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敬声差点被黄瓜呛着,不确定地问:“你是叫他跟大舅撒娇吗?” “我叫他用太子之尊命令大舅同意他上山。”霍去病瞥太子表弟一眼,朝树上看去,“阿奴!” 阿奴不累,阿奴嫌热,坐在桑树上乘凉的阿奴装死人。 霍去病到跟前朝树上踹一脚,哗啦啦掉下许多桑葚。小太子吓得往他舅怀里钻。公孙敬声捡起一个,红的发黑:“怎么还有桑葚?” 卫长君:“树枝和树梢顶端的。这样的反而最甜。回屋找个大笸箩,叫去病再踹两脚。” 熟透的桑葚美味,公孙敬声找两个晒粮食的笸箩,叫他大舅帮忙,一人举一个。阿奴不想被砸一身桑葚,慌忙从树上下来。 霍去病:“下来做什么?” 阿奴接过卫长君的笸箩。小太子一看表兄仿佛忘了上山,急的抓大舅衣袖,“大舅,我八岁了。” “去病小时候说过类似的话。你猜我怎么回答?” 公孙敬声没少念叨大舅偏疼大表兄:“大舅同意了?” “没有。你敬声表兄也说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比你大。” 小太子转动他的小脑袋:“我是太子啊。”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卫长君笑眯眯看着他问。 直觉告诉他闭嘴保命,可上山诱人,他只去过一次,一路上被人抱在怀里,偏生还在父皇身边,小太子不敢闹:“我命令你带我上山。” “我是谁呀?” “你是大舅!” 霍去病不禁瞥他,这些弟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蠢。 “舅舅可以不同意外甥去。” “可是我是太子!” 卫长君点头:“可我没拿朝廷俸禄。”指着南边田地,“自给自足,年年还向朝廷交税。宫里吃穿用都是我们的钱置办的。送你来秦岭的禁卫平日里用的钱也是我们出的。” 小太子头回听说,小太子脑袋懵了。 “知道军人为何保护百姓?军人擅打仗,百姓擅种田,百姓把粮食给军人,军人吃了饭有力气,打跑匈奴,保护百姓良田。”卫长君语气缓慢,没有任何嘲讽,也没有一丝得意,“黎民百姓和朝中百官以及陛下明面上有尊卑上下,实则是合作关系。石庆有没有跟你说过秦朝?秦朝为何走向灭亡?秦二世破坏了这种关系,拿了百姓的钱还迫害百姓。” 小太子隐隐懂了:“我是太子也不可以吗?” “你可以命令百官军人。他们不听你的,你可以把他们贬为庶民,不再管他们吃喝。不擅长种田的人自会向你自荐,驻守边关,或为你父皇做事。为何是为你父皇做事,而不是代替你父皇?那是因为你父皇厉害,他懂得其他人都不懂。” 霍去病:“这么说他能听懂吗?” “据儿,如果你做了错误决定,有人反对,你执意不听,他也可以辞官回家种地,不帮你做事。你父皇担心有人一生气就杀人,朝中才有廷尉,有律法。没有规矩约束,这天下就大乱了,谁都别想好。” 八岁的小太子什么都听说了一点,也什么都不懂。他也奇怪过为何要有三公九卿,为何要有军人,卫长君这番话叫他醍醐灌顶。 小太子看他大表兄:“表兄拿着朝廷俸禄。” 霍去病嗤笑一声:“大舅白说这么多?我是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国打退敌人,不是陪你玩。我的金银钱财是陛下给的,不是你。何况我在休假。”停顿一下,“多叫我几声表兄,我心情舒畅,兴许可以抱你到山上玩玩。” 小太子望着大舅:“谁都可以不听我的啊?” 卫长君点头:“你年幼懂得少,谁都敢不听你的。去病听你父皇的话,那是你父皇令他折服。你父皇什么都不懂,他会选择跟我种地。表兄不听话,陛下可以令人杀了他。可时间门长了,陛下会变成秦二世,会被最亲近的人害死。盖因天下臣民看不惯他的做派,不想再听他的。” “我要学很多很多啊?”小太子苦着脸问。 卫长君摇了摇头:“如果田地没人种,百姓交给朝廷的税少了,你找会种地的人管种地。匈奴南下,你找会打仗的人。你不想打算盘,就找会算术的。你只需选对人,给其一个机会证明,然后你就可以一直用他。他年龄大了,你再挑第二个。好比打匈奴,以前是你二舅,如今是你表兄。是不是就不需要你父皇亲征?” 小太子大喜:“如何才能找到这些人?” “那就需要你什么都懂一点。如果你没看过兵书,表兄胡说八道你也会深信不疑。” 小太子“啊”一声,“还是得学啊。” 卫长君把他抱到腿上:“不止你,我们都得学。表兄学打仗,我学种地。伉儿长大了,有你二舅留给他的钱财,他也得学会打理长平侯府。不然库房被家贼偷光他都不知道。” 小太子不禁说:“怎么会呢?” “伉儿不认识布料好坏,家贼用麻布换掉库房里的绫罗绸缎,他能发现吗?”卫长君笑着问:“你分得清麻和丝有何不同吗?” 小太子被问住。 霍去病又朝树上踹一脚,从阿奴的笸箩里抓一把桑葚:“小太子,趁着年幼好好玩。过几年长大了,你不想上山陛下都得叫我带你上山历练。” 小太子不信坏表兄。 卫长君颔首:“先把你能玩的想玩的玩个遍。过几年你能在马背上坐稳,陛下会叫你骑马。拿得动刀和剑,日日都得练习。” 小太子又朝他表兄看去。 霍去病翻个白眼:“陛下给我两个月假。这两个月我什么都不用做。” 小太子抓住大舅衣襟,小脑袋埋他肩上,愁的嘟囔:“不想当太子了。” “也可。你父皇会叫你二弟为太子。你想以后事事听他的,不听他的话就得跟我辛苦种地吗?” 小太子陡然坐直,连连摇头。随后他的小脑袋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叫大舅伤心:“不是不想种地,我不想听他的。” “那就得叫你父皇知道他的几个儿子谁最厉害。” 小太子抿着嘴,鼓起小脸,使劲点一下头,像是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卫长君欣慰:“以后不要再说不想当太子。传到弟弟耳朵里,他会叫陛下改立他为太子。” 小太子:“他敢!” 霍去病:“还不算无药可救。” 小太子瞪他:“大舅,表兄骂我,是不是对我不敬?” “你不能治他的罪。不然陛下得御驾亲征。” 小太子气得甩腿瞪霍去病:“你就仗着这一点吧你!” 卫长君想笑,听到一声哭声,“伉儿醒了。” 经过一个上午和中午暴晒,外面的风都是热的,反而屋里阴凉一些。卫伉犯困,卫长君把他放堂屋里。 许君等人在路边乘凉,小孩十有八/九醒来看不到一个人,屋里太过安静,他吓哭了。 小太子从他身上滑下去往屋里跑。 片刻,脸上挂着泪痕的小卫伉牵着表兄的手出来,见着卫长君扁扁嘴又想哭。卫长君伸手抱起他,“大伯又不会丢下你,哭什么。” 小孩窝在他怀里,神色恹恹的。小太子担忧地拉着他的小手:“伉儿怎么了啊?” “没睡醒。”卫长君看到阿奴和公孙敬声接了不少桑葚,“据儿,尝尝桑葚。” 阿奴:“上面可能被虫爬过,我用水冲一下。” 小太子又看他表兄,他怎么可以直接吃啊。 霍去病:“小孩肠胃弱,好比你的小身板我一推就倒。” 小太子望着高高的表兄烦的想打他:“我告诉父皇,你欺负我。” 霍去病:“如今你需要陛下照顾,我能帮陛下打匈奴。你说陛下偏向你还是偏向我?” 小太子气得跺脚:“那是我父皇!” “你父皇是我姨丈,你母后是我姨母,也是我的亲人。” 小太子忘了他和霍去病还有这层关系:“大舅,可不可以叫父皇找个会打匈奴又不是我表兄的?”
第215章 匈奴来降 你不觉着太巧了吗? 卫长君瞥一眼阿奴, 又看一下听说有吃的跑过来的赵破奴。 小太子的眼睛猛一亮,仿佛姬昌见到姜太公。 霍去病悠悠道:“还记得阿奴和破奴未婚妻是何人吗?” 刘据下意识想说知道, 到嘴边小脸微变。 卫长君的怀抱被卫伉占据, 小太子趴他舅腿上,拉住闲着的那只手,一脸苦相, 仿佛他是历朝历代最惨、最不幸的太子。 卫长君抽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二弟的表兄是冠军侯, 舅舅是大将军,就算你比你二弟厉害,等他长大也敢叫他舅父和表兄把你关起来, 他当太子。”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 大舅说什么呢,他怎么听不懂啊。 卫长君:“你二弟长大,你父皇就老了, 像魏其侯一样年迈。去病像你父皇那么大, 依然可以打仗。你父皇管不住他, 他是不是想帮谁帮谁?你猜他是帮你,还是帮你二弟?” “帮我?”小太子试探着问。 卫长君:“他是你二弟表兄还会帮你?” “我比二弟厉害!”小太子想起大舅提过这句。 卫长君点头承认:“霍光比敬声懂事, 你猜大舅更疼谁?” 这点不必猜。霍光和公孙敬声同岁, 卫长君时常给公孙敬声请假, 却很少给霍光请假。好比现下公孙敬声在秦岭,霍光老老实实在宫里当差。 公孙敬声晚上睡觉舒舒服服, 霍光热得难眠。公孙敬声一天可以洗三次澡, 霍光只能等晚上回到住所沐浴。小太子之所以知道这些,盖因他在宫里的时候找霍光玩过,霍光的卧室不小,但是四人一间。 “人心是偏的。”卫长君指着胸口, “心不在中间,在这边。表兄爱欺负你,但也只能他欺负你。外人敢欺负你,他第一个打过去。” 小太子转向霍去病。 霍去病翻个白眼:“不帮你我帮谁?” 小太子忍不住笑了。 霍去病朝他后脑勺一下:“小傻子。” “又欺负我?”小太子气得大吼,卫伉吓得一哆嗦。卫长君瞪他。小太子离表弟近,眼角余光看到了,心虚地瞄一下大舅,轻声安抚弟弟,“不是冲你,不怕,不怕啊。” 阿奴端着桑葚出来,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然后连同茶几搬过来。赵破奴最先抓一把。霍去病不禁嘲讽:“猪!” 不必晃树,不必拿着笸箩接,也不用洗就有的吃,赵破奴才不管霍去病说什么,又不是叫他割肉放血。 小太子挑一把黑红又大的桑葚,递给弟弟一个,踮起脚往大舅嘴里塞。卫长君笑着接过去。小太子仰头问:“甜吗?” 卫长君点头。 小太子也吃一个,很甜。忽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大舅,为何敢打匈奴的不是二舅表兄,就是阿奴和他啊?”看向只知道吃的赵破奴,表兄说得不错,他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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