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靠近她,想和她说话,想亲眼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想杀死她。 那是他自从作为人类死去之后就再难尝到的,混杂着甜美,毒|瘾一般无法遏制的绝望。 猗窝座的气息实在是太烈了,伊之助的空间感知没办法在他的压力下把魇梦的要害位置分离出来,善逸闭着眼睛,把自己维持在一个刚好不会完全坠入梦境,又能自如行动的状态,却也没有余力再确定那一团扭曲虬结的暗红色中到底哪一处是脖子。 这导致在这一边“低阶”的战斗中,魇梦像个在妻子眼皮下偷腥的丈夫,频频地向白发少女的方向伸出触须。不是被我妻善逸或者清醒的灶门炭治郎砍断,就是被烦不胜烦的猗窝座锤成碎片。 而他想要到达的那一边刀光和拳影交织,在空气中凶狠无声地碰撞。 猗窝座的血鬼术名叫「破坏杀」,核心的一式叫做破坏杀·罗针,效果和生天目天星的「蒙混过关」异曲同工,都是通过能力赋予自身非凡的战斗状态,只不过生天目天星用来使自己偷懒的动作更精准,而猗窝座用来感知敌人的斗气来进行预判,从而被动地纠正自己的动作,将躲避和回击的精度和速度提高。 罗针之于斗气的感知力类似于磁铁和铁屑,抬手的气息,肌肉用力时空气细微的流动,催动呼吸时风一瞬间的逆向,越是千锤百炼的斗气就越是细微而精妙,越能够让感知的磁针兴奋战栗,让规避的斥力天衣无缝,几乎完全无解,但——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仅凭人类的动态视力几乎跟不上的连续踢击以对手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炸开,鬼的身形几乎变成模糊的残影,乱流一般的爆音从四面八方炸响。 看似狂风骤雨杂乱无章,实则精密地计算到了所有朝日可能的躲避方向和肢体位置,每当漏洞出现就立刻补上一脚。只要有一击到达了预定的位置,那少女就必然从空中坠落。 而阵眼中心的白发少女却完全是另一个风格,她被游走 的流星像赶羊一般赶得四处逃窜,腿和手都协调不到一起,头发也被尖锐的腿风削得乱七八糟,宛如风暴中将将翻倒的船,明明是在半空却被迫作出了连滚带爬的姿态。 毫发无损地砸落在地上,吐了一口扬起的沙子。 “我竟然感知不到你的斗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自上而下的拳风落地将地面砸出一片广阔的叶片裂纹。 朝日拒绝交流,大口喘着气缓解眼前因为高速移动造成的眩晕,在死之界限驱使下的「净琉璃」疯狂运转,将注意力集中时才能看到的东西变成常态刻进她的眼睛里。 猗窝座不死的躯体化成透明的“真实”映照在女孩不熄的金瞳中。 大脑似乎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眼前的鬼已经完全失去了普世意义上的形态,他的刺青,他桃红色的小马甲都全然地消失不见,在朝日眼睛里,面前的东西只是单纯由肌肉,血流和骨骼组成的人形,每一次舒展和收缩就像翻开的乐谱一般一目了然。 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身体。 痛苦浮于表层,疲劳却已经深入骨髓,人类的身躯确实是有极限的,断裂的骨头不能像完好的那样支撑身体,在净琉璃一视同仁的映照下她的心脏已经开始支撑不了氧气的输送。 「无之呼吸·八之型·双响」 源氏双刀更短的那一把在视野中心拉出一道模糊的银光,快如流矢一般向着猗窝座飞驰而去,毫不逊色于乱式的速度刷新了她在猗窝座心目中的评价:“来得好!别再躲——” 鬼的话音犹在胸口,瞳孔骤然一缩! 那飞驰而来的破空一斩在贴近他的瞬间持刀人不见踪影,髭切的刃光在无主的状态下依旧锋利无匹,而它失去踪迹的主人在无间的闪现中握着膝丸,从猗窝座背后横刀杀来! 一前一后的两道银线在空中交错出令人心惊的冷光直指猗窝座脖颈,削断了他用来格挡的胳膊而不停,斜切过鬼的半侧脖子在他的身体中撞出了清脆的尖声,扇叶一般磨开血肉转过了半圈重新回到朝日的手中,她得手后退的瞬间辉红的火光从地面倏然升起——「炎天升腾」! 「破坏杀·灭式」! 猗窝座在炎刀暴起的瞬间硬生生地扭转身体强行出了一拳,巨大的爆炸推动他身体后撤,罗针的斥力精微地调整了他的动作,差之毫厘地避过了这几乎必中的一击。 “好!以如此重伤之躯还能做出这样的攻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鬼在爆炸的气浪中再一次摆出素流的起手:“再来!” 他被切开的一半的脖颈和断手在大笑声中开始愈合。 朝日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这是极其,极其不公平的战斗,敌人可以承受千百次伤害,而他们只要再被击中一下就立刻会死。 只是引颈就戮和血战到死的区别。 人类和鬼的身形在无月的旷野中化为迅疾的模糊,刀光织成的银网与血鬼术夺目的幻象咆哮着碰撞又分离,拳,肘,膝,腿,掌,暴烈的冲击分割空气炸开虚无,鬼的断肢和血花在那些美丽的光弧中把视线染成一片黑与红,没有一个时刻可以停留,来不及躲避的地方在下一秒伴随着剧痛被粉碎—— 「呼吸法」-「血鬼术」 「海上生明月」 「青银乱残光」 鬼的大笑声在耳膜中无比遥远。朝日近乎茫然而机械地驱动着身体,眉心烫得似乎要燃烧起来,血液在全身的血管中尖叫着沸腾,头脑和心脏整齐地分成两个完全割裂的部分。 “变成鬼吧————!!” 「今天天气真好,适合逃学。」 旋身下压, 手臂上抬,拔刀,斩。 “变成鬼吧————!!” 「这么大的小女孩到底喜欢什么啊——」 左手腕骨似乎也裂开了,要避开受伤的位置,虚刃还能再用一次吗?踢他的话腿会断吗? “变成鬼吧————!!” 向左侧移,借助刀尖砍到骨头的力道从他肩头翻过去,再用一次无间—— 「你怎么不会笑呢?不会笑不可爱啊,快,笑一个,笑得好看鹤丸哥哥就带你回家。」 “变成鬼吧————!!” 无孔不入的错杂回声震耳欲聋地回荡在身体里,心脏就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疯狂跳动着,无数斑驳的碎片伴随着窒息般的痛苦涌入脑海,少女因为怒意而扭曲的金瞳恍若燃烧,仿佛给她高举的刀刃也镀上了太阳的热度——“我说你,鬼。” “不要打断他说话啊!!” 很久之后,灶门炭治郎都还记得这一刻。 天地崩碎前的静默,狂风掀起巨浪那一瞬的无声,音乐在最高潮的地方戛然而止,上弦之三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齐腰断成两半。 而透过血色的幕帘,魇梦青蓝的魔眼兴奋地张开瞳孔,对上少女猝不及防的眼睛,发出得偿所愿的叹息。 “睡吧。” 那少女握着刀轰然倒下。 ——昏暗天幕中,她看到最开始只有四岁流落街头的自己。太刀化成的青年蹲在她身边,白衣纤尘不染金瞳闪闪发光,笑一笑就好像能从睫毛里眨出星星。 那时候的鹤丸国永怀着无限的耐心和温柔,提起小女孩脏兮兮的嘴角。 「骗你的,笑得不好看也会带你回家的。」
第125章 一百二十三[我无可奈何的] 朝日以为自己会非常难过,她大错特错。 大意了,没有闪,她一对上那双眼睛就心想完蛋了,练了好长时间的四之型富冈义勇也没来得及使出来,直接眼前一黑就入了梦。 这个鬼的血鬼术非常离谱,居然会让做梦的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这也可能是梦中梦,类似这个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自己其实也是在梦中的套娃设定,朝日弄不太清楚。 但她现在感觉,真的非常好。 就像是头上罩着的纱帘一下子被揭开,重度缺水的人跌进了河里,眼睛在看到那个一身白的人形的瞬间,脑子就清醒了。 白衣服染成红色,全身上下几乎不剩一块好骨头的,十六岁的朝日心满意足地站在一边,看着四岁的朝日满脸茫然地抓住了鹤丸国永的衣角,在他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一个五彩斑斓的脏手印。 雪一样干净的太刀完全没发现这件事,高高兴兴把她抱起来,他那个时候从时之政府出来,兜里穷得叮当响,用的是最简单的柠檬味道洗衣皂,混合着阳光的气息,便宜但是非常好闻。 她有一点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那小女孩问道,她不爱开口,但话却说得很利索。 “因为哥哥喜欢朝阳呀。”穿着白T恤白裤子,看起来只是一个异常帅气的邻居家哥哥的鹤丸国永贴着她的额头,笑眯眯地说。 十六岁的朝日看了想报警。 四岁的她也完全不相信这鬼话,但那个时候她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装,根本无所谓自己会被怎样对待,挣扎都懒得挣扎,乖得像个木头娃娃。 只是因为这个人太好看了,笑起来,说起话来的样子太符合心意了,所以没有忍住,很恍惚地又问了一句:“我需要做什么吗?” 这真的是我可以免费跟着的人吗? 太刀愣住了:“这么喜欢我啊?” 随着女孩一言不发点头的动作,白发金眼的付丧神嘴角简直要飞起来。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源朝阳!”他乐不可支地戳小孩脸颊:“没有,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记住你现在这个心情,保持住就好了!” 远比那个时候更狼狈的朝日眼巴巴地看着,只有一点羡慕她。 “不过现在的话,已经很累了吧?” 鹤丸国永伸出空着的那一只手来轻柔地顺了顺小孩乱糟糟的头发,然后遮住她的眼睛,敷衍地哄了哄:“睡吧睡吧,醒过来就到家了。” 他完全偏离了朝日记忆里捏她脸捏了一路的轨道,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一点点大的小女孩就轻飘飘地消失在他怀里,他的目光抬起来,放到更远的地方,轻轻地落在朝日身上。 两个人有完全相同的发色和瞳色,如镜面一般站着,朝日茫然地看着太刀揉碎了晨光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样子。 鹤丸国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少女,张开双臂很无奈地笑起来。 “红白都凑齐了,你现在比我像鹤啊。” 朝日连滚带爬地摔进了他怀里。 所有半小时前像个傻子狂战士一样和猗窝座正面硬杠的战损,呼吸使用过度的眩晕,失血的后知后觉的寒冷,还有深入骨髓的难受和想哭的感觉都在被抱住的瞬间冰消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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