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给他们涂上面脂,带上暖呼呼的帽子, 放他俩出舱玩一会。 公孙敬声羡慕:“大舅真会照顾小孩。” 卫长君想一脚把他踹河里去:“你怎么比去病这么大的时候还能拈酸吃醋?” “我说的是事实。表兄贪心不足,希望大舅只养他一个。要不是怕大舅打他, 他敢把阿奴卖掉。” 嘟嘟出来提醒卫长君, [公孙敬声才是个贪心不足的。家里那么有钱还敢贪。] [我知道。以后会留意。]卫长君叫嘟嘟放心, “别的我不清楚,把阿奴卖掉绝不可能。虽然阿奴跟我姓卫,但我都不能训他。用去病的话说,阿奴是他的,只能他欺负。” 公孙敬声还是头一回听说,半信半疑。 前几日卫长君看望卫子夫的时候, 霍去病和阿奴也去了。 刘彻见他俩瘦了一圈很心疼。刘彻看好霍去病,希望他和阿奴成为卫青的左膀右臂,不希望还没上战场,他俩先被辛苦的训练累病了,允许他俩五日一休。 “过几日他俩休息,你见着他们问问?”卫长君故意激他,“只怕你不敢。” 公孙敬声沉吟一会儿,问就问,谁怕谁! 正月十二日,节后第一个休沐日,卫家还没用早饭,霍去病和阿奴就回来了。 卫长君叫他俩去厨房取暖,他去西院叫公孙敬声起来,然后又去自个房中给小外甥和大侄子穿衣。 起初卫长君想叫他俩住东偏房。可一想这边人少,霍去病和阿奴不在家,万一被人知道大将军独子和未来储君在这儿,就算没人敢伤他们,也难保没人好奇。 卫长君思索再三叫俩小的跟他住。嘟嘟告诉他,公孙敬声很不高兴是因为被挤去西院。卫长君的榻睡不下第四个,只当他不知道。 话说回来,公孙敬声想磨叽到太阳升高。当他听到表兄回来,麻利地起来,找霍去病打听他想知道的事。 公孙敬声早就不记得他打过大舅。霍去病记得,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表弟。听出公孙敬声想欺负阿奴,霍去病揪住他的衣襟问他哪儿痒。 公孙敬声双脚离地,差点断气,吓得直摇头,供出大舅。 听他说完,霍去病点头:“阿奴是我的。” 公孙敬声信了,信了。紧接着他又好奇起来:“阿奴知道吗?” “阿奴知道。”阿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公孙敬声吓得跳起来,得有三尺高。 霍去病感到丢人:“你这个样的,我竟然怀疑你想欺负阿奴。” “谁敢欺负他?”公孙敬声离两人远点,“大舅都不敢。” 卫长君慢悠悠过来:“大舅喊你吃饭你吃不吃?” 霍去病在家,轮不到公孙敬声称王称霸,他乖乖地去厨房帮忙端饭。 在堂屋里玩的两个小的跑出来,奶里奶气,齐声喊:“大舅,我们吃。” 卫长君眉心一跳:“伉儿,你得喊我伯父。” “大舅!”卫伉固执地喊道。 霍去病和阿奴糊涂了,叫大舅有什么不对吗。 卫长君瞥向两人:“跟你俩学的。去病小时候叫二舅,阿奴时至今日还跟着叫二舅。” “大舅?”卫伉小脸上尽是疑惑,为何不理他啊。 阿奴抱起他“二舅”的崽:“伉儿,你比据儿小,据儿叫大舅,你得叫伯父。好比敬声也比你大,也叫大舅。” 卫伉不懂辈分表亲这些,他懂大小。闻言信以为真地点点小脑袋:“伯父?” 卫长君过去抱起他。小刘据伸手也要抱抱。霍去病离他较近,弯腰抱起他:“你和敬声一样叫我表兄。还记得表兄吗?” 小刘据记得,但不熟。他跟着卫长君的时候,霍去病和阿奴入伍了。这么久只见过几次,说过的话他的小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霍去病长相和卫长君有几分像,他在卫家舒服自在,又跟卫长君亲,所以面对霍去病也觉着亲切。小小的手搂住他的脖子喊“表兄”。 公孙敬声一趟接一趟端碗拿筷子,表兄舅舅一团和气,他忍不住吼:“吃不吃?!” 卫伉吓一跳。阿奴抬腿就要踹他。公孙敬声躲去屋里嘀咕着:“都不吃我吃。” 饭毕,卫长君叫霍去病和阿奴洗个痛快澡,头发洗透,然后赶他们去西院睡觉。以防俩小的打扰到他们,卫长君带三个小的上船。 公孙敬声陪卫伉玩儿,卫长君教刘据算术。 半个时辰后,俩小的想撒尿,卫长君带他们回正院,他陪着玩,公孙敬声去看书。 下午,霍去病和阿奴歇过乏了,卫长君把三个小的交给他们,他去厨房看看许君给小辈们做什么好吃的。 卫长君不准许君送吃的,也不许霍去病和阿奴带吃的入营,许君下有对策,准备叫他俩一天吃个够。 茂陵离长安太远,买什么都不便意,也没难住许君。许君叫牛固带人砸冰抓鱼,给霍去病和阿奴炸鱼。鱼炸好,她顺手炸几个鸡蛋——有虎皮鸡蛋,还有鸡蛋液入锅炸。 卫长君震惊,他并没有教过许君。 许君很是得意:“郎君要不要尝尝?” 卫长君摇头:“他俩不缺吃的,这么油乎乎的,叫他们怎么吃?” 许君指着虎皮鸡蛋:“给赵破奴还有那几个孩子带去。”然后指着炸鸡蛋,“给他们煮面。小公子和阿奴最喜欢吃奴婢做的面。” 两个大小伙子喜欢吃卫长君做的。不过许君深得卫长君亲传,四舍五入,她这样认为也对。 “家里没菜。”卫长君暗示她只是面和蛋太寡淡,他俩不爱吃。 卫长君不在家,没人三天两头杀鸡,也没人舍得天天吃蛋,许君等人攒起来拿去城里卖,赞了不少钱。 先前得知卫长君回来,许君就叫牛固套车,木耳、香菇等等,寻常人家不舍得买的,她大包小包往家弄。 正月里没什么菜,许君知道,所以她早早泡了木耳。傍晚,她把木耳切丝,早上压的豆腐皮切丝,小葱爆香倒入热水,然后放入断了豆腥气的豆腐皮和木耳丝,最后放入面条和切成三角块的炸鸡蛋。 黑色木耳白色面配上金黄鸡蛋,出锅前她又撒一点葱花,满满一碗,色香味俱全。 霍去病不禁深吸气,然后端去堂屋。 许君担心烫着公孙敬声,送到他跟前。公孙敬声撇嘴:“表兄一回来煎鸡蛋都变成炸鸡蛋。”瞥一眼还没离去的许君,可以再偏心点吗。 许君假装眼瞎。 人心是偏的不假,公孙敬声同霍去病不一样。霍去病只有母亲,阿奴无父无母,公孙敬声父母双全,霍去病和阿奴三岁跟着卫长君,公孙敬声五六岁才在卫家住下,其中三年在塞外,霍去病和阿奴却在许君跟前十多年了。 卫长君:“那你是吃还是不吃?” “不吃白不吃。”公孙敬声夹一块炸鸡蛋,“油好多啊。” 许君已到堂屋门外:“裹着面或浸点汤再吃。” 公孙敬声头一次吃许君做的炸鸡蛋:“你跟谁学的啊?表兄和阿奴不回来,你是不是——” 卫长君拧眉:“哪这么多话?” 公孙敬声用鸡蛋堵住嘴。阿奴想笑:“我们五天回来一次。过些天指不定能不能回来。” 卫长君瞪他,瞎说什么呢。 许君脸色微变,忍不住问:“阿奴这话——” “他胡说。仲卿四出匈奴从无败绩,他俩跟着仲卿会有什么事?”卫长君又瞪一眼阿奴。 这话叫公孙敬声想起再过两个多月北方草原上的雪化了,匈奴由冬季牧场转往夏季牧场的途中,他二舅领兵阻击匈奴,他表兄和阿奴都会去。 公孙敬声没机会直面匈奴,但在朔方几年他没少听驻军讲匈奴人多么强悍。朔方有匈奴俘虏,无论男女肩膀都比汉人宽。还有一点也是真的,无论男女老幼爬到马背上就会骑马,仿佛天生的。 虽然如今匈奴心气没了,可骑兵依然比汉人多。主力碰到主力,汉军一定可以大获全胜。要是霍去病带领的小股人马遇到匈奴主力,那一定凶多吉少。 公孙敬声希望表兄和二舅一样一战成名天下知。然而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想到这,公孙敬声认为表兄左手羊腿右手蹄髈也是应当的。 “大舅,很久没做烤全羊了。下次表兄和阿奴回来,我们做烤全羊吧?”公孙敬声说。 阿奴瞥他:“年才过去就馋了?” 你知道什么?公孙敬声心想。 秦岭和茂陵都有公羊,总得得有十五六只。卫长君还没去秦岭,他听许君等人说的。年前只杀一只。如今一个月杀一只也可以吃到年底。何况几只母羊今年还会产仔。一直不吃,羊圈也盛不下。 卫长君:“下次休沐他俩不回来。” 二人转向卫长君。 卫长君颔首:“我得回城给你小舅提亲定亲。最快也得正月二十三四才能回来。” 公孙敬声:“那时候太学就开课了?” 是的!卫长君笑看着他。 公孙敬声赶忙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卫长君好笑:“回头杀了羊我叫牛固给你外祖母送去。赶上太学休息的时候。” 有了他这句话,公孙敬声休沐日早上吃了饭就带着书本朝卫家跑。卫长君和霍去病不在城里,他来做什么?卫媼很是奇怪,就问回家沐浴的卫广:“敬声跟你什么时候这么亲了?” 卫广瞥一眼窝在他屋里写功课的外甥:“前些日子大兄回来帮我定亲,说他要是杀猪宰羊,会叫牛固给您送一些,他等着吃呢。对了,是不是也跟你说过?” 卫媼:“你大兄叫我买鸡或鱼。他说城里卖的猪羊肉不如他养的好。” 以前卫媼不信,有几次煮前没调料了,城里买的又腥又臭,卫长君送的清水煮都很美味。打那以后,哪怕卫长君去了朔方,卫媼都很少再买猪羊肉。反正卫长君交代过牛固、赵大等人,逢年过节杀猪宰羊,除了给城里的,余下的都留他们吃。 “没什么意外,下次休沐就该叫人送来了。”卫广话音刚落,公孙敬声从屋里出来。卫广想笑:“没骗你。你大舅早两天才回去。走的时候没带伉儿,也没进宫接据儿。这几日陛下或你二舅该把他俩送过去了。算着时间,休沐日前正好送伉儿回来。” 卫伉四岁,实则出生三年,以前又没离开过母亲,去茂陵玩几天还行,时间长了他一定忍不住哭闹。卫青认为哭几次习惯就好了。卫长君担心大侄子因此心底不安,以后性格上有缺陷。不过这点他谁也没说,说了卫青或卫广也不懂。 公孙敬声掐指一算:“还有五天啊。”说完看向卫广。 卫广摇头:“天太冷,我太累,要去自己去。”指着马厩,“我的马可以借给你骑。” 公孙敬声的小马驹也在卫家,他哼哼道:“谁稀罕你的马。”然后又叹气,“我怎么长这么快,突然就十二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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