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见就爱的不行,特别是惜春,当即就要把头上两个揪揪上缠着的珠串儿拿下,换了小兔子和小萝卜上去,这才露着一嘴小米牙笑得开心。 贾元春和贾宝玉也备了礼,都是名贵的宝石玉佩,王熙凤也笑着接了,命人好生收起来不提。转头也给了两人各一枚玉佩,是从一块和田玉料子上切下来的,清透莹润,种色皆是上上等,比之两人所赠之物,是半点都不逊色的。 说笑了片刻后,眼见着茂哥儿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贾元春便极有眼色的告辞了:“来之前,老太太几次叮嘱,让我们莫要闹了你和茂哥儿休息,如今见着样样都好,也该去回老太太去。我这便先带他们几个回去,等明儿洗三礼的时候,再来看你。” 王熙凤也有些疲累,见贾元春这样说,当即就笑着点头道:“难为老太太想的周全,既如此我也不虚留你们,只等我出了月子腾出手来,再好生谢过大姐姐。这些日子府里事情繁杂,老太太和太太又是有了千秋的人,还得劳烦大姐姐多看顾一二了。” 贾元春闻言和气一笑,应了下来:“这都是应当应份的,哪里说得上劳烦,你且安心休养,旁的一概不用操心。” 迎春也在一旁劝慰:“二嫂子无需担心,老太太和太太说了,一应事务都按着旧例来,其实并不多操心。洗三宴老太太要亲手操办的,便是满月酒太太和大姐姐刚在老太太处也都商量好了章程,只吩咐下去,看着让家下人用心便是了。” 王熙凤脸色柔和,看着迎春说的头头是道,颇为感慨的说道:“可见我们二姑娘长进了,只你手上的伤还未好全呢,也不可多操心了。” 继而又冲着喜儿问道:“你们姑娘的玉容膏可用完了?还剩下半盒的时候,就早些与我或是二爷说了,我们再想法子去讨些来。姑娘家的手脸金贵,万不能留下疤痕的,必得小心照料着。” 喜儿笑着回道:“还剩下两盒子多呢,前次二爷遣人送了三盒子,另还有老太太送来的两盒,统共五盒子,每日早晚一换,足够使了。昨儿王太医过来看了,说是把现在这盒子涂完,估摸着便能全好了,只手臂上的伤还要多养些日子。” 听到她们说起这个话题,贾元春和贾宝玉都有些讪讪的,特别是贾宝玉,迎春受伤一事,明面儿上可全是他造成的。而贾宝玉从出事至今,因着众人特别是贾元春和贾史氏两人,回避的态度,还没有向迎春正式道过歉。 故此借着这个机会,不待贾元春开口,贾宝玉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二姐姐,前儿那件事原是我的错处。一则伤了二姐姐,还险些伤了凤姐姐;二则我治下不严,身边的嬷嬷生了歹意却不知,害得咱们姐弟间出了嫌隙。三则我心中觉得愧疚,却一直不敢和凤姐姐还有二姐姐道歉,又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故此,今日当着诸位姐姐妹妹的面儿,我必要亲自向凤姐姐和二姐姐道歉,以示诚意。两位姐姐要打要骂,宝玉都绝无二话。” 眼看着贾宝玉不比桌子高,却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一副要为了王熙凤和迎春赴汤蹈火的样子,在几位大人眼中,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王熙凤和贾元春对视了一眼,罕见的同步了思维,觉得这个小小的人儿,装大人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王熙凤上辈子对贾宝玉这个弟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好,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贾史氏和王夫人,另一方面也是贾宝玉确实可人疼。可是再多的付出,在贾宝玉一次次的作妖下,也丧失殆尽了。 故此这辈子重头再来,比起贾宝玉这个凤凰蛋,王熙凤更多的是关照了三春姊妹,对于贾家的这个金疙瘩不过是面上情罢了。 饶是如此,上次的意外,王熙凤也没有算到贾宝玉头上的打算。 便是迎春也知道,做错事的是王夫人和那个赵婆子。贾宝玉只是不幸被她们利用,成了害人环节中最重要的一扣,在京中各家贵妇面前,却大失颜面,连名声儿都损毁了许多。 认真算起来,王熙凤是受了惊,迎春是受了伤,可贾宝玉也并未全身而退,他是伤了名声和心。外伤好愈,心伤难治,如此一来,也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些了。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贾史氏极为看重贾宝玉,别说是迎春一个姑娘,便是三春绑在一块,再加上个王熙凤,在贾史氏的心眼里,也是比不过贾宝玉一个的。 如今贾史氏是贾家的老封君,只一个孝字压下来,众人便没了办法。而迎春又是在她院子里养着的,与之对上并未半点好处,不如就坡下驴,得了贾史氏的青眼更为划算。 这个道理,王熙凤唯恐迎春不懂,早就掰碎了给她讲过。 故此宝玉道歉的话一出,迎春抬头望了望王熙凤,见她颔首示意,当即便开口道:“宝兄弟太见外了些,原本就是不小心的,伤了我和凤姐姐也不是你的本意,挑事儿的婆子早就一家子发卖出去了。咱们都是至亲骨肉,如何能因为一个外人,却生自家人的气呢?” “再说人心隔肚皮这话,宝兄弟也该听过,你素日里待人以诚,哪里想得到有人心肝儿都是黑的呢。”迎春略微刺了一句,便收了话头,“只日后咱们这些人,务必要擦亮了眼睛看人,万不可再被人蒙蔽了的好。” “我这伤看着严重,其实已经大好了,余下的不过是细心修养,早就不碍什么的了。二嫂子也成功诞下麟儿,如今茂哥儿看着就极伶俐的,这事儿便算是翻篇儿了,日后再不用提起。” “非但是我这么想,便是二嫂子也是这样想的,二嫂子,我说的可对?” 看着迎春清透的眼神,王熙凤笑着颔首:“自然是对的,宝兄弟你素来性子纯善,咱们府里都是知道的。此事需怪不得你。罪魁祸首已经受了惩罚,我和二妹妹便不会再随意牵连了谁,日后还如从前那般,姊妹姐弟之间好生相处,便好了。” 贾宝玉是个实心的性子,听得王熙凤和迎春都这样说,心中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笑呵呵的点头应下了。 但这番话,其实是王熙凤想给贾元春听得。 贾元春这人优秀,但是由于这些年的经历,为人落落大方之余,却总像是与人隔着一层。特别是她的生母王夫人,几乎算是因着贾琏夫妻两个,这才被送进佛堂受苦受罪的了,王熙凤很担心贾元春会怀恨在心,借机报复。 趁着开导贾宝玉的机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一说,不论贾元春信或者不信,王熙凤总归是已经做出了努力了。 若是经此一遭后,贾元春果真心存怨怼,对大房的人出手,王熙凤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会还以颜色。 但若是能不树立个强敌,王熙凤还是想轻省些过日子,毕竟人生苦短,她这辈子想要的东西却很多,实在不耐烦整日与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过日子了。 送走了探望的一行人,王熙凤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躺着歇息了,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左不过尽人事听天命,且由它去吧。 转眼就是茂哥儿的洗三礼,荣国府这一日实在是热闹非常,从早上寅时初刻,府里的下人们便动了起来。辰时刚过,荣国府就大开中门、侧门,广迎四方来客,一起庆贺茂哥儿的洗三礼。 四王八公这些老亲们不提,单是看着贾琏这个朝中新贵,来的夫人太太便不计其数,如水般的贺礼流进贾家,却不是谁都有面子来吃一杯水酒的。 那些从未打过交道的人家,官职又在五品之下的,不过是在门房上递个帖子,门都进不来的。其他的商户地主,家中连个官位都没有的,更是被拒之门外,连帖子都要送来的礼物惊奇贵重,才有那么点可能被留下。 本是一小儿洗三,贾家原只想着亲近的人家乐呵一番,如今来了这许多人,也亏得准备的东西本就多,不然可就真的抓瞎了。故此很是拒了一些人,除了那些往日有交情的,或是在京中有名望的家族,其余的一概只收了礼留了帖子,由苍哥儿等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去了。 饶是如此,荣国府这一日,单是后宅都大开了百余桌,前院里那些爷们吃酒的地方更是热闹的过分。府中备的食材不够,又临时从各个酒楼叫了菜来,算是勉强支应过去了。 至于府里一应的摆设玩具都是齐的,诸如掷骰子茶百戏杂耍之类的,这是爱热闹的客人们耍的,自是热闹欢庆。还有那些子文雅好静的客人,也有曲水流觞或者飞花令供其玩乐,务必让客人宾至如归。 待到开宴后,还有京中的名角儿登台唱戏,俱都是千金难请的台柱子,外加宴席间的歌舞,实在叫大家叹为观止,众人啧啧称赞。 这些都不赘述,却说茂哥儿的洗三礼,因着王熙凤尚在月子里,故此只在产房内接待了几个相熟的夫人姊妹,余下的都被贾史氏和邢夫人并贾元春接手了过去,倒也照顾的十分妥当。 等到众人探望了一回王熙凤,又用过了细心准备的午膳后,便俱都携手去了荣禧堂的前厅,茂哥儿的洗三礼便设在此处。 收生婆婆眼前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洗澡盆,外围还镶嵌着许多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着就金贵非常。这乃是贾家世代传袭下来的,当年贾赦用的便是这个,据说是贾赦的祖母下令做了来的,如今给茂哥儿用,也算是传了三代了。 茂哥儿被脱了个精光,身上的红皱也褪去了,如今是个白胖白胖的小婴儿了,坐在水盆里也不哭闹,只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随着声响眼珠子转来转去。 众人免不了又夸赞长得好,看着精神机灵,日后必定大有所为云云。 待到香烛、贡品一应摆好,这收生婆婆站在一旁,静候众人添盆。由贾史氏打头,放了个绿莹莹的平安扣进去,一看就不是凡品,然后王子腾夫人牛氏随后,同样放了块祥云样式的玉佩进去,为王熙凤和茂哥儿做脸。 这二人一个是娘家的,一个是婆家的,俱都出手不凡,接下来的亲朋故交们,也都不好意思简薄了,最低给出的都是金银锞子,还是以金的居多,银的只几个罢了。 收生婆婆见此,笑得见牙不见眼,盖因这些个东西,到时候都会给了她带走,算是她此行的外快了。 故此等到众人添盆过后,她便拿了棒槌在盆内卖力搅动起来,嘴里还连声唱着:“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随即才开始给茂哥儿洗澡,茂哥儿本在盆中安稳泡水,这会子稀里哗啦的一摆弄,他就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旁边有那会说话的,便讨好似的说道:“可见这孩子生的健壮,几天大的孩子,哭声就如此响亮了,日后未必不能承继了先国公爷的荣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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