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吼完后完全没人理他,虽然恨不得当场灭口,但到底没这个胆子,只好提心吊胆站在一边 文湙和顾舒庭见机快,齐声道:“微臣告退。” 见皇帝悄悄摆了摆手,赶忙溜了。等到了外面,顾舒庭一把拉住文湙:“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怎么扯上懿德太子了。” 他事前只知道要把罪名推给刺客,并不知道怎么还有后面的事儿,听到李氏的话,他的惊讶是如假包换的。 文湙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找个地方与你细说。” 文湙这头扯出陈年旧事,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大,而黛玉这边也知道了一些往事。因为文湙前脚一走,后脚贾母便亲自带人上门来了。
第68章 狠毒 忠顺王之前自以为胜券在握,怕皇帝包庇文湙,一早便让他的母妃仪太妃悄悄将明德郡王之死有异的消息散发出去。届时即便是圣寿宫里的那位知道了,盛怒之下也只会当作是他皇帝三哥那边透出来的。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消息是慢慢传出来的,可家元春近日为了讨好太上皇,常往仪太妃那边去。于是这事儿,她居然是后宫里除了顾皇后外头一个知道的。 而她,也是最不想这件事被扯出来的一个。她十五岁进宫,快十年了才从一介女官一跃成为贤德妃。 这对于一个无宠无子的宫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其中的诡谲,其实可以轻易可以叫人捉摸的。 于是她便买通了夏太监,替她往荣国府松了一封信。 再然后,便有贾母亲自来了林家。 长辈亲自到访,哪怕是不清自来的,黛玉也得好生伺候着。请安、端茶、摆果子的忙了好一通,却见外祖母突然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拉着黛玉坐在身边道:“我可怜的玉儿,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早知如此,我怎么都不会答应叫你和你哥哥一块儿搬出来住啊!” 贾母眼角隐隐的泪星儿把黛玉看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外祖母,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唉!”贾母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你那哥哥不同你说,这可是事关性命的大事儿。八、九年前义忠亲王造反的事儿你知晓吧,那一场动乱中,连先懿德太子的遗孤明德郡王都没保得住。并且,现在宫里娘娘传出消息,说他是死在你哥哥手上的。” 话还没说完,黛玉便惊得从坐塌上弹了起来:“这又是哪里造的谣,哥哥无缘无故杀他做什么?” 贾母复又拉着她道:“傻孩子,八九年前你可在哪儿呢,就这样认定这是谣言。况且你也不想想,青州之战将军兵卒近十万,除了你哥哥可还有别人封爵?” 她压低了声音道:“说不得是从龙之功未表呢。” 明德郡王作为先太子遗孤,的确是一大竞争对手,如果说是当今趁乱指使文湙对他下手,这也实在是说得通。 黛玉想反驳,可嘴巴张了又阖上,实在找不出借口来,便只低着 头不说话。 见她如此姿态,贾母便当真以为黛玉信了,又道:“说句不好听的,你哥哥并不是我贾家的血脉,他如何,与我并无多大干系。但是玉儿你不一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如何见你天上的父母,便是老太婆我,首先就得心疼死啊。” 越说便越发伤心,细细的数起林海夫妇往日的好来。 好半晌,才听黛玉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那按外祖母所说,我该当如何?” 贾母将黛玉的手放在掌心,细细地摩挲道:“现今若想摘干净你,莫过于’罪不及出嫁女’六字。” 黛玉一惊,抬起头道:“外祖母是要我现在就嫁人?” “傻孩子,姑娘家总是免不了这一遭的。虽说时间紧了点儿,好歹人是知根知底的,你和宝玉自幼相识,不比旁人好些。” 黛玉嘴角一抽,险些拂袖走人,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道:“外祖母,二表哥不是和史大妹妹已经定下了么?” 贾母面色一肃:“不过是个名声问题,比起我外孙女儿的命来,这点子东西算得了什么。” 真的,不离一个人八丈远,你绝对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黛玉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能继续坐在这里同外祖母说话,但是为了弄清楚她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强忍不适说道:“这绝对不行,不说这样对不住史大妹妹,我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弃兄长于不顾。” 贾母闻言便急了:“玉儿,谋害皇嗣加上欺君,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她劝说半天,见黛玉还是执意不肯,贾母便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转告你哥哥,叫他带你从此离开京城,再不要回来。往后虽说日子苦了点儿,但起码人还能保得住。” 黛玉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原来外祖母今天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哥哥带她私逃,可这样于贾家有什么好处呢? 黛玉摇头道:“不行,哥哥绝不肯走的,他是宁愿站着死的人。” “这时候哪还管得上这么多哟,外祖母教你,你一会儿叫人去买一包迷药,后天一早放到你哥哥的饭食里。船只我都会叫你琏表哥安排好,届时他亲自送你们离开。” 黛玉一把抓住贾母的手,感动得泪眼婆 娑地道:“玉儿何其有幸,竟劳外祖母如此操心,救命之恩,只能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了。” 说着便要跪下磕头,贾母一把拉住她揽在怀里,泣道:“我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闭眼了还能不能再见你。” 祖孙两又哭了一阵儿,才细细说起后天逃走事宜来。 文湙和顾舒庭到了顾家顾舒庭的小书房,方知蕴亲自端了茶上来,便打发了下人,自个儿坐在外间做针线。 顾舒庭这一路心跟爪子脑力挠了似的,赶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文湙倒是没逗他:“这话要从八年前说起了。” “等等等…你从八年前就开始算计今天的局面了。” 文湙无奈看他一眼:“我并不是想去算计谁,只是不想活得胆战心惊而已。不管今天是谁揭开的明德郡王之死真相,这个局都会发动的。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算计,陛下和顾伯伯都知道。” 那倒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确不怎么好过,顾舒庭讪讪地闭了嘴。只是仍然不满,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他。 文湙便接着道:“明德郡王有一贴身侍卫,就是李嬷嬷的儿子,以他的罪名,陛下是决不允许他还有家人活到现在的。之死当时,李嬷嬷突然携密来告,只求陛下给她家留个后。” “这个秘密,便是先懿德太子之死的隐情?” “对,知道了这个后,我们便想,要瞒住一件事,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另外一见更大的事来掩盖它。于是,陛下便安排了李嬷嬷去皇陵。即便是去年明德郡王没有被罚去守皇陵,我们也会将李氏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况且李氏也并不知道潜邸里发生了什么,她与忠顺王说的话,是我教的。我前几天去那里,也只是让忠顺王以为,我真的慌了而已。但光是这个,还并不保险,直到五年前,我们又知道了另一件事,一件可以让明德郡王的死变得无关紧要的事。” 顾舒庭听了眼前一亮:“什么事?” “明德郡王,他并非先懿德太子的血脉。” 文湙在顾家用了晚膳才回的府,只是他到自己屋里时,发现黛玉正站在他的窗前,抬头望月。 “玉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 什么?” 黛玉闻言回头,却是泪流满面。 她道:“哥哥,玉儿是不是一直很多余?除了给你添麻烦外,什么都帮不上你。” 文湙一下子惊得手脚都慌了,忙掏出帕子便要替她擦,谁知黛玉退后两步道:“哥哥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你若是不待我好,便不会老有人要借我的手害你了。你看,反正我也只是累赘,你送我回苏州吧,与其给你添麻烦,我还不如回乡守着父母。” “胡说八道,”文湙皱眉道:“谁说你是多余的,你从来便不是我的累赘。” 黛玉却越发哭得厉害,适才只是抽泣,现下哭得都站不稳了,只能扶着窗棂哭。 纤细的身影,映在晃动的烛光里愈发显得羸弱,她又哭得那样伤心。文湙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当时在想什么,上前便将这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人的后背,一边柔声道:“傻丫头,都说了你不是累赘了,世上哪有你这样可人疼的累赘。” 这温柔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黛玉也哭得好了些。她的头正贴着文湙胸口,文湙自然感觉到了。他继续道:“玉儿,你打小便有父母在身侧,来京城之后起码还有外祖母、表姐妹在身边,所以你不懂,真正的孤独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孤独,是月下形单,灯下影只。真正的孤独,是不小心面煮多了,等出门几天回来,那碗面还在那儿。偶尔午后久睡,窗外落日余晖,而我,只能一个人等着天黑。所以那几年,我从来不买宅子。即使是回苏州,我也只是住客栈。毕竟这样我便可以给自己错觉,我只是旅途未归,而不是无家可归。” “可是现在便不一样了,我在外面会记挂你,怕你又不好好吃饭,你不在我眼前,我会怕你叫人欺负了。所以我每天会准时回家只为了看你好好站在我面前,为了能用两句话逗得你跳脚。而外面有人说我不好了,有你会替我出头。每天都有人关心我穿的什么,吃的什么。这样才像是一个家,是有了你之后,我才有的家。” 文湙抬头看向黛玉适才所望的窗外:“你看,便是如今夜,窗外有月,而屋内有你。如此我才不会如飘荡人间的孤魂野鬼,形单影只。” 怀内的人哭声顿了一顿,转而却哭得更 大声了,双手紧紧攥着文湙的衣服,语不成句地道:“哥哥,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早地找到你,就不会叫你孤苦这么些年了。” 文湙好笑,这傻孩子,与她何干呢。只是听她一直哭着说“对不起”,文湙便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微扬着头欣赏皎洁的月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呢。 好容易等黛玉哭够了,又在文湙胸前的衣服上狠狠蹭了把脸,才钻出来道:“哥哥你不许笑话我。” 文湙笑着扶她坐下:“我的大小姐,我哪里敢哟,我这什么都没做就险些叫你把我的屋子给淹了。快说说吧,今儿是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外祖母,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将今日之事细细到来,一个字都不曾落下。 文湙失笑:“于是你便又觉得你外祖母要借你之手害我了?” “不说哥哥你行事素来稳重,不是好惹是生非的性子。单就荣国府来说,他们绝不可能为了救我们冒这么大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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