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拉他衣袖准备往树林中去。 “师姐,我自己去吧。”林平之站着不动,温柔笑道:“昨日六师哥还说你许久没去给大师哥送饭菜,他想你了。这华山我也来了许多日,找一把剑而已,难不倒我的。” 少年昂首自信的模样, 恍惚让岳灵珊觉得,是见着了初遇时的那个林家少镖头。她不自觉的松了手,有些结巴地道:“那……那我……去给大师兄送饭了。” 少女的心事总是难以琢磨,她们可能会在一瞬间喜欢上某个人,也可能很快就忘记某个人。你若是想读懂她们,除非你就是个女人。 令狐冲不是女人可是却是个聪明人,他咬着鸡腿看自己小师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用那只还带着油花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啧啧道:“想什么呢,连眼睛都直了。” “哎呀,大师哥,你瞎说什么,我哪里眼睛直了……”岳灵珊推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了想才对他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今天见着林师弟,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令狐冲哈哈大笑,打趣她道:“我看不是他有些不一样,是你有些不一样。说不得要不了多久,师父就会放我下去了。” “为什么?”岳灵珊迷惑,本来在说她和林师弟的,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因为如果我华山派有喜事,师父总不会让我连喜酒都喝不到吧!”令狐冲很有先见之明的一说完就跳开了。 果然,岳灵珊又羞又怒,冲他原来的位置就是一拳,结果打了个空。弄不清自己的心事,还被大师哥取笑,岳灵珊越想越气不由得眼眶就红了。 令狐冲一惊,忙凑过来安慰道:“小师妹你别哭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要是生气,不如就给我几拳,我这次肯定躲都不躲。” 岳灵珊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气呼呼道:“大师哥真是个大蠢蛋,难怪阮姐姐当年不要你了!” 看着她的背影,令狐冲想挠头,忽然意识到手上还有油,硬生生忍住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谁说阿苏不要我,哼。” 话说另一头,林平之失了剑,便只身前往树林中去寻。一脱离岳灵珊的目光,他的神色便严肃了许多。 假意在树林中找剑,其实是在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着。一路找一路靠近与圆儿见面的地方,等了半晌见确实没人跟着自己,他才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在树上刻了一行字。 ‘四日后三更见’ 也不知那少女是否能看见自己留下的字,可是林平之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他也不想怀疑师父,只是这些日子的遭遇已让他明白,江湖并非他从前以为的那般简单。 一入夜,林平之将剑拿在手里,又出了门。他明明与那少女约在四日后见,此刻出门却是为了哪般? 只见他特意避开之前同那少女约好的地方,往相反方向的树林走去。待遇见一块平地时,他才抽出腰间的剑开始练习岳不群教给他的武功。 这一练便是一个时辰,可以看出,他确实很认真,只是习武时日尚短,一套剑法舞得漏洞百出惨不忍睹。 待他收剑,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沉吟片刻后才将一物从袖中取出。 “爹,娘,如今孩儿得拜名师,您二老在天上也可安息了。这东西本是爹交于我保管的,只是我现在有了师父师娘,还有许多师哥师姐,这东西只怕也用不上了。今日我就将它埋在此处,望爹娘保佑,莫让人发现了去。” 说着,他竟然将那东西埋在树下,还用旁边的枯枝盖上,显得很是慎重小心。做完这一切,林平之便回了屋,直到天亮也再没有出来。 后头连着两日,他都照常晚上还去埋东西的地方练剑,只是却从来没有再看过自己埋东西的地方。 直到第三日清晨,岳不群夫妇受邀去山西做客,和一众弟子送走二人后,林平之才回到埋东西的地方查看。 在之前埋的枯枝上又多了许多枝叶,都是这几日落下的,看上去似乎和自己埋时一模一样。可是林平之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拨开树枝,将东西重新挖了出来。 他动手时十分小心,似乎怕挖坏里面的东西。大约一刻钟后,那东西终于露出一角。林平之用手轻轻扫去上头的土,保持着它在坑中的姿势取了出来。 竟然是他之前从镖局寻到的那颗珠子,一见那珠子上的山水花纹,林平之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因为那上面的图案,已经和他放下去时不一样了。 这珠子自从到他手里,他无聊时就会拿在手中把玩,这上面的纹路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埋下去时,明明是山色在上,如今挖出来时,却是水色在上。 可见那日,确实有人在身后跟着他…… 圆儿再见林平之时,总觉得他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被一层寒霜覆盖,终是遮住了他眼里的那片光彩。 “你那日的条件,还作数吗?”林平之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圆儿看着他,点点头,笑着道:“无论何时都作数,只是你真的答应了?”明明之前还不愿意的,怎的突然变了主意。 “我想变强!”少年的眼里燃着火焰,他受够了因为弱小而被人摆布的人生,他想要变强,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若是个知情懂趣的,此时便会小意温柔地鼓励他,肯定他。可惜圆儿并不是,她笑眯眯地凑到林平之面前,闭着眼道:“那你现在亲我一口,我教你一招。” 林平之纵然嘴上答应了,可他自幼秉承庭训,从未与女子如这般亲近过,不由得窘迫道:“那……得等等……两人成……亲后,才可以。” “你们汉人的规矩还真多!”圆儿睁开眼,有些不满地嘟着嘴,随即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拉着他的手跪在地上道,“不如让月亮娘娘给我俩作证吧,这样也算成亲吧。” “成亲得禀明父母,定亲过礼,哪能如此随意……”林平之被她说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给弄得哭笑不得,心中的郁郁之情也有所缓解,脸上难得露了笑意。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答应我也不过是想骗我的武功秘籍。”圆儿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站起来欲走。 林平之忙拉住她的衣袖,高她半个头的身子将她罩住,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羞涩地道:“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反悔。只是……成亲是大事,确实不该如此随意,等我大仇得报,我便……便去你家求娶。” 圆儿摸了摸被他碰过的脸颊,感觉脸有些热,似乎和婆婆小时候亲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难道这就是阿姐她们说的情爱? 这样想着,圆儿的眼睛一弯,凑到他脸上也轻轻碰了一下。过后竟然还抿了抿嘴,道:“你的脸冰冰的,不像我的那么热。” 林平之的脸立刻就热了,还红得不行。他万分庆幸现在是晚上,还可以借夜色掩盖自己的窘迫。只是心里的窘迫,却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 “小林子,你怎么又走神了?”岳灵珊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叫他‘小林子’,不过她是师姐,想怎么叫自己也无权反驳。 “对不起,师姐,我们重新来过。”林平之也没有解释,而是老老实实地道歉,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同一时间,阮如苏在华山脚下的院子里,圆儿两手撑着脑袋,正哼着曲子。阮如苏将书一收,意外地挑眉。她在苗疆住过一年,知道圆儿哼的是苗族少女送给情郎的曲子。 “你是找到情哥哥了?” 阮如苏问得直接,圆儿也回答得坦荡。白得如面团般的脸蛋透着粉色,眼睛笑得如弯弯的月牙,道:“是呀,我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看的,小姐你应该也见过,就是那福威镖局的林平之。” 如果她没记错,林平之应该是被华山派岳不群收了做徒弟,他们既然能遇上,说明这小丫头定是偷偷上了华山。 “岳不群作为华山派掌门,内力还是不容小觑,你自己当心些,别被人发现了。”至于她那位情哥哥,阮如苏却是不怎么担心, 毕竟圆儿是毒婆婆亲自教导出来的,向来只有她让人吃亏的时候,何曾有人能让她吃亏。 自从岳不群夫妇去了山西,阮如苏上思过崖的就更频繁了。几乎是早饭一过,令狐冲就开始频频望上崖的小径,一见着那身影时,便忍不住笑着迎上去。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令狐冲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将自己空着的手塞到她手里,让她紧紧握住。 阮如苏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偷偷抿嘴笑,“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令狐冲也不在乎,就像个小无赖,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放开手。 打开篮子,里头装的是一些水果,水果下头还有一个包袱。令狐冲本就觉得今天的篮子较往日要大一些,初时还以为是给他带的酒,如今看来却不是。 “这是?”令狐冲取出包袱,疑惑地问她。 阮如苏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丝被,道:“这是天蚕丝织成的薄被,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你在这思过崖也没床像样的被子,我便让人做了这个,你肯定能用得上。” 那被子上用银线绣着祥云纹,摸上去又轻又软,简直如摸着了云朵一般。令狐冲觉得喉咙有点发涩,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于是,只听阮如苏惊呼一声,被令狐冲紧紧搂在怀里。她抬起手,轻轻抓住他后背的衣衫,甜甜地笑了。原来如这般抛开了算计的情感,会令人如此开心。 山洞里,阮如苏正将丝被缝在令狐冲那床有些旧了的被子中。令狐冲举着灯,在一旁静静看她,一颗心如泡在灯油里般,有些火热。 “你小心些,别把灯油撒了。”阮如苏被他看得无奈,将手里缝到一半的被子往他那一推,接过油灯道,“我看还是我来举安全些,若是让你不小心把灯油撒了,被子脏了还好,万一把这山洞点着,我们只怕是要成烤肉了。” 令狐冲心想:若是能与她在一起,纵是死了,他也是欢喜的。可是这般不吉利的话,他却是不愿说出来惹她不开心,便笑着接过被子有模有样地缝起来。 一边缝还一边学那唱戏地腔调:“令狐手中线~大侠身上衣~山洞密密缝呀~意恐被人欺~” 唱到那‘欺’字时,还故意拿眼睛瞄阮如苏,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的形象,将她逗得拿灯的手不停颤,那灯油便在灯座里晃个不停。 “小心些!”令狐冲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稳住她拿灯的手,无奈道,“看来我们俩谁拿这灯都不安全。” “呼~”阮如苏突然将那灯吹灭,似乎玩笑着道,“那便不要这灯罢。” 山洞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两人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将对方清清楚楚地印在心里。令狐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结果在寂静的环境里,这声音实在是很难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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