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卫骋又看了隔壁一眼,唇角含笑,“到时候补齐就是了。” 吉祥快哭了,王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大的东珠本是世间难寻,更何况九十九颗一般大一般莹润的东珠,让他上哪儿找一模一样的去! 刚想实话实说,转头就看见仁亲王正回头瞪着自家王爷,眼神冰冷,吓得吉祥把话又咽了回去。 对上卫骏凉飕飕的目光,卫骋有点懵,昨天不是才同他陪了礼,他也原谅自己了,怎么好好的又瞪他? 卫骋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如此反复,便垂下眼眸不看他,想等中午休息时问清楚再说。 这种视而不见让卫骏更生气了,看来卫骋是铁了心倒向卫持,再也不是他的好兄弟。 什么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什么苟富贵无相忘,都是骗小孩子的。 真相是人穷志短,拿人手短。 薛宝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还想着以后找机会让卫骋无意得知自己曾经帮过他,他一感动也许会爱上自己。 她要的不多,一点点发自内心的爱和一个由爱而生的吻。 变成人她就滚,绝不纠缠。 薛宝儿一边设想变成人以后要怎样生活,一边分心继续教安宁郡主写字,算是安宁郡主屡次帮助她的报答。 有事做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卫骋放下书本,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站起身朝前走去找卫骏一起用午膳,顺便问问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谁知卫骏根本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太傅一走他就起身离开了。 卫骋:“……” 肩膀忽然一沉,卫骋转头见卫持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眉眼飞扬,唇角微翘,笑得要多恶劣有多恶劣:“没人陪十二舅用午膳?那跟我走吧!” 喧闹的学堂没来由静了一瞬。 不知谁噗嗤笑出了声:“十二舅?有点意思。” 还有人幸灾乐祸:“给十二舅请安。” 那几个平时跟卫持玩的好的,经过两人身边时都开玩笑似的喊了卫骋一声十二舅,好像只有这样叫了才能让他们安心。 有这些人带头,十二舅三个字好像成为了某种护身符,所有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这么喊,连两位公主也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十二叔。 终于不是透明人的卫骋:“……” 薛宝儿担忧地看向卫骋,只见他清秀的一张脸全白了。 可能薛宝儿看过去的目光过于忧心忡忡,卫骋立刻感受到了。他朝她看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然后僵硬地挺直了被卫持压弯的腰背。 后来再有人叫他十二舅时,卫骋一一回应,腰背笔直。 卫持也不走,一条胳膊搭在卫骋肩上,用半个身子压着他,一会儿看看卫骋,一会儿看看薛宝儿,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终于理解那晚在城郊客栈,自己牵走薛宝儿时薛蟠恨不得跟自己同归于尽的心情了。 有个妹妹还真是麻烦。 不过妹妹终究要嫁人,以薛宝儿的家世背景,与穷困潦倒只剩下亲王空头衔的卫骋倒很般配。 相比野心勃勃的卫骏,卫骋就是个傻白甜,在前朝后宫几乎都是透明的存在。像卫骋这种小透明就算有人争,实力也不会太强。如今南涝北旱,国库空虚,只要薛家肯出钱,拿下礼亲王妃的位置也不是没有机会。 薛家出了王妃,也算有所依仗,生意可以越做越大。卫骋有了钱财,再也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 况且卫骋性子绵软,向来没什么主见。薛宝儿鬼机灵,又有嫁妆傍身,便是有人挑剔她出身商门,至少在礼亲王府可以过得轻松自在。 不得不说,薛蟠看起来像个愣头青,其实眼光独到。 多好的一桩姻缘,简直天作之合! 明明一切都很好,他都有点佩服薛蟠了,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第33章 内务府 卫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连早晨故意问问题刁难他的那个矮个子少年经过眼前,战战兢兢躲在别人身后跟着叫了一声十二舅,他也没抬一下眼皮。 反而是对方惊恐地瞥了他一眼, 见卫持眉头紧锁,感觉自己要完, 心里想着快点溜出去,腿脚却软得不听使唤, 绊在门槛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落地“嘭”的一声响,卫持回过神来, 见那小子少年趴在尘埃里满脸哀求, 活像是刚被人欺负过的小孩子。 对呀! 卫持眼前一亮,薛宝儿过了年才十岁, 还是个孩子,薛家怎么能将她推出来联姻换取利益呢? 薛蟠眼光独到, 却如此狠心,他有点看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会不高兴,吧? 这时候他完全忘了,当初是谁赌气非逼着薛宝儿来当这个赞善的。 卫持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心情顿时好起来,压着卫骋的手臂沉了沉,再次把卫骋好容易挺直的脊背给压弯了。 卫骋想硬挺,怎奈体力相差悬殊, 一时撑不住将手按在了卫持的书案上, 低头时正好看见那几块碎砚。 ??? “这砚怎么在你手上?”卫骋撑着桌边, 终于想起吉祥手中那只砚的来处。 难怪看起来有点眼熟。 见薛宝儿跟在安宁身后缓步朝这边走来, 卫持示意长命赶紧收拾,朝卫骋挑唇一笑, 凑过去小声耳语:“十二舅不会真的以为是薛赞善帮了你吧?她一个小小商门女在皇宫举目无亲,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弄来这么好的砚?” 卫持轻笑:“是我。见不得十二舅被人嘲笑,才让薛赞善出面把我惯用的砚换给了你。我是小辈,丢点人不要紧,十二舅可是亲王,断不能因为几两银子而失了身份。” 这是在敲打他,不要因为贪图薛家的银钱而自降身份,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来。 偏卫骋心地单纯完全没反应过来,看向卫持的目光越发柔和:“多谢你替我解围。” 卫持:“……” 安宁郡主这时候走过来,半点没有入乡随俗浑叫什么十二舅的意思。若她叫了卫骋十二舅,自己岂不是比卫骏低了一辈? 虽然确实低了一辈,她也不想承认。 “你总压着礼亲王做什么?”安宁郡主不满地看了卫持一眼,“这里可是宫学堂,你若乱来看太傅怎么收拾你!” 卫骋到底跟卫骏一起长大,是卫骏同父异母的兄弟,安宁见不得卫持欺负跟卫骏交好的人。 更何况卫骋性子温厚,脾气好,平时躲卫持还来不及,绝不可能平白招惹他。 肯定是卫持主动凑过来欺负人家的。 “我、我没事儿。闹着玩呢。”卫持这人是跋扈了点,可他却实打实帮了自己,卫骋对帮过自己的人无差别心存感激。 卫持垂眼,不耐烦地看向安宁:“看见了没?人十二舅都说没事,你在这儿叫唤什么?我们皇亲国戚就不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 怕安宁唠叨,卫持故意拿话刺她:“等你什么时候也成了皇亲国戚,再来管我不迟!” 也成了皇亲国戚? 她怎么能成为……安宁立刻明白过来,脸火烧火燎的烧,飞快越过两人夺路而逃。 “郡主……你慢点……”听出卫持没有恶意,薛宝儿也顾不得救卫骋,快速给两人行了礼跑出去追安宁。 “安宁这是怎么了?”卫骋从没见过安宁害羞。 卫持抬手放过卫骋的肩,卫骋刚想舒展下筋骨,脖子又被重重压下,听卫持无奈喟叹:“还能怎么了,女大不中留呗。” 卫骋:“?” 想起卫持帮了自己,卫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垂着脑袋小心翼翼道:“盘龙砚乃御赐之物,还是还给你吧。” 卫持勾着他往外走:“不过一个死物,送你便送你了。若有人问起,推到我身上便是。” 卫骋还要再劝,卫持问他:“是东西不好,你不喜欢吗?” “御赐之物怎会不好,我、我很喜欢。”卫骋实话实说。 “喜欢就好。” 卫持从来没把盘龙砚放在心上,东西都送出去了,哪有事后反悔的道理。 岂不是显得他很小气? 况且刚才他对待卫骋的态度确实恶劣,卫骋并没招惹他,他却把自己心里的那点无名火全发泄在了卫骋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薛蟠利令智昏,卫骋还什么都没有做,却是被连累的。 想到这里,卫持抬手放开了卫骋,可卫骋总感觉欠了卫持的,一路上喋喋不休向卫持表示感谢,让卫持走也不是,留下神烦。 “这样吧,你若过意不去,就帮我做点事。”卫持被他唠叨得一个头两个大,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耐心道。 卫骋小鸡啄米式点头:“没问题。” 中午卫持破天荒受邀去了卫骋临时休息的小院用午膳,忍受着没有鱼吃的不适,只吃了半饱便走到院中散步。 “你这院子好像离尚仪局比较近。”卫持走出院门左右瞧了瞧。 卫骋还在扒饭,边吃边说:“轮到我选院子的时候,离宫学近的都被挑完了,我就选了这里。离尚仪局近些,来往的人很少,也清净。” 一路走来,他已经不怕卫持了,相反,他觉得待在卫持身边很放松,不必时时刻刻守规矩。 他甚至有点羡慕卫持的无拘无束。 相比之下,卫骏总是想太多,庸人自扰,搞得他也跟着提心吊胆,遇到一点小事就惶惶不可终日。 卫持了然地“啊”了一声,耐心等卫骋吃完饭,便拐着他去了内务府。 可怜内务府老太监才端起饭碗,就有小内侍慌慌张张跑进来通报:“安、安国公世子和礼亲王来了!” “哐当”饭碗落地,把老太监吓得一个激灵,他赶紧整理衣冠一路小跑出去迎接。 看见卫持和卫骋并肩走进来,老太监腿抖了抖,忙上前行礼。 卫持朝他摆摆手,开门见山道:“内务府的冰室离礼亲王休息的院子太近了,害礼亲王着了凉,得赶紧挪一挪。” 这…… 卫持小时候在内务府的库房放鞭炮吓老鼠点着了布料,幸亏发现的早,大火烧了半个时辰才熄灭。他因此被降职,杖责三十,丢了半条命。 去年好容易官复原职,腿却还是疼的,见了卫持就忍不住抖。 老太监怕极了卫持,就是卫持让他立刻刨了自家祖坟他都毫不犹豫,可冰室的位置是皇后亲自指定的,他做不了主。 后宫阴人的办法很多,他不明白皇后从前那么器重杨尚仪,为何忽然翻脸要作践死她。主子们都是长了七巧玲珑心的,他不敢擅自揣摩,只能照办。 可这话涉及皇后与杨尚仪之间的恩怨,不方便与卫持明说,老太监只好苦着脸求助地看向卫骋。 礼亲王最是心肠软,他希望卫骋能帮他说两句好话,谁知卫骋直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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