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豪饮时酒顺着下巴打湿了前襟,阮如苏嫌弃地将他推开了些,故意道:“就算这好酒愿意每天被你这邋遢鬼喝,我却不愿每天将它从山脚带上来。” 令狐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睡乱的头发,看着自己胸前颜色深了一块的衣衫,有些懊恼地想:早知道刚才就不往地上躺了,只怕在她心中,自己还真是个邋遢鬼了。 “唉~你若是早些告诉我你要来,我定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打理得整整齐齐,把这思过崖上的尘土都一一吹去,不让它们碍了你的眼。” 那摇头晃脑捶胸顿足的模样,逗得阮如苏又是一阵咯咯咯地笑。似乎这位令狐大侠无论在哪,都能将日子过得精精有味,妙趣横生。 于是,阮如苏便不再嫌弃这个不拘小节的家伙,在他身旁坐下道:“你这次被罚,是不是因为你不肯告诉你师父我的身份?” 又喝了一口酒,令狐冲笑道:“我被罚的原因可多了,只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那点只是小事。” 至于这话是真是假,阮如苏心中有数。岳不群虽看上去和气,对弟子却管教颇严,就他欺瞒一条,只怕就够得他受的。 所以阮如苏才会跟在华山一行人身后,想看看是否需要她出手相救。好在岳不群对这个徒弟还有些香火情,没将他罚得太重,否则只怕她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你一个人在这思过崖上岂不是要无聊死?”阮如苏看着荒凉至极的崖顶,树木荒芜,风声鹤唳,莫说是待一年,只怕一个月,她都担心这个爱热闹的家伙是否受得了。 “我虽只有一人,却有许多伙伴。例如天上的白云,看它们每日从东赶到西,从南赶向北,我总担心它们动作太慢,无法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便恨不得化成一阵风,送它们一程。” 令狐冲说这话时,便抬头去看天。不一会儿,他又低头看那崖边的几株滕,道:“还有那两株藤蔓,我总觉得它两是在暗暗比较,看谁先爬上崖顶。我昨天还仔细看了看,估摸着是右边这株要赢了。” “还有那飞鸟……” 阮如苏静静地听着,忽然就看住他不动了。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却很细心,也很懂得生活中的乐趣。 她以后做了人,只盼也像他一样,每天都快快乐乐地迎接每一个新事物。刚想着,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一女子甜甜唤道:“大师哥,吃饭啦。”
第69章 还不待令狐冲反应过来, 阮如苏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坛,朝他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喏,有人来陪你了。”说罢就带着酒坛纵身躲进山洞中。 “大师哥!”岳灵珊提着食盒, 远远地就开始冲令狐冲挥手。 这个举动吓得令狐冲一个箭步赶紧过去接过食盒, 板着脸嘱咐道:“胡闹, 此处山崖陡峭,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下次可别在如此大意。” “你若是再训我, 我下次就不来给你送饭了!”岳灵珊有些不高兴地嘟着嘴, 瞥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在大石上。 本来是好心好意地给他送菜,没得一句好话就算了, 还被教训,换了谁都高兴不起来。令狐冲放下食盒,笑着道:“好好好,是师哥错了, 师哥给你赔不是。” 令狐冲在华山学艺时岳灵珊还只有五六岁,可以说是眼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的,素来对她便宠溺些, 同她感情也最好。 故而不多会儿,岳灵珊就忘了生气的事, 反而凑近正在吃饭的令狐冲, 好奇地问道:“大师哥,我听说你这次遇见阮姐姐了,她怎么不同你回来华山呀?” 听她这样一问,令狐冲差点没被呛着。若不是确定她不知阮如苏在这的事, 他真觉得她是故意的。 “你……怎么想到问她了?”令狐冲低头扒了口饭,掩盖自己的心虚。 岳灵珊托着腮,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边,回忆道:“我听娘说过,我小时候很喜欢粘着她。可是那时的记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不大师哥你给我说说吧,娘还说当初要不是那位阮姐姐走得急,还想给你们两个定下……呜呜!” 一听她提师娘,令狐冲就知不好,但是等他捂住对方嘴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被嘴快的小丫头说完了。 令狐冲脸色微红,下意识地去看洞口,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看不到她的。 “大师哥,你做什么!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酒味?”岳灵珊一把扯开令狐冲的手,凑近他闻了闻后,忍不住瞪他。令狐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假装拍掉手里的虫子。 “哪来的酒,你肯定的闻错了。我刚才看见有只飞虫要飞进你嘴巴了,于是来不及叫你,只能将你的嘴堵上。”阮如苏在洞中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想他还真是睁眼说瞎话的一把好手。 可是岳灵珊却真信了,那还顾得上什么酒味,捂着嘴小心打量四周,生怕还有虫子想趁她说话时跑进她嘴里。 “大师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在让陆师哥带些艾草来给你熏熏,免得虫子咬你。”没有几个女子不怕虫子的,就算不怕,也不想拿虫子加餐,所以岳灵珊非常遵从自己内心的走了。 令狐冲看着她平安下了陡峭的崖壁才放心了些,刚松口气,阮如苏便语带笑意地问:“怎么,舍不得你的小师妹?早知道我就该早些下去,而不是在这妨碍你们。” “小师妹还不过是个孩子,我待她如亲妹子,你莫要乱说。”令狐冲被她吓了一跳,忙解释道。 “给你。”阮如苏将手里的酒壶扔给他,假装不在意地道:“我管你是亲妹子还是亲什么的,和我又又什么关系。” 虽是这样说,可那张如花瓣娇嫩的脸上却浮现一抹红,就像被晚霞照着的睡莲,安静内敛却动人。令狐冲抱着酒,一时间竟然痴了,原来这世上比酒更能醉人的,是美人的笑。 太阳西沉,星罗密布,转眼已是入夜时分。 那坛子酒早已喝完,令狐冲将空坛子放在地上转圈玩。阮如苏抱着双膝,下巴靠腿上,一眨不眨地看他。 这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离开的事,似乎就这样呆坐一晚,也是开心的。 “你若不是五岳剑派的弟子就好了……”阮如苏突然低低地叹道。若他不是五岳剑派之人,她便带他回黑木崖给爹爹瞧瞧,这江湖中竟然有这般趣的人。 令狐冲转酒坛子的手一顿,无奈地笑了:“我又何曾不希望你不是魔教之人。”若是那样,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请她去做客。 说到这,两人皆是一叹。随即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阮如苏回到山下时,已是黎明时分。阿峰赶着马车,正等在山脚。圆儿蹲在地上,头一点一点的,几乎要栽倒在地。 “我昨日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怎的还在这。”阮如苏摇醒圆儿,看着阿峰不解地道。 “我本来说回去等的,但是黑……阿峰不同意,说是要在这等小姐你。”圆儿本就睡得迷迷糊糊,差点将阿峰黑面神的外号叫了出来,当下一个激灵,彻底清醒道,“我自然不好意思一个人回去,就也没走。” 阮如苏知道阿峰总是将她的安全看得很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护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一下困得不行的圆儿,坐上马车回了华山脚下自己的庄子。 是的,在华山脚下的城镇中,不仅有日月神教的生意,还有属于她的庄子。离十四年之期越近,她便越不能离华山太远,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将来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了。 思及次,她便忍不住想到东方不败,也不知若是她离开,爹爹会怎样。只怕会为了寻她,将这江湖搅的天翻地覆吧。 连着两日,阮如苏都没有再出现,虽然知道她也不可能天天都来,但心中总是会抱着一丝期盼。背靠着大石,令狐冲又开始每日的面壁思过。 “大师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陆大有一见令狐冲,便忍不住举了举手里的食盒,邀功道。 一股熟悉的酒香飘来,令狐冲翻身而起,大笑道:“还是陆猴儿懂我,知道我馋酒了,给我带酒来。” 揭开盖子,果然里头放了一个酒壶。令狐冲珍惜地将它取出,拔开塞子就是一口。酒香清列,入口绵柔,是瓶好酒。 “可惜,可惜。”令狐冲放下酒壶,叹道。 “可惜什么?”陆大有不解,这酒可是他特意挑的,怎会有不好。 “可惜就是太少啊!”令狐冲又喝了一口,美得眯起了眼。陆大有见他这副模样,便笑着道:“要不是今日那林师弟同小师妹比剑时,不小心被刺伤了胳膊,只怕我还找不到机会给你偷偷带这酒呢。” 听到岳灵珊伤了人,令狐冲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陆大有便将这几日门中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令狐冲听。 “那林师弟因最晚进门,师父就让小师妹先带着他习剑。小师妹那人你也知道,她好不容易当上了师姐,自然忍不住炫耀一番,结果没收住力道,就不小心伤了林师弟。我来给你送药时,师父正训她呢。” 其实林平之伤得并不重,不过是胳臂上划了道口子,伤口不深,到了晚上已没什么大碍。可是心口上的刀子,却比看得见的伤口深。 他特意避开所有人,跑到半山腰的一处树丛中躲着,想到害死自己父母的余沧海木高峰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而自己却连小师姐都打不过。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报了父母之仇。越想越沮丧,越想越愤懑,两行泪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他举起手中的剑,胡乱地看着面前的树丛,仿佛在砍余沧海与木高峰二人。 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树丛里钻出,飞落在树枝上。林平之惊得倒退一步,被地上的枯枝绊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还好我躲得快,要不只怕脑袋都要被你削了去。”少女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发现断了一束在手中,不由得气道,“你这人真是有病,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这拿剑乱砍。” 月光照在少女的脸上,饱满莹润,好似精致的白玉盘。和她的名字极为相衬——圆儿。林平之也认出了这就是当日在刘府戏耍了余沧海的少女。 林平之对她极有好感,因为她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再加上他们将占了福威镖局的青城派恶贼都杀了,也算是为自己那些叔叔伯伯们报了仇。 所以,哪怕是被骂了,林平之也没有回嘴,反而诚心诚意地同她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在这动剑。” 圆儿见他如此爽快的认了错,不禁一愣,摸着自己的脸想:难道我竟然可怕到别人一见我便服软了? 好在林平之接着道:“我乃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之前多谢姑娘为我镖局杀了那些青城派的恶人。我心中感激不尽,若是姑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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