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吃白食的一点红感觉很难受。 秦蔻说:“啊……关于这个……其实……” 其实楚留香穿越来第二天,就曾私下里将自己身上的一只翡翠扳指给她了,说是不好白吃白喝。 秦蔻其实不太懂玉石古玩之类的东西,但她爸喜欢啊,从小看到大,东西好不好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那枚扳指用的玉料的确很好,她就收下了。 楚留香深知一点红的个性,最不爱欠人人情,因此这件事就没告诉他,也叫秦蔻别告诉他。 一点红皱眉沉默了片刻,果然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秦蔻说:“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么?” 不过也确实,主要是不知道他们会呆多久,这样整体被关在屋子里没事可做的日子……恐怕也没那么舒服。 一点红略一思量,道:“做些苦力倒也可以,昨日下午,那送吃食的‘外卖员’,想来我也能行。” 那外卖员行事匆匆,想来手中要送的吃食并不会少,而这吃食嘛,最忌拖沓,他别的长处不敢说,但身手还算敏捷,前日上街,他也发现,其实这里并不是只有这样二十多层近三十层的高楼,那种外墙瞧起来陈旧的、五六层的楼房也很多,三四层的高度,都不用进楼梯间,一跃而起,方便得很。 秦蔻:“……” 且不提他没有身份证这事儿L,也不提会不会被人拍下来放网上,就说他这个…… 秦蔻说:“不行,这绝对不行,你想这样攀岩走壁,平台都不敢要你,怕出事。” 一点红挑眉:“怕出事?” 秦蔻解释:“你这样的举动……我知道对你来说很轻松,可是我们这里的人又不会轻功,谁看见都会觉得危险、后怕的,平台不会敢用你的,怕担责任。” 但一点红在困惑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 “雇仆出事死了,主家还需负责?” 他是不理解这个。 秦蔻一时卡壳。 ……对了,他是杀手,是隶属于一个组织,一个主人的。 像他这样的死士,显然是不可能入朝廷的户籍的,但他的身份其实也很好界定,一定是类似是类似于部曲,具有强烈的人身依附性质。 古代社会……是等级分明的社会。 现代人其实是没办法很全面的理解“等级分明”四个字的残酷的。 举个例子来说。《唐律疏议》之中有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当时还有专门买卖奴婢的人市,人就像畜生一样拉来叫卖,张开嘴让买家看牙口。 经常有那种古代宅斗文啊什么的,有描写到某奴婢是“家生子”。家生子,用一个现代民法的法律术语来说,就是“孳息”,也就是:由自己原有的财产所产生的收益,比方说你的房子出租出去获得的房租,再比如说你把你家的猪啊牛啊之类的畜产配种,生下的小猪小牛,也是属于你的天然孳息。 家生子,就是把奴婢配了之后生下的、依然只能依附于主家,身为主家私人财产的天然孳息。 ……够恐怖吧? 至于主家殴打奴婢……说真的,这根本就不叫什么事儿……司马光所著《书仪》,卷四《居家杂仪》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杖责为持家驭奴之道!①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把奴婢、部曲虐待致死,那也是无心之举,不必负责。 当然,如果是故意杀害,在律法中也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这个责任各朝各代都有不同,但大致都是杖个几十下,再附一个徒刑一年或者一年半。而这只是在律法上的明文规定……很多时候规定和执行都是两码事。 古龙在写《楚留香传奇》的时候,会考虑这些问题么?秦蔻觉得不会,只看行文就知道,这位作家重点在人、在氛围、在感情,他的行文背景是非常虚幻的,细节是非常模糊的。 但他们自出现的那一刻起,秦蔻就明白,三千世界中,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有这样一个社会在以一种逻辑自洽的方式运转着,这些逻辑不需要在明面上写出来,但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暴露出来。 就好比说一点红吧,他肯定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谁想检查他的牙口……那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想不想要脖子 上这颗脑袋比较好。但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的,所以在类比现代的很多事情时,他就自然而然地会代入自己的经验,认为主家对雇工人的性命是不必负责的! 她的眼神忍不住落在了他身上。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坐在沙发上时,脊背也是笔直的,许是秦蔻的眼神太过复杂,一点红抿着唇,避开了她的目光。 秦蔻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才说:“这里……是不一样的。” 一点红道:“嗯。” 秦蔻就开始简单地开始跟他讲,什么叫工伤认定,出了问题劳动者和雇主之间的责任是如何如何划分的……当然,她也讲了,其实落在纸面上的规定与实际执行肯定是有差距的,但最起码,在这里,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公理是——安全第一,出了问题是要追责的。 当然,这个社会也不乏有一些非常没有人性的人,比如说秦蔻以前看的一个电影,里头就说有矿场的老板,地下矿出了事故时,其实希望工人死了,因为死了只需要赔一次钱,但是假如终生残疾了,要一辈子吃药就医,那这就是个无底洞。 但总的来说,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都享有最基本的生命权。 所以一点红想利用轻功送外卖什么的,只要暴露了,必然是做不下去的。 一点红若有所思,道:“原是如此。” 秦蔻说:“这个不必着急嘛,慢慢来,况且这个时空乱流还会发生的,你要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就……走了,那雇主找不到你,说不定还会打电话报警呢。” 一点红没什么表情,只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看,淡淡道:“我明白了。” 况且还有身份问题。 秦蔻还想说什么,一点红却忽然沉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你身上不好,还是早些歇着吧。” 秦蔻::“啊?” 这忽然说这样一句……她身体不好?她哪里身体不好啊?难道这些江湖高手还有什么隔空听脉搏的本事? 秦蔻:“……我为什么身体不好呢?” 一点红张了张嘴,道:“这几日看你早晨起来,惯从冰箱里取药出来喝……” 取……药……? 她神情 呆滞三秒之后反应过来了。 感情说的是咖啡啊!!他把冰美式认成中药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式和中药的区别……可能……也许,没有那么大? 秦蔻小姐囧囧有神。 一点红先生有点困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舒舒服服地躺在卧室里的楚香帅面带微笑,嘴中哼着小曲儿L,手上摸着大猫,看破不说破,心情非常愉悦。 秦蔻说:“那个……是饮料。” 一点红:“……” ……真的么? 那种味道的饮料……?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下午那个叫“榴莲披萨”的食物,随即释然,道:“……抱歉,是我误会了。” 秦蔻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她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好吧,差不多也该睡了。” 一点红:“嗯。” 他也站起来,不过不是去卧室,而是去洗衣机处。 吃过小龙虾的衣服肯定是沾满味道的,故而方才他就把三个人换下来的衣裳都扔进洗衣机了。 洗衣机刚刚甩干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一收,挂一挂,等着晾干就是了。 即便已用过了这机器好几回,他还是忍不住要赞一句便利。 将将把衣裳晾好,一点红却忽觉不对,猛地转身,只见空旷之处,一阵噼里啪啦的白光突然凭空出现,下一秒,这里就又多了两个吐息,一点红想都没想,一跃而起,便挡在了秦蔻身前。 楚留香听见这动静,也立刻出来。 白光很快消失。 而白光消失处,却已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着两撇修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另一个长身玉立,好似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第32章 这两个人的身份细说起来,也是鼎鼎大名,他们一个叫陆小凤、一个叫花满楼,乃是一对自小就认识、关系极好的朋友。 陆小凤——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一件大红披风、两条精心修剪、比眉毛还要整齐漂亮的小胡子,千杯不倒、爱管闲事、嬉笑怒骂、麻烦自找……总之,这就是陆小凤,陆小凤正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 而他最好的朋友花满楼……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一样。 陆小凤的身世、过去无人可知,但花满楼却是全天下地产最多的江南花家的七公子;陆小凤嬉笑怒骂、活泼好动,花满楼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好吧,无论外表看起来是个多么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能和陆小凤这样的人当好朋友、当最好的朋友,那他的血液里也一定流着一些活泼的、戏谑的血液。 今天,他们两个正聚在一起摸鱼。 ——字面意义上的摸鱼。 今天说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艳阳天。 花满楼有一个不错的睡眠,有个不错的胃口、亦有个不错的心情,早上起床之后,他便为自己泡上一壶茗茶,坐在阁中晒晒太阳、养护养护自己心爱的花花草草,顺便一边弹琴一边等陆小凤起床。 ——他那四海为家、经常找不到人的好朋友陆小凤昨晚来百花楼造访了,还兴致很高的说,今天要带他看个大宝贝。 当时的花满楼:“……” 他唇角带着笑,相当无奈地用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下挚友的肩膀,道:“陆小凤,你想欺负我看不见?又想使什么坏呢?” 陆小凤一边饮酒,一边摇头晃脑道:“总之,你是不会失望的。” 所以今天他就被陆小凤带到郊外的一处水潭来了。 原来是此处人烟稀少,水潭清幽,水中竟生着数尾肥美鲈鱼,据司空摘星说,拿来做成鱼羹,实在鲜美得要命!所以陆小凤就打算带着花满楼来吃吃看了。 所以他们两个正在摸鱼…… 不,也不能说都在摸鱼,陆小凤脱衣服下水之前,还按着花满楼的肩膀,让他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就好。况且花满楼虽然和陆 小凤混久了,但也实在做不出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下水这种事,因而就心安理得地摇着折扇,坐在谭边等着陆小凤了。 变故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花满楼看不见,但听觉极其灵敏,他只忽听见一点细小而吊诡的风声凭空而起,不见从哪里吹来,竟好似是光天化日之下凭空多了个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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