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 这位少年将军虽说立下这等奇功, 但却在途中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不到一年, 就药石无医, 病重去世, 去时才二十六, 且无后。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这等功绩,真的,从南柯国建国以来,还真没哪个比得上他, 就连现在被誉为‘南柯战神’的申昉也比不上,毕竟他当初只是攻到南柯都城脚下, 并没有攻进去。 多提一句, 这位梁从欢将军, 就是当今园林风水大师梁大家的叔公。 梁家在梁大家祖辈那代最鼎盛,出了许多有出息的子孙,这位梁从欢将军就是其中一位。或许是先辈们都太能干,导致梁家从梁大家父辈手里开始败落,诺大的家业经过两代人的挥霍,终于在梁大家这辈彻底落败。 幸亏梁大家及时醒悟,找到了自己一生的追求,刻苦钻研风水秘术,这才没让家族彻底沦为破落户,虽然比不上祖辈的风光,但多少撑住了门面。 “狄将军的祖父就是从苍州迁到西海沿子的第一代人,我爷爷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去走亲戚,还见过他哩!狄将军和我爷爷差不多大,却不知拜了哪位仙人为师,小小年纪习得一身好武艺,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被守宣河关的梁将军看中入了行伍。之后跟随梁将军四处征战,屡建奇功,最终在十七岁那年,得到僖宗皇帝的接见,从此备受恩宠,封官加爵显赫一时!” 林清看着小兵的星星眼,有些好笑,“仙人?哪来的仙人?你怎么如此肯定,狄将军的武艺是仙人所授?” 小兵愣了一下,然后严肃地告诉林清,“就是仙人传授的。我爷爷就是跟我们这样讲的,况且不是仙人,哪个有本事教出狄将军这样的旷世奇才?说句僭越的话,即便是现在的申大将军,论功绩都比不上神武大将军!” 林清看着面前小兵气鼓鼓地模样,十分无语。还真是个孩子,一点儿也不怕得罪人,这样的话也敢这么不避讳地往外突突。 林清咳了一咳,劝他:“这样的话,切记不要再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狄将军再厉害,也已经故去,如今军中的领头人物是申将军。虽说申将军为人大度,从不计较这些,可就怕有心人利用,你……你以后是要从军吧?” 那小兵重重点头,“当然!我们狄家的祖训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家每代都有一个人从军,这代恰好轮到我!” 小兵说到这,胸脯鼓的高高的,豁出闪亮的大白牙,笑的灿烂。 林清拍拍他的肩膀,“你能有此志向,实在不错。可正因如此,你更要谨言慎行,虽说军旅不比官场,但若是多多注意些,能省去不少麻烦,这对你以后的晋升也有益。” 小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其实他心里十分不解,士兵们私底下本来就将对这些赫赫有名的将领进行论资排辈儿的事当做军旅生活的调味剂,不厉害的还上不了榜哩!况且申大将军确实公认的比不上神武大将军,为何这位大人要这么认真地让他谨言慎行?明明这是很寻常的事呀。 林清又和那小兵随意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原路走回了营帐,途中还遇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秦恭。 不得不说,从古至今,搞外交的就没有丑的!不管男女都是妥妥的高质量人类。像此次随行的官员,林清挨个看过来,虽然都是三十到六十来岁不等,可共同点都是仪表堂堂,身材匀称,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身上都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眼神清澈,眉目舒朗,即便老了也看得出是个美男子。 恰如秦恭,上面的赞扬词语用到他身上一点儿也不过分。 很难想象,秦润长的朴实敦厚,相貌平平,竟然有个美男子老爹! 当然,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老牌美男,竟然和传闻中那个‘叫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择手段送礼’的狡猾的老狐狸是同一个人。 果真……人不可貌相。 林清赶紧拱手作揖见礼:“下官林清参见秦大人。” 秦恭摆摆手,“不必多礼。” “是。”林清起身。 秦恭的面容难得和蔼起来,关切询问了林清几句,主要是问他吃的可好?住的怎么样?有什么不方便云云。 林清只说一切都好。 俩人又寒暄几句,秦恭才放林清回去。 之后的几天,林清出去总遇见秦恭,久而久之,林清便发现了秦恭的奇怪之举。 话说这位大人一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之际,就爱一个人在驻扎好的营地四处瞎溜达。随从也有,但都是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远远跟着,他自己一人走在前面,或举头望明月、或低头凝眉思索、或眺望远方目光悠扬,有时口中念念有词,在原地伫立沉思。 林清见他这样也就不好再去打扰,只是疑惑他到底在干嘛。 大半个月后,已是六月中旬,队伍终于行进到西海沿子周围,长官勒令部队不准靠近西海沿子的村庄,以免打搅到村民的生活。 可就算如此,仍旧有不少村民在各村村长的带领下,自发送粮食和水到队伍。 林清这时刚好出来,老远瞧见前方不远处,一排排挑着扁担的人往队伍的方向移来。 恰逢此时,李仪芳骑着马从后方队伍向他奔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零星的同样骑着马的士兵。 李仪芳是武职,不和他们这些文臣住在一处,整条队伍又蛮长的,跨队伍串门也蛮难,是以林清从出发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见着李仪芳。 马匹奔腾卷起浓厚的烟尘,林清赶紧用袖子捂住鼻子躲到一旁,无奈李仪芳眼尖,老远就看见林清。 “吁——” 李仪芳拉住马匹停下。 一人一马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才停歇下来,李仪芳轻巧跃下马匹,拽着缰绳将那匹枣红色的马儿牵到林清跟前。 林清皱着眉头,一边咳嗽一边用衣袖挥舞尚在空中飞扬的烟尘,见李仪芳身后牵着的马不是原先他瞧见的通体雪白的马儿,便问:“怎么不骑那匹白马?” 李仪芳嗤笑,“谈判而已,也配用我的沧雾马。” 沧……雾? 诶,这名字不错,还挺好听。 不愧是文化人呀,马匹的名字都这么别具一格。 “你从后面赶来做什么?” 李仪芳往挑着担子的村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为了劝那些老乡把粮食和水送回去。” 话毕,后面几个骑兵都追了上来。 “吁——” 领头的那个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双手抱拳对着李仪芳单膝下跪,“百户大人。” “起来吧。你把马留下,自己回去吧。” “是。”领头的人拱手抱拳,然后起身往队伍后方走去。 其他几个骑兵都在不远处,骑在马上安静看着林清这边的动静。 李仪芳从新跃上那匹,然后拽过领头那人的马匹驾着马缓步走向林清,“上来吧。” “你又要带我去哪?”林清有些无奈。 上回被他忽悠去了宣河关,他很个变态似地给他讲述……呃……勉强叫做前尘往事吧,直接就给他吓回了现代,这回要还上他的当,被他再吓一回,不知要怎样呢。 “你真不来?” 林清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去不去,坚决不去,我可不想再被你吓。” “你胆儿也太小了吧!”李仪芳坐在马上,斜眼看向他,语气是说不出的轻蔑。 林清最不怕人激,仍旧点头,语气愈发坚定,“你要去你一个人去呗!干嘛拖着我?我一介文弱书生,你带我去不白白耽误你事儿嘛!” 李仪芳也不过多劝,只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在林清以为他要纵马离去时,李仪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转身奔向林清,然后右手拽住林清的衣领子一提,单手就将林清提到了另一匹马的背上,随即又往那匹马的屁股踹了一脚,马儿一受惊,也不管背上是不是驮着人,就死命往前方奔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得不让人佩服李仪芳惊人的臂力和灵敏的身手。 “夹紧马肚子!拽住缰绳!” 李仪芳在林清身后高声喊着,而马上的林清听了李仪芳这一嗓子吆喝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俯在马背上,一边双腿颤抖夹紧马肚子,一边哆哆嗦嗦摸索缰绳死命拽住。 林清脾气还是挺好的,但被李仪芳这么一通戏耍,再好脾气也生气了,在马上稳住后,立马高声回敬他: “李仪芳!你大爷的!!” 没皮没脸的李仪芳闻声不仅不生气,还在后面恣意开怀大笑,笑声震地准备在野外过夜的野生鸟类都受了惊,纷纷尖叫着从土地飞上天空。
第96章 出使㈢ 林清稳住身形后, 马儿已经驮着他来到那批村民跟前,李仪芳后脚就跟了上来。 李仪芳瞧着领头的村民上了些年纪,衣服最新, 补丁最少, 人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便知他就是村里的话事人。 于是纵身下马,来到那人跟前, 拱手一揖,说了句:“老乡好。” 那人眯着眼打量李仪芳一番,旋即笑道:“将军好!” 李仪芳点点头, 随即拉过刚刚下马的林清, “这是老乡,快过来见见。” 林清刚要拱手见礼,却被那领头的一把扶住, 口中还连声呼喊:“使不得、使不得。” 林清见此只得作罢。 那领头见军中来的几个都这般有礼貌,语气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 “将军、大人。”那领头的和缓笑道:“这是我们村儿特地给将士们准备的吃食和清水, 都是刚刚出锅的, 还冒着热气哩!将士们旅途辛苦了, 不能总啃干粮, 该吃些新鲜的饭食,咱们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好东西送过来,只盼着诸位将军和大人别嫌弃,收下我们的心意, 如此,我们方能心安。” 李仪芳推辞, “老乡别这么讲。谁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都是老乡辛苦耕耘栽种才能得那么一点儿粮食, 本身关外的条件就比不得关内,若是再拿你们的粮食来吃,岂非要让你们饿肚子?这种事我们是万万不能做的,老乡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我们带了足够的粮食和水,不会饿着也不能渴着。” 领头的还想再说什么,李仪芳却提出要去村子里看看,“老乡,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打小就听闻神武大将军的事迹,十分仰慕他,奈何不能出关,不能到他墓前祭拜,如今整好到了村门口,老乡就带我们进去看看,权当了我从小到大的夙愿。” 林清看李仪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慌,嘴角直抽抽,还真是厚脸皮呀……谎话信手拈来,要不是他清楚李仪芳年轻时经常在外游荡,关内关外随便进,他简直都要信了李仪芳的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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