰上缠着苍白强壮的手臂。丝绸般的银发顺着两人的肩膀落到她胸前。萨菲罗斯摩挲着她腰腹处的软肉,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冰凉柔软的肌肤,仿佛舍不得那软腻的触感。 「再睡一会儿。」萨菲罗斯的声音贴着颈后响起,呼出的气息很快融化成雾。 「时间还早。」 仿佛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黑色的羽翼移开些许。越过漆黑长羽的缝隙,雾蓝的清晨朝她投来一瞥。时间确实尚早,徘徊在黑夜和黎明的交界线上。 黑色的羽翼很快再次围拢,将她往他怀里藏得严严实实。 萨菲罗斯抵着她的肩膀,贴着她的颈窝发出喟叹般的声音。满足的叹息在宽厚的胸膛里低低震动,仿佛饥饿许久终于饱腹餍足的大型野兽。 「留下来。」脑海深处传来萨菲罗斯的意念,仿佛柔软的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阴天的大海。 萨菲罗斯的意识,给她的感觉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 黑色的海水浓稠如墨,只有海面的浪尖泛着半透明的颜色。灰色的天空融入一望无际的海面。扑面而来的风含着海盐的腥气。缓慢涌动的海水就像某种古老的神祇,既肃穆又阴冷,残暴而又捉摸不定。 凶猛的海浪撕碎渔人的船只,将巨木铸就的桅杆如白骨折断。掀起风暴时,大海张开深渊般的巨口。但风浪平息时,大海又变得温柔起来,缓慢起伏的潮声如同海妖的低鸣,裹着湿蒙蒙的水雾。 萨菲罗斯似乎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仿佛只要夜晚褪去,随着黑暗消散、白昼破晓,她的意志也会再次回转到与他相悖的方向。 漆黑的海水漫上来,空气里弥漫着海盐和水藻的味道。 深海生物发出求偶的歌声,温柔而缓慢地将自己的伴侣卷入漆黑的水底。 柔软的触肢卷上来,分泌出抚慰伴侣的黏液。海潮一开始并不汹涌,冰凉而柔软的海水慢慢堆积。深海的黑暗甜蜜而浓稠,让人渐渐丧失五感无法辨清方位。 冰冷和灼热的界限变得模糊,大脑仿佛在缓慢融化。 黑暗的水泽渗过意识的边界,海上涌起浓雾,现实跟着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奇异的求偶方式仿佛要将自己的一部分喂到她嘴里让她吃下去。让两人的血肉融为一体,意识彼此消化,相拥着坠入深不见光的海底。 在无法辨清方位的黑暗中,两人相缠了很久。萨菲罗斯的意识终于抽离时,她微微睁开眼睛,仿佛一下从虚空中落回现实。 现实温热潮湿,身体在余韵中轻微痉挛。她揪住身下的地毯,脑内的海潮缓缓平息,褪色成某种原始的白。 萨菲罗斯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问她想不想去看雪。 “你不是喜欢下雪吗?” 温柔诱哄的语气。 深海动物的求偶包括将自己的腕足撕下来喂给伴侣,就像某种血腥的献祭仪式。 他似乎很乐意剖开他的胸膛,将里面温热的血肉挖出来,一点点亲手喂给她吃。 这是他的心脏,这是他的肝。这是他的肋骨,是他从他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部分。 雪本来应该已经停了。但离开边缘城时,天空又零零碎碎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她站在寂静的旷野里,抬首望向天空。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的尽头飘落,像细小的盐粒,像洁白的碎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移开视线,近乎出神地站在原地。 她仰着脸。落雪无声,融化在她的眼睫上时同样没有声息。四周十分安静,仿佛旷野也屏住了呼吸。 白茫茫的天地寂静又空旷。她慢慢抬起手,用手掌拢住一片细小的雪花。 雪花的冰晶安静地融化在掌心里,冰冰凉凉的触感仿佛在那一瞬让她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 她站在下雪的旷野里,抬头仰望天空。白色的雪不断飘落,她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像把刀,刀锋刺入肺腑,刺痛的感觉给了人活着的实感。 在雪地里奔跑似乎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而她在这个世界没有童年,从在尸堆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带着成年人的记忆。因此夕阳不会令她感到惊奇,下雪并不奇妙。她不是第一次接触世界,心脏早就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她很少奔跑,跑起来的时候屈指可数。随着风声呼啸而来,扑簌簌的雪花打在脸上,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松动开来。寒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她仿佛不知疲惫,在空茫的雪地里一口气跑了很远。 人类的居住地在地平线上消失不见,四野只剩下静静飘落的雪花。 世界无比广阔,什么规则束缚都不复存在。她落到雪地里,在雪里翻了个身,任白色的雪花落到头发和眉毛上,沾染到眼睫和鼻尖。 她躺在落雪的旷野里,躺在大地的怀抱里。在广袤的天地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小了,变得和孩子一般小。 胸口涌上奇异的感觉,眼眶滚烫异常。喉咙被无声的笑堵住了,她发不出声音,所以只是和飘雪的天空对望。 风声寒冷,她却觉得很美。 万物凋敝的时节,她也觉得很美。 空无一物的旷野,枯萎衰颓的植物,阴沉的天空都让她觉得很美。 她好像重新将世界认识了一遍。世界一直都在那里,是她自己关闭了心门,拒绝去伸手感触。 她闭上眼。寂静原来也是有声音的。是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脏仿佛在跳动的声音。 雪花在寂静中呢喃,旷野在寒风中沉寂。 「……还站得起来吗?」 视野逐渐清晰。飘飞的落雪中,她看见了萨菲罗斯的身影。 她一时无法分清现实和回忆。 银色的长发顺着黑色的风衣滑落,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 等她回过神时,他已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便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 风声掠过脸颊,白色的雪粒簌簌而落。往前站起身时,她踉跄了一下,正好被他拢进怀里,贴到他的心口处靠着。 冰冷而熟悉的气息围拢过来,带着安抚的意味。她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寂静的天地间只剩下雪花的呼吸声。 “萨菲罗斯。” 身影微顿,他低下头。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明年我还想来看雪。” 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脸颊,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尾,拂去那里沾上的雪粒。仿佛她是落到他掌心里的雪花,稍微不小心就会化了。 她说:“明年我还想在这个星球上看雪。” 萨菲罗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个人仿佛不需要眨眼,细密的眼睫在碧绿的瞳孔中投下柔软的阴影,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了她许久。 他看了她许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他在出神。 “……好。”萨菲罗斯的嗓音比平时低,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他捧着她的脸,碧绿的竖瞳融化开来,坚硬的冰层终于露出一丝缝隙,隐约露出昔日的旧影。 萨菲罗斯低声回答:“那便如你所愿。” 心脏毫无预兆地颤了一下。她忍不住偏过头,将脸埋入他的手心。 呼吸融成白雾,白雾融于掌心。萨菲罗斯的身影在雪中静默良久,仿佛仍有些不可置信。 冰凉的吻落到脸颊上,轻柔得如同幻觉。她睁开眼睛,碧绿的竖瞳近在咫尺,瑰丽似地底的暗河,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满溢出来。 两人在雪中对视。萨菲罗斯打算直起身时,她伸出手,手指勾住黑色的衣襟,将高大的银发男人拉下来,在他的脸颊上同样落下一吻。 [v]历0008年的1月21日,世界末日并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让卡达裘三人以后时不时回来探亲。 珍惜二人时光【x
第95章 上次像这样在旷野里长途跋涉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同的是,两人这次没有目的地,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积雪的旷野一望无际,静默的世界恍若初生。苍茫的大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身影,灰白的天幕扭着脖子都望不到尽头。 这个身体不会感到寒冷,就算在旷野里走上一整天也不会疲惫。夜幕垂临时,两人在岩石的背风处升起篝火。跳跃的火光照亮了黑暗,在旷野的夜色里如星子闪烁。 她站在萨菲罗斯身后,帮他清理翅膀上的积雪。半月形的羽翼舒展开来,从肩胛骨到翅膀尖目测有两米多长。黑色的翅膀抖落一天的积雪,白色的雪花如盐块簌簌而落。她扫去卡在他羽毛缝隙里的雪粒,手指拂过油光水滑的羽片。 萨菲罗斯转头朝她望来,碧绿的竖瞳映入火光,粼粼似夏夜里浮动的萤火。 “……” “……坐着别动。”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替萨菲罗斯梳理羽毛的一天。 黑色的翅膀华美厚重,距离肩胛骨最近的覆羽层层叠叠。外层的羽毛质地较硬,里侧的羽毛软而纤细,保暖能力十分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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