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来不及了,因为徐辉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这人显然是醉得不轻,脚步跌跌撞撞的。 傅玉衡怕他摔一跤,也不敢闪躲,任由对方把自己抱了个满怀,鼻涕眼泪糊满了胸口。 感受着胸前的黏乎乎,傅玉衡脸都绿了。 瞥见柳长州在一旁吭哧吭哧地笑,傅玉衡满头黑线,“三哥,你倒是过来帮忙呀。” “啊?好好好,帮忙,帮忙。噗——” 两人一个笑得浑身打颤,一个呕得脸黑如炭,在傅江不住地嘱咐“小心点”中,把徐辉扶出了东大院,扶到了正院的东厢房。 能背动睡着的人,却不一定能扶住喝醉的人。 人喝醉了之后,力气会变得极大,却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 纵然是两人合力,把徐辉放到客房的床上之后,也都是满头大汗。 柳长州靠在床沿上喘息了半天,抹了把汗说:“你这院子里,东厢房是客房,西厢房改了个什么衣帽间,将来若是纳个妾,都不好安置。” “纳妾?”傅玉衡诧异,“我为什么要纳妾?钱多烧得慌吗?” 他诧异,柳长州比他更诧异,“纳妾能花几个钱?再者说了,这满京城的爷们儿,哪个屋里没有两个妾?”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傅玉衡身边,低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三公主拿捏你,不准你纳妾?” 他怎么就忘了呢,傅五弟跟他们俩不一样,乃是寒门出身,身后并无家族支持。 若是公主太厉害,把他拿捏住也不是不可能。 他拍了拍傅玉衡的肩膀,鼓励道:“你别怕,驸马纳妾这事,连陛下也是支持的。若当真是公主不够贤良,咱们找陛下评理去。” 傅玉衡无语地把他的手拨了下去,认真地说:“柳三哥,人和人是不一样。有的人喜欢钱财,有的人喜欢美色,我就喜欢咸鱼。” “喜欢咸鱼?”柳长州皱了皱眉,“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 他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你别打岔,跟你说正经的呢。若你那里没有好的人选,哥哥送你两个?” “别,可千万别!”傅玉衡急忙拦住,干脆给他算了一笔细账,“若是真把人纳回来了,每月的月钱总要给吧?四季的衣裳总要裁吧?还有买胭脂水粉,打首饰,哪一样不需要钱?有那闲钱,我干点什么不好?” 非得花钱弄个人回来影响夫妻和睦,这已经不是钱多烧得慌了,这是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而柳长州已经呆住了。 他呆呆地看了傅玉衡许久,也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半点作假的痕迹。 “你……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就是为了省钱,所以干脆不纳妾?” 傅玉衡反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 当然什么呢? 食色性也? 可人家最看重的是省钱呀。 柳长州抹了把脸,妥协了,“不,这没有什么不对。” ——我就不该跟你提这事! 偏巧这个时候,润笔端了醒酒汤进来,直接打破了柳长州的尴尬。 傅玉衡吩咐道:“先给徐二哥灌进去吧,让他醒醒酒,我们再好好说话。” 润笔应了一声,上前和徐辉的小厮一起,把一碗醒酒汤给他灌进了肚子里。 没过多久,徐辉就挣扎着起来,看起来像是要吐。 好在润笔早有准备,拿了渣斗在一旁候着,徐辉一低头,他就赶紧去接住,一滴也没落在地上。 徐辉的小厮也赶紧去倒了茶来,等他吐完之后让他漱了口,脑子才算是清醒了几分。 “柳三哥,傅五弟,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几分无奈:好嘛,喝晕了。 傅玉衡好笑道:“二哥,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吧?” “昂?”徐辉连忙左右看了看,果然不是自己的卧室,装修风格也不是自己家的。 有了这个引子,酒醉时的记忆慢慢回笼,徐辉捂着脸倒在了床上。 ——居然在长辈面前喝醉了,还在别人家里大声嚎哭,这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完了! 柳长州碰了碰傅玉衡,一点没遮掩地问:“五弟,这回我可不用忍了吧?” 傅玉衡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点,“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爱笑就笑,不关我的事。 柳长州“啧”的一声,嘀咕了句“没意思”,上前拍了拍徐辉的肩膀,“二弟,这里又没外人,五弟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你就直说吧,三哥给你做主。” 听见这话,徐辉猛然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一咕噜翻身坐起,气哼哼地说:“他怎么欺负我了?当时你也在场,正好给我做个见证,当时五弟是不是说,只要我诚心诚意悔过,公主就会原谅我?” 柳长州看了傅玉衡一眼,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而且他觉得这话也没毛病呀。 徐辉与河阳公主之所以从一开始就夫妻不睦,起因就是徐辉洞房之夜便喝得烂醉。 公主是个女子,必然面皮薄些,又是金枝玉叶,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 既然起因是徐辉,若想他们夫妻和好,自然该徐辉先低头。 至于男人的脸面问题,只能说柳长州在东昌公主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徐辉的妻子同样是位公主,先低头又怎么了? 徐辉委屈巴巴,“我按照他说的做了,结果公主更气了,从前见了我好歹还说几句气话,如今是一个眼神都不给我了。”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抽了抽鼻子,指着傅玉衡控诉道:“你说,是不是你坑的我?” 傅玉衡一时间没理清这因果关系,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二哥,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向公主表达诚意的?” “对呀。”柳长州道,“也有可能是你的方式出了问题,说出来,咱们给你参谋参谋。” “我的方法怎么可能有问题?” 徐辉嘴硬了一句,但下一刻就非常重新地说了,“五弟不是说了嘛,要有诚意。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用大价钱淘换来了一本前朝秘藏的避火图。” 他说到这里,傅玉衡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偏柳长州看出殡不嫌事大,一个劲地催问:“然后呢,然后呢?” 徐辉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当然是带过去,与公主一同研讨了。” 就算如今提起来,他仍觉得自己的主意绝妙,得意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嘛。 我与公主是因洞房不成结怨,如今我耗费财力物力,寻了这么一部珍品避火图,不是正好弥补日前的过错吗?” 傅玉衡:“……”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而柳长州已经笑抽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狂笑,一边大力拍着徐辉的肩膀,“二弟呀二弟,你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妙极了!” ——公主没打死你,真是修养好。 徐辉怒了,“你笑得这么大声,分明就是言不由衷。” 柳长州表示:我也不想笑呀,但你分明不给我机会。 徐辉恼羞成怒,“啊”的一声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傅玉衡吃了一惊,待要阻拦,却发现两人一来一往看似激烈,实际上下手都不重,分明就是在玩闹。 于是他也不拦了,干脆就在椅子上坐下,顺便让洗砚给他上了一杯茶。 他这副悠然的姿态,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徐柳二人对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摩拳擦掌,一边阴笑着向他走来。 傅玉衡淡淡道:“徐二哥,我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两人在他面前两步处顿住,柳长州砸了砸嘴,神色颇为遗憾。 但时机稍纵即逝,徐辉已经颠儿颠儿地拱手施礼,一脸谄媚的笑,“五弟,你可得救救哥哥呀。” 傅玉衡放下茶盏,示意两人都坐,洗砚适时给二人奉了茶来。 待三人坐定,傅玉衡才道:“其实二哥的态度是好的,只是方式过于激进了些。 女孩子毕竟脸皮薄,二哥一下子就拿出避火图,莫说是河阳公主了,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得掩面而逃。” 徐辉瞬间垂头丧气,“好吧,的确是我的方法有问题。” 其实河阳公主拂袖而走之后,他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 但这个法子,是他花了一个多月想出来的,自认做足了诚意,却得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如何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如今被傅玉衡直言点破,又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承认了。 “五弟,咱们三个里,就你一个夫妻恩爱,该送什么礼物你也最有心得,可得帮帮哥哥我呀。” 他也不指望自己与河阳公主能和傅玉衡夫妻一般,只要能如平常的相敬如宾即可。 总是这么势同水火的,两方的长辈都跟着操心。 “二哥放心,话既然说到这儿了,我肯定是有意帮你的。”傅玉衡示意他稍安勿躁,“其实也不必太过珍贵的东西,有时候越是平常,才越显心意贵重。” 柳长州看了他一眼,神情透出几分古怪,仿佛在问:你不会是自己抠,就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吧? 傅玉衡懒得搭理他,只对徐辉道:“如今春日渐暖,百花次第盛放。二哥若真是有心,便每天早上送公主一束鲜花。 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或是粉桃,或是白梨,或是红杏,乃至杜鹃、迎春、茉莉……只要是二哥亲手送的,将来公主都会喜欢的。” “真的吗?”徐辉有些不敢相信。 傅玉衡道:“你若信我,就先试上一个月。若是不信,就另请高明吧。” 除了花粉过敏的,谁会不爱鲜花呢?
第56章 社恐迈出交流第一步 “好, 哥哥再信你一回!” 徐辉猛一仰头,将茶水灌尽,茶盏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只要能缓和与公主的关系, 为兄必有重谢。” 傅玉衡笑道:“重谢就不必了,我也是盼着二哥与合阳公主重修旧好的。” 柳长州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重修旧好,你说的可真好听,他们俩有过旧好吗? 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傅玉衡这故意给人留面子的话,徐辉这个学渣根本就没听出任何问题。 此时的徐辉很感动,用力握住傅玉衡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原本傅玉衡回来时就已经中午了, 又和他们俩闹了一通, 三人都腹内空空。 他当即就让人在庆馨堂设宴, 并特意叮嘱了一句,“不必上酒,把前些日子,我与公主新酿的果子露送两坛上来。” 柳长州心知他是照顾徐辉大醉刚醒, 也笑道:“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五弟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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