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明事理,先正衣冠,仪态端庄了,精神面貌才好,做事才能有规有矩。” 林清聆听教诲,“大哥教训的极是。” 林如海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看向林清的眼神中欣赏之余又带着些许莫名,想来是在透过林清怀念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吧。 林如海问了问京都的事宜,林清一一回答,还将黛玉写的那封亲笔信交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包含真情的话语,不禁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内也热热的。 “玉儿甚是想念大哥呢,若非时间紧迫,她定是也要一起来的。” 林如海放下信件,看向林清,由衷感谢道:“清儿,玉儿信里都说了,你与弟妹待她极好,现如今她的身子已经渐渐好转,连药都比以前吃的少了,大哥真是、真是……”说到这,林如海不禁老泪纵横。 他的黛玉从小就把药当饭吃,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他明面上虽依旧疼爱,背地里却没少担惊受怕,就怕哪天自己唯一的孩儿因此早夭,而今见她已然减少了药量,他、他着实欣喜呀! 林清忙走过去轻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玉儿是我亲侄女,我与申氏疼她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林如海抬起衣袖轻拭了拭眼角,叹道:“你能这么说,为兄着实欣慰,往后这个家交到你手里,我也能放心了。” 待到兄弟二人的情绪平静下来,林清才发现了不对劲。 “大哥,信中你不是说自己已然病的下不来床么?” 可瞧林如海方才的模样,一点也不像病入膏肓,虽瘦了些,可精神状态却比上回他在京城还要好些。 林如海饮了口茶,慢悠悠道:“信中说的的确是实情,两个月前,为兄确实病的不能自理。” “那现在怎么……”林清不解,若是真的,那这好也好的太快了。 林如海笑了笑,“两月前,我突感风寒,一时间病来如山倒,因怕自己就此丧命,便想留下绝笔信一封。可巧高解元特来拜访我,我早年与高家家主很有几分交情在,他也正要上京赶考,我便托他将信交与你。” “谁知他刚走半月有余,圣上就得知了我的病情,特地派来一高人为我治病。” “哪里的高人?医术如此了得!”林清心下纳罕,这林如海上回在京是眼瞧着的油尽灯枯,即使灵丹妙药也未必能延他寿命,没成想竟有此机遇。 林如海笑道:“这位高人你也认识,就是你的师父,我的师长。” “公孙先生?”林清有些惊讶,“可先生不是方外之人么?如何忽然间得了圣上的调令?” 林如海神色平淡,“方外之人又如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先生只要还在朝一日,就必定听从圣上的差遣。” 林清想了想,还真是,在古代,可不就是皇权独尊么?高人说到底也还是个人,纵有仙风道骨,也是□□凡胎,那么君王就对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难怪……,确实,也唯有公孙先生出马,才能有此奇效。”林清看着精神更甚从此的林如海十分感慨。 自古医道不分家,公孙量既是修道高人,那医术必然不差,看来林如海已然过了生死大关,当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林如海站起身,从书架众多藏书中随意抽出两本,而后对林清招手,“过来。” 林清走过去,“什么事?” 林如海也不说话,只将手中的两本书塞到林清怀里,“你瞧瞧。” 林清看了林如海一眼,有些莫名,但还是翻开看了,谁知这越翻心中越是惊涛骇浪。 “这!”林清猛的抬起头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将半盏未喝完的茶水倒在书桌上,用手指就着茶水在书桌上写了“账本”两个字。 “这其中,一本是所有人的,一本则是他的。”林如海又在书桌上划拉了个‘三’字。 “你认为,该把哪本交上去?” 这要换以前的林清,必定毫不犹豫选择前一本,现在么…… 林如海见他迟疑,便知他心中已有了答案,笑意愈深,“清儿呀,当初是你下定决心要搏一搏,为兄便一直记着。这件事办妥当了,事成之后,你就是首席功臣。” 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林清的右肩。 “可若是让圣上知道咱们欺瞒,那岂非……”林清定定看向林如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如海不答反问,“我且问你,如今朝中能臣众多,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圣上独独派吴大人来江南?” “因为吴大人是圣上嫡系。”林清几乎脱口而出,然话一出口,顿时豁然开朗,回过味来后,看向林如海的眸中尽是愕然与难以置信。 该不会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吧? 林如海却只是笑,也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林清的猜测。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让林如海下线的,可想了想,本文是爽文风,要是再让黛玉经受一次丧父之痛,好像这爽文也就没那么爽了哈??(︶.?︶?)
第57章 打压 林清最终还是选择将账本交了出去, 是隔天亲自交到吴悯手中的。 而一路不苟言笑的吴大人,看到账本后,竟是第一次展出了笑颜, 意味深长地送了林清八个字:年少有为, 前途无量! 至于另一簿账本,已经不重要了。 林清从吴悯处出来后,鬼使神差眺望了下北方, 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三皇子。 京都。 快要到九九重阳了,京城到处弥漫着欢乐的氛围,南柯国自文桓太后始, 十分重视这个节日, 节日当天,菊花会盛开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民间的小辈虽不知其中缘由和典故,可因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 故也过的欢快,唯有上了年纪的人, 才知重阳节的菊花除了表达对亲人的思念, 还预示着肃杀! 裕王府。 懿福院内, 周妃正摇着拨浪鼓和一众侍女逗弄自己快要两个月的宝贝女儿, 小姑娘逐渐长开,不再是刚生下来皱巴巴的小猴子模样,而成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粉嘟嘟胖乎乎的, 浑身又白又嫩,穿了个小巧玲珑的红肚兜, 怎么瞧怎么招人稀罕。 裕王在外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方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换了身轻松的姿态走了进去。 众侍女忙见礼,裕王只招手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则径直走向躺在摇篮里的女儿,看见小小婴儿天真懵懂地吐着泡泡,老父亲的心都要融化了,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肥嘟嘟粉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蹭了又蹭。 周妃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夫君体贴,女儿可爱,该有的她都有了。 见时机正好,周妃顺势提道:“我母亲前段时间正为我兄弟相看人家,瞧了好些,不是八字不合就是已有婚约,总遇不到合心意的,倒是前几日满月宴,瞧着那林家小姐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已然出落的风姿不凡,难得的是还未曾许配人家。” “你是想让周林两家联姻?”裕王偏头看向周妃。 “我想有什么用?也得人家愿意。林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尤其林如海在江南的权势极盛,他家二老爷虽娶了申家女,可一个过继来的兄弟哪能跟亲女儿比?那林二爷如今可还年轻呢,虽早早得中探花,可到底未成气候,林家,说到底还是林如海说了算,若果真娶了他的独女,即使不完全支持咱们,也必不会完全倒向那边。” 裕王颠着怀里的女儿,神色不明,“外头刚有消息,林如海病重,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周妃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年前他家二爷成婚时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的这样重了?” 裕王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就不必管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江南的事。” 周妃反应很快,“父皇已经派人去了?” 裕王点点头,“内阁次辅吴悯亲自南下。” 吴悯的大名周妃略有耳闻,未出阁时,周放就经常在家念叨他的事迹,感叹他为人清正廉洁,做事雷厉风行,是朝中难得的作风与能力成正比的君子。 “父皇既派此人去,难不成,是想由他接任林如海的职务?”周妃只能想到这么多,毕竟身处内宅,得到的消息有限,裕王也不会什么事都跟她讲。 裕王见女儿眼睛倦倦的,小脑袋在他怀里东倒西歪,便知她困了,忙叫来奶妈带她去睡觉。 “不会。”裕王来到书桌后的高椅上坐下,“吴悯是父皇一等一的心腹,轻易不会叫他离了自己。而今江南的事宜尚未完全收尾,林如海又危在旦夕,或许只是单纯派他过去进行最后的交接也不一定,况且我担心的并非这个。” 周妃试探道:“你是说?” 裕王看着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可就算如此,也不止咱们呀,大家都不干净。” 裕王表情依旧沉重,“话虽如此,可谁知道林如海会不会在临终前来个狸猫换太子。” 周妃震惊,“他怎么敢!”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裕王自嘲般冷笑道:“他不敢,有人敢!你以为,父皇为什么特地派吴悯那老东西去?这老小子平时油盐不进,自视甚高,除了父皇,我看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周妃也算一等一的聪慧人儿,一点就透。想她未出阁前也是被周放悉心教导过的,加上天资聪颖,从小博览群书,学识不比一般的进士差,也就是裕王需要借助皇后那边的势力,加上周放识大体、顾全大局,要不就凭周妃的资质,做正妃也使得。 周妃此刻心里惊骇无比,她万没想到,圣上竟偏心至此! “殿下!你……”周妃欲言又止。 裕王明白她想说什么,“筠儿,这并非我所在意的。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年少时也曾想不通过,可等到咱们的孩子降世,我忽然有些明白了。” 周妃上前,动容地握住裕王的手。 裕王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心里却想的更多,更深。 他的父皇六岁登基,十八岁亲政,在位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所谓偏心,不过是个借口,老百姓还疼幺儿呢,遑论他这一国之君? 他真正的用意,是想打压他。 试问一个专权二十多年的帝王,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威胁他的权力?即便那人是亲儿子也不行! 如今他身为长子,不仅有势力盘根错节的老牌勋贵集团支持,庙堂上,更有那一众文官誓死维护他的正统性,其声势之浩大、势力之深远,叫他这御座上的帝王也忌惮万分。 而小儿子就不同了,不仅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还天生体弱,需要依附他才能活下去,要他给他一点点铺路。满足自己慈父之心的同时,还能完全掌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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