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怕他,却怕极了安国公府,怕极了德宁长公主,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与他调笑,荤素不忌,却没人敢近他的身。 他虽经常夜宿青楼,过的却是和尚一般的生活。 因为那些试图勾引他睡觉的姑娘全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样过了一年,皇后做主赐给他两个美婢。那两个小姑娘生得天真烂漫,懂规矩,人缘也好,来了没几日便与府中上下打成一片,长公主见了都说好。 与别人不同,她们并不怕他,敢跟他开玩笑,喜欢听他讲外面发生的趣事。 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有了朋友,满心欢喜,再没出去乱逛。 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们一个衣衫不整地挂在他卧房的梁上,另一个满身伤痕地漂在他院子里荷花池的中央。 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惨死在纨绔公子的寝院,一个衣不蔽体,一个遍体鳞伤,她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言自明。 仵作验尸给出的结论从侧面验证了人们的猜测,两个小姑娘都被侵犯过,因受不住谷道破裂之痛而自戕。 凶手当然是他。 长公主愤怒地质问他时,卫持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否认,根本没人相信。 长公主有意替他遮掩,可还是没能逃过御史的眼睛,参他的折子雪片似的飞进御书房,摆满了皇帝的书案。 皇帝佯作不知。 朝堂上,御史们犯颜直谏,皇帝不得不召他进宫严厉申斥,罚他在养心殿跪了一整夜,连撤了三个御史才算堵上悠悠众口没有治罪。 从此,京城有了第一纨绔。 而他还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伤之中,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更加坐实了第一纨绔的“美名”。 经历的多了,他再不愿回头去想也逐渐总结出一点心得。 只要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肆意妄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便不会发生,他身边的人也会很安全。 但凡他有一点学好的迹象,噩梦就会卷土重来,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比如他回宫学读书,人还没进宫门便当头对上一个悍不畏死的守门禁军,书还没读半日,接引内侍因他而死,之后是薛宝儿,最后是安宁。 他曾想去看看那个被他打伤的守门禁军,却被告知,伤势过重,人已经死了。 小瓷娃娃够机灵,侥幸逃过尚仪局的重罚,只被打了手板,转过天便有人向皇后告发她教唆安宁勾引亲王。 若此事坐实,小瓷娃娃难逃一死,安宁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去问过陈善,陈善怕他乱来,死活都不肯告诉他揭发者是谁,只说是个误会。 与他有关的人,接连死去,怎么可能是误会! 难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死过的人,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误会? 怪只怪对方太心急,把几件事连在一起做了,饶是卫持心再大再迟钝再懒也不难猜出有人要害他。 他就想知道,是谁见不得他好,见不得他有朋友,见不得他得到一点点快乐! 到底谁这么恨他!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逃避没有用,必须主动出击揪出那个人才能永绝后患!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好,让人念念不忘十多年,欲除之而后快! 若说树大招风,德宁长公主与驸马育有七个儿子,个个才貌出众,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为何偏偏选中他? 细细想来,他与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随长公主姓卫。 他生得像皇帝,皇帝极为疼爱他,还有传闻说他是皇帝的私生子,极有可能在成年后认祖归宗册封太子。 好像只有这一条值得别人觊觎了。 起初,他以为要害他的人是卫骏。 卫骏胸怀韬略,且素有贤名,又是皇后亲自教养大的,若皇帝没有儿子,他将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 可卫骏这人很自私,极为爱惜的自己的羽毛,他可能派人来杀他,可能使计让皇帝杀他,却绝不可能以自身为饵,利用安宁对他的爱慕,做出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来。 况且卫骏是真的穷,穷到只剩贤名那种,就算有心害他,也绝拿不出豢养那么多死士的钱。 时间也对不上,十几年前,卫骏也才几岁而已。 当然除了仁亲王,还有礼亲王,可礼亲王卫骋就是个傻白甜,谁说什么都信。他试过了,卫骋半点城府也无,更何况他比卫骏还穷,比卫骏还小了几个月。 到底是谁呢?
第26章 换座位 卫持留在皇宫破案,着实为薛宝儿省了好几日的冷香丸,她除了每日教安宁郡主写字,满脑子都是如何攻略礼亲王。 她所求不多,只要一个吻和一点点爱。 可礼亲王在宫学里就像跟屁虫似的黏着仁亲王,薛宝儿根本找不到搭讪的机会。 比如她故意在卫骋面前掉了手帕,可弯腰为她捡手帕的人是卫骏,卫骋仰着头就过去了愣是没看见。 再比如她笑盈盈给卫骋请安,各种暗送秋波,卫骋只是敷衍点头,看也不看她,又仰起头走了。 宫学仍在继续,太傅每日都能神奇般地在天还没亮,众人都睡眼惺忪的时候满血复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似乎没人打断他能讲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太傅十分享受自己的沉浸式教学,对学生们的态度并不在意,也不怎么管纪律,除非眼皮子底下睡倒一片,或者有人说话声音太大干扰到他的思路。 安宁郡主用袖子掩着打了个无声的呵欠,眯起眼望着旁边的山水屏风出神。屏风非常精美,可惜千里江山图的山太多太密,把对面挡了个严严实实,她只能看见卫骏的剪影,还是模模糊糊的。 “这屏风也太碍事了!”安宁郡主心烦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视线刚好被屏风挡住。 薛宝儿也觉得很碍事,妨碍她抛媚眼,便道:“我认识那个摆弄屏风的小内侍,午膳时求他把屏风往前挪一挪,郡主觉得如何?” 屏风到底不如屋子长,挡了前边挡不了后边。 安宁郡主无神大眼瞬间聚焦:“能行吗?” 薛宝儿从袖子里摸出一只轻飘飘的荷包:“必须能行。” “这钱我出!” 安宁说着要去翻自己的袖子,却被人一把按住,抬眸见薛宝儿正无比真诚地望着她:“这点小钱,郡主便不要同我争了吧!” 安宁笑着收回手。 薛家豪富,卫持早与她提过。薛宝儿初来乍到想讨好她也是人之常情,若自己执意掏钱,反而像是瞧不起人。 其实薛宝儿早打听过了,屏风之所以摆这样靠后,是有人使了钱的。若想再次买通小内侍挪屏风,恐怕不大容易,出价自然要比之前高许多。 这年头南涝北旱灾害频发,国库极度空虚,后宫都不好过,更不用说朝臣之家了。 外强中干只有一副空架子的,可不止宁荣两府。 她陪伴郡主也有些时日了,安宁每日带多少打赏银钱她心知肚明,估计全拿出来也是不够的。 安宁郡主处处维护她,把她当自己人,出这点小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别人进宫小包袱里除了钱,大部分是衣服首饰,而她的正好相反,除了换洗衣服,全是崭新的银票。 有大面额的,有小面额的,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塞满了整个妆奁匣。 知道的是薛蟠心疼妹妹,怕她进宫受委屈,不会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把皇宫买下来。 况且想看隔壁第一排的又不止安宁…… 整个上午的课程终于在太傅体力不支被书童扶下去之后结束了,众人同样疲乏地回去用午膳。薛宝儿磨磨蹭蹭故意落在最后,等负责洒扫的内侍们走进来才缓缓站起身,朝那个踮着脚擦拭屏风的小内侍走去。 小内侍耐心听她说完,会心一笑:“宫规森严,还请大人不要为难。” 薛宝儿趁人不备塞给他一只荷包,小内侍只掂了一下便要塞还给她:“恕难从命。” 薛宝儿侧身让过没接,压低声音:“打开看看。” 小内侍满脸不耐地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收入袖中,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擦屏风。 等到下午,屏风果然往前挪了挪,位置刚好不妨碍安宁看卫骏。安宁惊喜地看向薛宝儿,真心觉得薛赞善不光乖巧,还格外能干。 在安宁托着腮,眼也不眨望着卫骏,作花痴状的时候,薛宝儿则在看坐在卫骏旁边的卫骋,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呆呢? 忽然前方射来两道不善的目光,薛宝儿抬头,发现萧姝儿和王熙鸾正拿眼睛瞪她,她立刻明白屏风挪到前边碍着别人的眼了。 郡主让挪的,她有什么办法。 薛宝儿有点想笑地推了推安宁,安宁缓慢回神:“怎么了?” 薛宝儿指指前面,安宁郡主看过去的时候,萧姝儿赶紧收回目光,王熙鸾反应慢了半拍被安宁郡主现场抓包,脸涨得通红。 安宁郡主堪称慈祥地朝她笑笑,然后双手环胸,高高扬起下巴,意思是你很有眼光,咱们可以公平竞争。 王熙鸾涨红的一张脸直接吓绿了,忙低眉垂目装乖巧。 安宁郡主这才移开目光,专心致志地望着卫骏挺拔的背影继续发痴。 薛宝儿刚想把视线转回卫骋身上,又感觉旁边射来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光。她偏过头,那道目光倏然不见了。 这时候下午的课还没开始,众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等太傅他老人家满血复活。 忽然课堂后边传来一声闷响,好像谁把椅子推倒了。薛宝儿正自出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让礼亲王注意到她的办法,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 谁啊,这么大胆,就不怕太傅撞见了挨罚吗? 想着,余光瞥见卫持大步走到第一排卫骋身边,用折扇敲了敲桌边:“后边太闷,换个位置。”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卫骋刚在打瞌睡,才被椅子的声响吓到,又被卫持吓到,人还有点懵,闻言便要起身让座。 反正坐哪儿都是睡觉,最后一排更隐蔽,也不会有负罪感。 谁知屁股刚离开椅子,又被人直接给按了回去。 卫骋:“……”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卫骋坐在这里好几年了。”卫骏站起身,一只手按住卫骋的肩,淡淡道。 卫持并不理他,仍垂眼问卫骋:“到底换不换?” 卫骋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正为难着,听卫骏替他回答:“不换。” 卫持低低嗤了一声,目光朝后扫去,立刻有人声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是就是,我记得那座位本来就是卫世子的,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卫骋坐那儿也是睡觉,占着茅坑不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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