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要不是杨从旭动作快,那小孩恐怕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旁边围着不让他们走的百姓们听到这话,俱是愤怒无比。那些鞑靼人却笑得前仰后合。 杨从旭打小跟着文上山下海的,调皮得人憎鬼厌的,又去西南水师待过几年,此时哪受得住这个气。当下一拳挥了过去,只是那些鞑靼人早有准备,这一拳竟是挥空了。 他这时是真正的双拳难敌四手,那群鞑靼人可没打算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当下便围攻起来,杨从旭左支右绌,略显狼狈。 文湙本来准备再看会儿,谁知那个马脸的趁着杨从旭叫其他人缠住了,偷偷绕道他后头,准备出手偷袭。 可他没料到,杨从旭的后头正是文湙的前头。 文湙当下一个闪身,一把扣住他向前的拳头,使劲往后一扭,一个小擒拿便叫他整个右臂动弹不得。 那马脸见被人偷袭,一拧身便要左拳送上。文湙岂能叫他得手,当下一矮身子,顺势一个扫堂腿,正 中双踝。 当下场边一片叫好声。 那边与杨从旭缠斗的鞑靼人见这边形势不好,便过来两个,从两边围上。 文湙嘴角冷笑,他适才修理马脸的时候用的一只手,因为手里还有马鞭没放下。当下一鞭抽出,直接抽到地上躺着的马脸脸上。 马脸心里苦,我明明就没有动。 不仅如此,文湙还将脚跟移到了他脖子上,冷笑着对围过来的两人道:“你们再过来半步,我就踩断他的脖子。” 那两人果然不敢再动。 只依旧在与杨从旭交手的鞑靼人喊道:“你们别信他,穆格尔是大王子妃的哥哥,他不敢怎么样的,那天他不也没敢动手,你们先拿下他再说。” 不待这边动手,文湙脚跟便压下了一寸。他脚下的穆格尔气都喘不上来。 现在没人再敢怀疑他是不是真敢踩了。 文湙笑吟吟地道:“我倒也不是想威胁你们,只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吃亏,若你们还是想打的话我自当奉陪。只是少不得要先解决一个是一个了。” 一边说,抬起的的脚尖还在人家下巴上碾了碾。 那边与杨从旭交手的鞑靼人见这边两人没动,一时分心叫对手抓住了空子,一脚踹到了下颌上,顿时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撑着他踉跄之际,杨从旭再补一脚,也趴下了。 穆格尔脸色憋得通红,怒道:“枉你们自诩礼仪之邦,讲不过道理便动手,还要脸不要。” 哟呵,还有人要与他讲理,文湙最喜欢讲道理了。 文湙低头看着穆格尔道:“讲道理?我们中原的道理便是入乡随俗。也就是说,你们鞑靼人到了我们永安的地界儿,就要听我们的。我们说你错了,你便没有对的。我们说你得赔礼,你就不能只道歉。我们说你撞到了摊贩行人,你便要赔礼道歉赔偿损失。这就是我们礼仪之邦的规矩,可懂?” 穆格尔气得:“你这明明是不讲道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与人讲道理向来是分姿势的。方才我们好好站着的时候你要讲你的道理,现在这么个姿势,当然是我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一鞭子抽向穆格尔脸旁边的地面,溅得他一嘴沙子。 文 湙大声问:“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文湙从扬州回京之后便没怎么出门,是以百姓先前并不认识他。现下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位看着不大且温文儒雅的年轻人就是打退鞑靼人,又抓了他们三王子,逼得他们进京求和的安定侯爷。 看着适才嚣张跋扈的鞑靼人被他踩在脚底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刚刚受了满肚子气的百姓们当然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了。 谁知险象陡生。 “阿湙,小心。” 听到杨从旭提醒的文湙本能一个偏身,躲过了之前被杨从旭打倒在地的鞑靼人挥过来的刀子,并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文湙虽然不能真的一脚踩死穆格尔,却 借着他的下巴为支点,脚底向上一挪,改以他的脸为落脚点,一个旋身,一脚踹来人膝盖窝上了。 穆格尔叫的杀猪似的,不过骂得却是:“巴丹,我要杀了你。” 一个人哪怕练得再铜皮铁骨,总有地方是不经打的。 比如脖子,再比如鼻子。 文湙见状也不忍心再踩着了,刚挪开脚,便见穆格尔捂着鼻子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文湙一脸惨不忍睹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巴丹道:“看吧,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拿把刀来吓我,他何至于被我’一不小心’踩成这样。” 另外两个人也没心情再打了,赶紧过去扶着穆格尔,就要离开去找大夫。 这时候,五城兵马司的到了。 徐维礼虎目怒睁:“听说有人聚众斗殴,天子脚下,谁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本官站出来。” “这不是定国公世子吗,你不是在西山大营吗,怎么管起五城兵马司的活儿来了?” “原来是侯爷,您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不知闹事的人可有冲撞到您?近来京城来了许多外人,怕有些不安生,李都督便向我们头儿借了人过来。” 两人完全不记得他们很熟,打着一副官腔互相问起好来。只苦了那些“外人”,一个个满身伤,却想走却叫几个官兵给拦下了。 文湙道:“原来如此,我刚从荣国府过来,正好遇见个熟人,来打声招呼。谁知就碰上这几个鞑靼人闹事,他们 想跑,我们就顺手替你们把人拿下了。只是没掌握好轻重,请见谅。” 又伸手招呼杨从旭过来,介绍道:“这是在西南水师任都尉的杨从旭,这次和水军都督一道上京的。” 徐维礼又和杨从旭相互问好。 扶着穆格尔的鞑靼人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你们要叙旧便回去叙,我们要走了。” 徐维礼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身上,道:“就是你们几个人在这儿闹事?天子之都,我们汉人尚且循规蹈矩,你们几个外族人就敢闹起来了。” 对着官兵一挥手,道:“锁上,带走。一会儿叫他们正使来兵马司衙门领人。” 他们本就是为了坏呼延赞的事才出来闹事,现下怎敢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明明就是他们打伤了了我们,怎么还要抓我们。你们永安人都是这样相互包庇的吗?” 那几个鞑靼人吵吵嚷嚷的,推搡着不依。 徐维礼掏掏耳朵,道:“你是不是傻,我们不包庇自己人,难道还包庇你们不成?在我们的地盘上,那就是我们说的算。别废话,带走。” 看着一队官兵带着人走了,使人帮几个摊主处理好了摊子以及带那对祖孙去就医,又打发走热情的百姓们,文湙才领着杨从旭往街角黛玉这边走。 边走边道:“这次在京城待多久,可有找到下榻的地方?” 杨从旭笑道:“估摸着得有半个月吧,昨晚在驿馆住了一晚,那儿有鞑靼人,住不惯,正准备来找你了。”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黛玉车边,黛玉问道:“哥哥可是处理完了,伤者还好吧。” 黛玉离得不远,显然听到了那边的事。 文湙笑道:“不过四五个人,阿礼已经将他们带走了,伤者也带去了医馆,看着问题不大。” 黛玉闻言便也放心,又问杨从旭好。 杨从旭笑着回礼,道:“林妹妹好,这几日要叨扰了。” 黛玉笑道:“杨家哥哥多礼了,你和哥哥是好友,只管当自己家住下便是。” 一行人慢慢往林府去,文湙不知又想到什么,回身吩咐岑禄:“你去鸿胪寺一趟,告诉郭衍,我要见一见赫连昊,请他安排一下。”!
第31章 道不同 虽说作为西宁之战的功臣,提出见赫连昊一面并不令人惊讶。但毕竟两国和谈正到关键之时,此时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文湙又在守孝,不能亲上奏章,只能通过鸿胪寺层层上奏。因此很是等了几天。 这日林家兄妹又在荣国府,黛玉坐在贾母手边和姐妹们说话,文湙则坐于贾母做下手喝茶。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长相肖母的文湙自然不会差哪儿去。当他安安静静不说话坐那儿喝茶的时候,简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丫鬟给她他添茶的时候,他还礼貌地对人家点头笑笑,惹得一众丫鬟们心跳不已。 黛玉坐在上面看文湙这幅做派,心下好笑。才要打发哥哥去外院与舅舅说话,便见贾政领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贾政先向母亲行过礼,才对文湙道:“有圣谕到。” 那小太监走过来对文湙恭敬道:“侯爷,陛下命您去见一见鞑靼三王子,请您这就随奴才走吧。” 文湙心下好笑,叫郭衍去安排一下,只是为了免得遭惹人口舌。他倒好,直接请了圣谕来,这下可没人敢说他孝里不安分了,起码不敢明着说。 才要起身行礼告退,贾母便道:“别这么多礼了,你快些去吧,别叫天使久等了。玉儿就在我这儿和姐妹们玩儿,你要是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接,若是忙我就留玉儿陪我住几天。” 文湙看了黛玉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道:“那便劳烦外祖母了,我下午便过来。” 这才走了。 等到了赫连昊住的别院门口,便见郭衍在门口等他。 文湙笑道:“你还亲自在这儿等我呢,找个侍卫带我进去就行了,你自去忙你的吧。” 郭衍抄着手看他一眼:“跟我就不必这样装腔作势了,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客气才在这儿等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罢了。” 显然,没有人相信文湙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郭衍自打那天去他府上便开始好奇,那几个胆大包天的鞑靼人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当然,昨日那一场并不能做数,不然他一早便能动手了。 文湙笑笑并不答话,郭衍也不追问。二人就这样肩并肩走到了赫连昊住的屋子 外头。 赫连昊一眼便见文过来了,嘲笑道:“看看这是谁来了,真是许久不见了!本王之前来京的时候,还一直以为沿路有你相伴,谁知你却是半路被调走了,真是叫人好不遗憾啊!” 即使你抓了本王立了功又如何,不照样被人排挤? 文湙却毫不理会他的挑拨,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这你就要感谢我们永安朝廷的仁慈了,大家都知道我脾气不大好,怕我路上忍不住揍你,这才叫我们分开走的。” 赫连昊摆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怎么本王听说是因为你又有个父亲过世了?你真是好福气,一个人有两个父亲。” 文湙道:“好说,可惜我父亲就比不得鞑靼王了,他可不止你一个儿子。现在估计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了。再说了,我们汉人人多,数人共兼一职到常见。只不过你们鞑靼,地广人稀,听说常有一人身兼数职的事儿啊。三王子可要小心了,你要是再在永安待几年,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兄弟要兼任你儿女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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