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不知道内情申椒却是知道的,故一直很耐心的安抚着康妃,身边的李嬷嬷见状,怕林清难堪,忙提醒康妃。 康妃也是被戳中了内心的痛处才如此失态,被李嬷嬷提醒后,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拉着申椒的手不肯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动容道:“往后进了宫,别忘了来看康娘娘。” 申椒点头,“盈儿知道。” 康妃泪盈于睫,但还是忍住了,爱怜的轻抚了几下申椒的脸颊,便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领会,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交到康妃手中。 康妃把它交到申椒手里,“拿着。” “这是文桓太后的遗物,名'温凉砚',百年才能制出一块,珍贵非常,寻常的凉砚在它面前就是俗物,跟块石头没甚区别。” 申椒自小在宫中长大,对这位传奇太后亦有所耳闻,如今一听这东西是她的遗物,根本不敢收,“这如何使得?我何德何能能用文桓太后的东西?这、这太过尊贵了,我不能收。” 然而她刚想将盒子交还给康妃,不妨却被她死死按住,“好孩子,快拿着,这是好东西。”康妃压低声音,“温凉砚研出的墨汁能吊住将死之人最后一口气,是传家救命的'良药',咱们女人生孩子都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你有了它,日后生产也能多一层保障。” 这话不觉暗合了申椒心底的诡秘,内心挣扎一番后,到底还是收下了。 在他二人去咸福宫前,康妃还不忘对林清进行“训导”,大意是让他以后要好好对申椒,另对他俩的婚姻表达了美好的祝福。 咸福宫。 贤妃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儿见人来了,忙把申椒拉住说了好些儿话。 林清依旧一个人远远坐在珠帘外,林清视力相当不错,即使坐的远,也能看清珠帘内的情景,当然了,看不清面容就是。 这种场合,黛玉应该也在,他猜测。 只是…… 林清微眯着眼定睛瞧了瞧,怎么有两个小姑娘? 看身形差不多,且都身着锦衣华服,看起来不像是侍女啊。 珠帘内,贤妃拉着申椒好一阵嘘寒问暖,五公主与黛玉则在一旁挨着坐。 贤妃拉着申椒亲亲热热谈着她们为人妇的话,两个小姑娘听不懂也没兴趣听,于是互相说起了悄悄话。 五公主观察了一会儿申椒,而后悄悄拉了拉黛玉的仙女整理衣袖,“诶,你说,申姐姐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黛玉闻言,蹙眉细瞧着,“唔,温婉了,皮肤也红润不少,眉宇舒展,其它的……,没看出来。” 五公主听了黛玉说的“变化”,不禁暗笑,凑在黛玉耳边耳语一阵,把个黛玉臊的满脸通红,羞愤之余举起粉拳作势要捶她,五公主则笑嘻嘻的躲闪。 这头二人正在闹,那头姑侄俩已亲热完,便唤黛玉,“婺儿,快过来。” 贤妃对坐在一旁的黛玉招手。 黛玉走到贤妃身边,“娘娘。” 贤妃满意点头,随即牵起黛玉的手,把它放到申椒的手上,再自己用双手将两人的手紧紧捂住,对着二人慈爱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切记和睦相处。” 黛玉与申椒对视一眼,互相都有些别扭,但这只是身份认同感比较迟钝而已,出于某种默契,二人最终还是相视一笑。 贤妃瞥见她们的小动作,也欣慰笑了:不错,看来是个良好的开端。 贤妃也没忘了在珠帘外坐着的林清,把林清叫到离珠帘较近的位置。 “那林二郎可在?” 林清俯首恭谨一揖,“回娘娘,臣在。” 贤妃语重心长道:“好孩子,你与盈儿结为夫妻,往后少不得要一起同甘共苦。我这做姑母的,也不求别的,唯望你夫妻二人婚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凡事有商有量。然'无怨不成夫妻',你二人又是少年夫妻,各自年轻气盛,一开始难免会有摩擦,这也正常,就算是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何况人?可磨着磨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夫妻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后须得互相体谅,才能走远。这个道理,你二人可记住了?” 林清乍一听这话,说实话,很茫然,同时又感慨万千。实际上,他还并未完全实现心理上的转变,比如,他不再只是林如海的弟弟、黛玉的叔叔,他还是申椒的丈夫,他要对她的余生负责。 其实林清一开始是出于各种权衡利弊才同意这门婚事,且这门婚事,严格来讲,是由他自己决定拍板的,压根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换句话说,他把它当成一门可以权衡利弊的交易了。 然而现在,贤妃的话对林清无异于一剂清醒剂,将他从臆想拉回现实:原来婚姻并非权衡利弊那样简单,它也不是一场交易,它是要当事人付出真心和一辈子的……
第45章 家风 回来的路上, 林清到底忍不住问了申椒方才在钟粹宫一事。 申椒有些讶异林清的敏觉,但又不想瞒他,内心挣扎一番后, 还是决定告诉他。 “这事, 说来话长。” “缘是当初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一同有孕,本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起初也的确彼此相安无事, 谁知后来……” 申椒顿了顿,“后来,康妃娘娘虽顺利生下个足月的女婴, 却是个死胎。” “怎么会是死胎?太医院在怀胎期间就没发现什么异样吗?” 太医院可是古代象征国家最高医疗水平的存在, 怎么连这也发现不了? 还是说,有人在刻意掩护? 申椒摇头,“那时我才出世, 姑母也尚未进宫,具体情形知晓的并不多。只知道康妃娘娘自小公主夭折后, 精神逐渐失常, 一直抱着小公主的尸身不肯撒手。当时正值三伏天, 哪容得了多等?其他人怕伤着娘娘不敢硬抢, 眼看进退两难,圣上便将我姑母召进宫。” “我姑母未出阁前在文桓太后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与康妃娘娘有些交情在。得了圣上的召令,不仅自己进宫, 还把我带在身边。到钟粹宫后,我姑母先是对康妃娘娘好言相劝一番, 等她放松警惕, 再趁她不注意, 一把将她怀中的小公主夺了过来,然后把我塞到她怀里。” “不是……”林清打断她,提出自己的疑问,“那时你不才出生吗?如何能把细节记得这样清楚?总不会是贤妃娘娘亲口跟你说的吧?” 想也知道不可能,贤妃怎么可能把上一辈的伤痛这样事无巨细的跟自己侄女讲,这不明摆着揭人伤疤么。 申椒一时竟有些语噎,“呃……” 掩饰性轻咳几声,“我小时候在宫里听一些年老的宫人提起过这事。” 林清暗笑自己新娶的妻子跟自己一样八卦,但为了不让她尴尬,面色依旧如常,“这么说,康妃娘娘是将你当做她早夭的女儿了?” “可以这么讲。”申椒点头。 随即又补充:“要不我也解释不了,她为何会对我这样好。” 谈话结束,车厢又恢复静默,好在也到家了,不必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林府,林如海书房。 “扣扣……” “进。” 林清推门而入。 “大哥。” 林清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来了。”林如海从满是公文的书桌上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林清有些无奈,“大哥,好不容易回趟家,别太劳累,要不身体也吃不消。” “我有分寸。”林如海放下手中的公文。 “叫你来,是有件事同你商量。” “什么事?”林清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你如今成了家,我不日也要回江南,玉儿久待宫中不是长久之计。原先是因着家中无女性长辈,才把玉儿送进宫,而今也该接回来了。” 林清放下茶杯,沉吟一番后,道:“这事大哥不提我也预备这样做,过几天我同申氏说一声,让她进宫找趟贤妃娘娘。” 林如海微微点头。 随即一边批示公文,一边和林清扯起家常,“此次回门,都收到哪些礼物?” “贤妃娘娘与康妃娘娘赏了好些东西,倒没甚说的。倒是我那岳丈,把王大家的著作——天下第一行书给了我。” “嗯?”林如海闻言,抬头看向坐着的林清,“王大家的?” 林清“嗯”了一声,顺手从搁在自己手边的点心碟子中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疑惑道:“我那岳丈不是武将吗?如何会将文人墨宝当作回门礼?” 林清以前在说书人口中就得知过那位将军的鼎鼎大名,甚至在去申府的路上,还在恶趣味的猜想,这位“战神”岳父该不会像《武林外传》里佟湘玉她娘那样,给他备各种稀有兵器作回门礼吧? 想着想着,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再派辆马车在后头跟着,毕竟到时万一太重拉不回来也是有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林如海笑道:“申将军虽草莽出身,却极为好学,二十岁不到就夺得武状元。之后更是手不释卷,常常拜访名家大儒,论学识,一般的进士可比不了他。” “原来如此……”林清恍然大悟,“怪道申将军对申桂要求这样严格,缘是他自己就是个人中龙凤。”林清“啧啧”称奇。 林如海捋着胡须,感叹:“这就是家风的重要性。史家与贾家当初也是凭军功封的爵,初代国公和侯爷也称的上一句人中豪杰,奈何子孙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毕竟有能耐的人也不能出自一家。最可恨的是族中子弟不学无术、五毒俱全,尽干些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把先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他才来京多久?就听闻了石呆子一事,可知平时恃强凌弱的事没少干,要不怎么这么巧? “唉——”林如海长叹一声,“若再这样下去,好日子也过不长了。” 林清不以为意,“大哥,咱们只管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干嘛管别人家怎么活?” 林如海语重心长,“话虽如此,可咱们家与贾家总有一层姻亲关系在,毕竟是玉儿的外祖家,老太君也还在世,哪里就真能撇清关系?” “不过。”林如海顿了顿,“清儿,你要时刻谨记贾家的教训。林家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一个家族能否传承下去,家风至关重要。申家同贾家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你往后当了家,要多向你岳家学习,同时以贾家为诫,明白么?” 林清颌首,“知道了,大哥。” 林清从林如海处回来后,寻了个适当的时机跟申椒提了要把黛玉接回来的事。 申椒痛快答应,隔日一大早便进了宫。 毕竟她跟黛玉私交不错,把黛玉接回来在家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且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深知皇宫实乃是非之地,黛玉孤身一人在深宫,现在虽安然无恙,可以谁能保证以后也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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