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甚至不知道被封的只有永和宫,还是别人都这样。 姜恒听秋雪汇报宫道角门都有沉默寡言侍卫把守时,姜恒就笑眯眯道:“说不定是我昨儿在贵妃生辰宴上大发神威,贵妃告到皇上那里去,然后永和宫周围被封,我被禁足了哦。” 她原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自己说完后,秋雪和秋霜都一脸被雷劈了似的惶恐。 姜恒笑到床上去,还躺着滚了两下:自打到了这里绷的有点紧了,还是皮一皮有意思。 她有一种直觉,应当是翊坤宫出了事,还是出了大事儿,把皇上惹毛了! 秋雪和秋霜的心理阴影,直到吃早膳的时候才得到缓解。 宫里可以关门,但人不能不吃饭。 于是翊坤宫出事,加班的不止慎刑司,更有大膳房,他们需得派人去各宫各院送早膳。 为此,他们派出了所有的帮厨太监,甚至烧火的都派走了。就这人手还不够用,连看门的小太监都用上了——反正各宫主子和宫人们都被关着,大膳房也不用看门了。 秋雪去宫道门上,隔着铁链子接过了早膳盒,也接到了外头的消息。 送膳的小太监机灵的很,压低了声音几句话就把外头的情形交代了差不多。然后忙道:“我师傅是大膳房侍膳太监常青常总管,师傅伺候前头万岁爷走不开,让我给信贵人请安。” 秋雪把常总管的请安带了回来,也带回了安心。 原来是贵妃犯了大过。 宫里人也着实会见缝插针讨好人,常青在前头御膳房当差,今日估计也忙的滴溜溜转,却还不忘赶紧给永和宫卖个好。 虽说姜恒这里没有什么夹带违禁物品,但提早得知情报总是好的,要记常总管一个人情。 姜恒坐下来吃早膳,今日膳房送来了一碟子八宝酱菜。 她在家中时,早上吃粥也习惯配各色酱瓜酱菜。尤其是里头有一种滴了香油的甘露子咸菜,长得像螺丝似的,嫩爽甜脆,姜恒每次都会把它单独挑出来吃。 姜恒慢悠悠喝粥,等着慎刑司上门。 姜恒已经做好了准备,然慎刑司暂且还走不到她这里。 直到宫里早膳将尽的时分,慎刑司才刚查完皇后宫中。 承乾宫正殿。 苏嬷嬷对皇后深福身:“奴婢得罪了。”她脸上带着一贯的正直严肃。 方才她带着慎刑司的十个人,并七只训练有素的猎犬,把皇后宫里认真查了一遍。 甚至在皇后的允许下,苏嬷嬷亲自进入了皇后娘娘寝殿巡查了一遍——连皇后寝宫都查过了,之后才有底气去细细查旁的宫。 皇后倒是和颜悦色:“无妨,这也是你职责所在。” 苏嬷嬷虽进了她的寝殿,但一直将手缩在袖筒里没乱动她的东西,更不曾带狗进她的殿宇,狗只进了宫人房。 此时七条狗在院子里老老实实蹲成了一个圈,遥遥一看,倒像是一只硕大的狗长了七个头。皇后隔着窗子看都不免心惊。她向来不喜欢带毛的动物,连最小巧的黄莺等鸟儿也不喜欢。 何况这些大狗。 如今看着它们在院子里蹲着,就觉得自己身上痒起来,早已嘱咐了雪芽,回头就要硫磺粉来撒一遍,艾叶再烧了熏一遍。但想想这些训练有素的黑犬一会儿是要进贵妃宫中的,皇后就觉得它们也有几分可爱。 苏嬷嬷又向皇后请命:“回娘娘,奴婢接了万岁爷的旨意,接下来彻查诸位妃嫔各宫,需有娘娘宫中的嬷嬷与宫女监管,还请娘娘赐下人手。” 皇后点了司嬷嬷和贡眉,对苏嬷嬷摆手:“慎刑司才是主事的熟手,我这里的人都是外道,算不得什么监管,不过是接了皇上的旨,从本宫起到慎刑司,都要将事儿办好,才好回禀皇上罢了。” 又当着苏嬷嬷的面,直接告诉司嬷嬷和贡眉:“皇上的吩咐,本宫已经悉数告诉你们了。今日你们跟着慎刑司苏掌司同行。若有徇私漏查,将来再有事端,可就都在咱们承乾宫身上了。” 能力越大,责任不一定越大,但位置越高,拿钱越多,连带责任一定越大。 姜恒趁着这一天补觉,皇后却要担着责任派人同行。 一行人数条狗,浩浩荡荡出了承乾宫,拐上了去西六宫的宫道。 哪怕永和宫就在承乾宫隔壁,直接去那里可以省下很多腿脚,却也不能。慎刑司必得按着位份顺序,先去抄,不,先去查翊坤宫。 曾经的贵妃,现在的年嫔,端坐着等慎刑司。 年氏努力告诉自己,哪怕是嫔位,也还是主位娘娘。她还有母家,不能跌份。皇上只是一时恼了,将来总不忍的。 她跟前跪着瑟瑟发抖的甘棠。 一夜过去了,甘棠却还穿着那身衣服,就是黑了好些。因昨夜皇上起驾后,她就被关进了搁煤炭的房间,今日一早才被重新提溜到年嫔跟前。 甘棠忙抓住机会哭求道:“求娘娘饶命。” 年嫔捧着滚烫热茶,却觉得手还是很凉:“本宫不要你的命,只是你多次犯了夹带宫外物入宫的宫规,要把你交给慎刑司处置。” 她恨死了背主的奴才。 还留着甘棠过夜,是为了废物利用:反正她宫里还有些宫外传递的物件,就全都安在甘棠身上,让她进慎刑司熬大刑去吧。 至于甘棠会不会吐出别的事儿来,年氏倒是不在意。甘棠一家子全都在年家当差,一个人去死,和全家一起死,甘棠还是分得清楚的。 甘棠想上前抱着年嫔的腿哀求,却被太监按住。 “都是引桥,她不知做了什么孽,毁了脸容。奴才怕误了娘娘的大事,才……” 年嫔施舍她一个眼神:“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那宫女是真的得了急病毁了容,还是装腔作势,一开始就没有投诚的心思,一直在欺瞒本宫,本宫自然要查个明白。” “但这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本宫将来自会去找她。” 年嫔刚说完,外头慎刑司的人就到了。 苏嬷嬷是年氏很熟悉的脸了,但就跟在苏嬷嬷身后的,还有一张脸她也很熟悉,正是她方才还在提起的引桥。 只是引桥脸上光滑白皙,哪有一点甘棠说过的满脸疹子的样子。甘棠也一眼看到了引桥,再次像见了鬼一样:“你的脸!你的脸怎么没事?昨晚你的脸都烂了!” 引桥无辜表示昨晚从来没见过甘棠,并对甘棠恶毒诅咒表示了不满。看着年嫔甚至带了几分幽怨道:“奴婢卑微,原当不得娘娘传唤。然奴婢实在没有脸都烂了。”言下之意,不把我抬举给皇上就算啦,咋还造谣我毁容呢,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吧! 年嫔反被她噎了一下,好像她翊坤宫小气又反复一般。 她盯住苏嬷嬷:“苏掌司,这宫女是什么时候到的慎刑司?” 苏嬷嬷非常淡定:“奴婢只是昨夜接到圣旨,要清查后宫违禁之物。慎刑司的宫女不够,奴婢才往内务府闲置人员处挑了几个宫女,因首要会识字写字的宫人,就挑了她。” 有人的脸亲和,有人刻薄,有人则长了一张正直的脸。 苏嬷嬷就是这样,包青天见了她,都要反思下,自己是不是不够铁面无私。 她就顶着这样一张脸继续道:“这是昨日夜里的事儿了,至于奴婢挑她进慎刑司之前,她有无见过年嫔娘娘宫里的宫女,奴婢便不知道了。”又似乎想起什么来似的补充道:“但昨夜三更天时分,奴婢见到这位叫引桥的宫女时,她脸上并无异常。” 苏嬷嬷说的条理分明,并没有给引桥打包票的意思,年嫔反而信了。 她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还在惊吓中的甘棠一眼,对慎刑司众人点头:“既然皇上吩咐,查吧。”
第48章 升职空间 慎刑司查翊坤宫,查的就仔细多了。尤其还有皇后宫里的司嬷嬷与贡眉亲自跟着。 司嬷嬷见了叶嬷嬷,先就笑吟吟道:“当日储秀宫一别,叶妹妹过得还好吗?”在储秀宫里威风凛凛训导新人嫔妃,到处煽风点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日啊。 叶嬷嬷噎个半死,索性转过脸去不理会,结果一转过去,就对上了慎刑司苏嬷嬷的冷脸:“别来无恙。” 叶嬷嬷差点像当日刚考完笔试的秀女们一样哭出来。 苏嬷嬷一生冷情,情绪少有剧烈波动,唯一要强点就在事业心上,不然也做不到慎刑司掌司的位置上。 今春她奉太后皇后两宫之命去储秀宫教新人妃嫔宫规,起初也是认真准备,抱着一定出色完成工作的态度上岗的。 谁料到了储秀宫,叶嬷嬷处处跟她抢话就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算了),最要紧的是,当日储秀宫一切几乎都是贵妃宫里定标准,苏嬷嬷就是个摆设被搁在了一旁。以至于没能按照她的教案,请这些小主们参观下慎刑司,再好好‘讲讲’刑罚之事。 偏生赶的也寸,很快两位新人嫔妃周答应和马佳常在接连犯错,惹得皇上太后发怒,太后更有明发回京的口谕,直指她们教导不善,还罚了她们四个人的半年月例银子。 让苏嬷嬷这位一生要强的掌慎刑司老大,老脸上火辣辣。 此时狗狗大队出动, 第一个就搜叶嬷嬷屋里。 年氏看着人与犬两两结伴搜查她的宫殿,看着皇后手下的司嬷嬷和贡眉,堂而皇之在她屋里走走看看,明目张胆地拿东拿西,真是恨得牙都咬碎了。 且说查处夹带进宫的物品,实在是非常好查。 宫里所有的东西,除了铜钱碎银子这种最小面额的流通货币,其余都有章有印,有迹可循。 比如金银锞子,内务府出来的五两以上的金银,都卡着内务府的标记,妃嫔定制款也是如此:年贵妃把她的月例和金子拿去内务府变成小金鱼,小金鱼上也都带着戳子。 其余的东西更不必说。至今各宫随便拿出一匹布来,缎库还能对着档,查出是哪一年进贡的,又是哪一年分发给哪些嫔妃的。 此时皇上发怒,宫门锁一重,宫道锁一重。尤其这翊坤宫,又是重点搜查对象,更是一只鸟也没有放出去过。哪怕年氏想过找机会把东西扔到井里河里也实在没法子。 于是果然查出些宫外物件来,苏嬷嬷都一总装进了一只铜锁坚实木箱,当着众人贴上备好的慎刑司封条,在封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又请司嬷嬷和贡眉一起留名,证实是一起封的箱,不会出现趁机塞点什么栽赃陷害的情况后,才命人将一箱东西送去了太医院。 引桥跟在苏嬷嬷身后,从翊坤宫出来,外头的内监就依旧挂着锁守在门口。 明明是日头升起,宫中琉璃瓦上淌过金色的光芒,但引桥这样回头望去,却只觉得这西六宫第一宫的翊坤宫,光彩黯淡了下去。 姜恒终于迎来狗狗大队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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