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这债,哀家真是一辈子还不完!”她生了六个儿女,可里头有一半夭折了,剩下的一个女儿又青年病逝,只剩下一对儿子。这些年她的心思,就都在这一对儿子身上。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长子做了皇帝,这不是天下每一个母亲的终极梦想吗?望子成龙达成,这可真是成了真龙。 然而太后发现自己还要见天发愁。正好她在给自己轻轻篦发,见梳子上缠着两根长发,太后就继续对乌雅嬷嬷抱怨:“看,看,哀家被皇帝愁的大把大把掉头发!” 乌雅嬷嬷:…… 皇上不进后宫,太后(自称)愁的掉了大把头发,姜恒却是忙里偷闲。 她已经连着吃了五天火锅了。 这宫里,到了十月中旬,餐食中就添上了火锅。 火锅一直是姜恒的挚爱,不知道吃什么,约一顿火锅总是不会错的。 姜恒一开始拿到了膳房的食单,发现有几十种锅子的时候,还很惊喜,然后细细一看,发现膳房在滥竽充数:都是清水锅的话,羊肉锅子算一种,兔肉果子算一种,鱼片锅子再算一种,合着换一种肉就相当于一品。 这几日,她已经吃过了最基本的羊肉锅子、熬了酸菜和粉丝的酸汤锅子、鲜鱼汤熬得鱼片锅子。 今日她吃的是梅花锅子。 并非是慈禧太后出名的菊花火锅,里头煮的是真实的菊花瓣。姜恒这梅花锅,里头煮的不是清淡淡的梅花,不过取梅花的五瓣造型。 就像现代的四宫格九宫格火锅一样,这时候也早有多格子的锅子。 这种五分隔的锅子,往回倒腾寻根问底,是从曹丕手里就发明了。经过这么多代的改良,已经达到了外观优美与实用方便俱全。 虽说这宫里衣食住行乃至锅碗瓢盆都发,但那都发份例里的基础款。 像这种梅花锅子,需要单独打造,宫里是不会白发的。姜恒这是拿了银子画了简单示意图,让人去造办处打的。 这对造办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康熙帝就是个挺喜欢新鲜事物的皇帝,西洋人到了大清,他见了新鲜器物,就要拿来难一难造办处。 到了雍正爷更是这样。他不但爱新鲜的东西,他本人还很挑。 挑剔的方向还让造办处想晕过去:这位要又素雅又不失尊贵品味。你给他炫工艺炫富丽,皇上还不喜欢。他要的是那种宝光内蕴似的美,就是乍一看清美,仔细一看,更能品出尊贵的韵味美。 造办处被新主子爷磨练了这些日子,已经很有经验了。 而饱经历练的造办处果然没有让姜恒失望,很快送来了一个精美的五瓣梅花铜锅,外头还镀有一层珐琅彩瓷,也是一支寒梅傲雪的景,这种寒气飘飘的景,倒是让人觉得火锅更美味了。 姜恒也早准备了其它相配的东西。 一套梅花纹的杯碟,一套淡粉色的琉璃梅花酒杯,甚至连桌上摆着新鲜肉品与菜蔬的攒心盒都是梅花状的。 甚至后来强迫症犯了,姜恒道:“把内务府送来的梅花酿拿一瓶来吧。” 秋雪犹豫道:“娘娘,酒就算了吧。” 翊坤宫事件后,宫里提酒变色。 内务府倒是按照份例,凡有酿出来的新酒都按位份给各宫送,但听说各宫都不敢拿出来。 内务府也是倒霉,酿酒的时候,酒还是稀罕物呢。尤其是听说太后娘娘在草原上吃烧烤,特意给妃嫔们都赐酒的事儿,内务府酒库就想着今年来要淡酒的妃嫔怕是要多,所以特意酿造了一些好看的味道清甜的各色花酒和果酒备着。 结果全都变成了无人问津之物。 姜恒摇头:“我不饮,就是应景。”秋雪这才去拿。 梅花酒点了红梅的花露,呈现一种流动性的淡红色,像是薄薄一层胭脂水。 姜恒用舌尖略微抿了一点,尝了尝味道,就作为摆设放在那里了。还跟秋雪道:“反正已经开了封,过些日子酒味都跑光了。你们不当值的时候,像大膳房要只烧鸡烧鹅的,就喝了它吧。” 秋雪和秋霜都笑道:“娘娘把我们说的也太馋了。” 姜恒检阅眼前的五个梅花锅子:骨汤熬得高汤锅、牛油辣椒锅、鸭汤豆皮锅、酸菜白肉锅,还有一个则是姜恒让膳房单独准备,用来喝汤的胡椒猪肚鸡锅。 看着自己准备的这一桌梅花宴,她就十分满意。 然而要提筷子前,外头却传来时隔大半月的苏公公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听说皇上要到的时候,姜恒连忙把开了封的酒塞上木塞子给秋雪:“退、退、退。”然而还是不如皇上进来的快。 “酒留下吧。”皇上还不至于见酒谈酒变色。 外头的天已然寒气逼人,皇上进门后,见她在吃锅子,也满意颔首坐了下来。 菜肉用过,皇上看姜恒捧着豆花吃,就也让人盛了一碗。 嫩嫩的豆腐嘟嘟的。 比起宫中常做的用来炖锅子吃的老豆腐,姜恒更爱吃嫩的豆花。从锅里捞出来。加上一点点调好的辣酱,就好吃的不得了。 皇上看着她的面容,隔着锅子的水气,有一点氤氲的水润。 朕要的多吗?朕要的其实就是这样平常的一顿饭。 没有皇后抓着他,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加速汇报后宫工作,没有妃嫔在他跟前滔滔不绝提起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多关注。 他是皇上,每个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是应该的。天下都是他来安排,人人都来要他的安排。 他自问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他会安排好的,不需要旁人来争来抢,更不需要也绝不允许人来算计他。 而他有时候只想放松吃这么一顿饭。 就像眼前的姑娘最在意的事情,似乎就是碗里的豆花,有没有煮散。 “皇上是觉得咸吗?这是小厨房第一次做的剁椒蓉,可能有一点咸。”见皇上吃了一口豆花后,就开始捧着碗不动,姜恒不免疑惑起来。 姜恒还不是主位,但永和宫就她一个人,小厨房她自觉自愿就按需用起来了,不但没有人举报她,旁边南果房的胡晓顺还总给她送干果鲜果,大膳房常青自打给她递过消息,也开始给她送一些不是份例里的珍稀小菜。 长长的红色辣椒就是他送来的,说是蜀地刚运来的。 姜恒就把他们做成了剁椒蓉。在宫里,蒜蓉酱是很难有市场的。别说她做的是妃嫔这种服务岗位,就算当年她在正常上班,只要出门,也会自觉地这天不吃生葱生蒜,免得跟别人交流不礼貌。 但辣是可以吃的。 而且这种需要洗,需要自己剁,再用手装填的辣酱,姜恒还是更愿意自己看着人做,要不是秋雪拿出死谏的态度来不许她碰菜刀之类的利器,姜恒是很想给她表演一下自己剁辣椒的刀工的。 皇上回神,对她一笑:“自个儿宫里做的?味道倒是很好。”然后又道:“朕原就想跟你说,你这永和宫在最东边,离大膳房远。夏日也罢了,冬天还是要把小厨房开起来的,不然餐食送来冷了,吃下去对身子不好。” 虽说最近没来,但皇上还会问起姜恒的消息。毕竟自打后宫查违禁物品之事后,皇上为表厌烦,不肯进后宫,连永和宫也不例外。心里却也记挂着,不知封宫抄查那日她有没有吓着。 “听说你连吃了五日锅子了,还让造办处给你打了新锅子,是不是旁的菜送来都凉了?” 姜恒:连吃五天火锅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是火锅好吃罢了。 最后姜恒也没有煮大膳房送来的银丝面或是手擀面,而是放了提前要来的干米粉,此时已经泡软,比起面条来,米粉有独特的细细滑滑魅力。 皇上吃饱喝足,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
第49章 朕的钱 听说皇上去了永和宫,太后这里就放下心来。 肯进后宫,想来皇上的气儿终于顺了。 次日皇上来请安,太后就对儿子试着提起,要不要趁着年下择几个嫔妃升位份的事儿。 皇上攥着手炉:“皇额娘怎么忽然想起这事?” 在听说又是老八的家眷在叽叽歪歪,皇上就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留着老八有个关键作用,皇上现在就想把老八种到畅春园里去,让他当一株货真价实的茶树,在园子里独自散发芬芳去。 太后就道“八福晋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有些道理,宫里一年到头,没有升位份的喜事,净是罚人也不像话,赶着过年散散福气吧。” 皇上就先请问太后的意见。 太后想了想:“裕嫔……” 当祖母的对孙儿都有种隔辈亲的怜爱,而且天下的长辈总向着小儿,太后对皇上的幼子弘昼就很疼爱。 尤其是去年皇上登基时带进宫里的三个皇子,只有弘昼还没到上书房的年纪,可以常来太后宫中请安,被太后投喂,算是太后最熟悉的孙子了。 如今三个皇子里,两个皇子的亲娘都是妃位,就弘昼的母妃裕嫔略差一级,太后恐那些宫人看人下菜碟的委屈弘昼,于是第一个就道:“弘昼去岁入宫就中了痘平安度了过来,如今也进了上书房,算是正经的皇子了。裕嫔这个位份,皇上若觉得可以,就往上动一动。” “再有,哀家记得当日赛马会上,郭常在骑射很不错。” “至于旁的嘛……就看你的喜欢了。”太后带着额娘打趣儿子的笑容看着皇上。其实说起晋封,太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信贵人,只是没提起,留给了皇上。 皇上是皇帝的脸皮,那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接着太后的话自然而然说下去:“信贵人,自然该给个嫔位的。” 之后就没之后了。 皇上见太后还看他,就对额娘点了两下头,表示刚才那句话就是大句号。 太后莞尔,却又想起一事:“王府里那些孤苦的侍妾们,等出了先帝的三年孝期,也就都接进宫来养着吧,虽则她们从未面圣过,到底是当年被指到王府去的,哪怕给个官女子的位份呢,也好过在那守空屋子不是?”太后非常给皇帝儿子面子,没有提起当然是他对年氏百依百顺,连这种事都能答应的昏头。 皇上想起这件事,也觉得原身办的很无语,应下来。 到了冬日,太后这里也就换了酸甜开胃的枸橼果茶,而是换了另一种盐渍金橘茶,润喉润肺,免了冬日天天呆在铺着火龙点着炭盆的屋内上火。 皇上一早上朝也说累了,端起了喝了半盏。 太后就很是关切看着皇上。皇上抬头,对上额娘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暖。 搁下茶盏就与太后道:“还有一事,儿子要拜托皇额娘。” 太后颔首:“你只说。” “择一二妃嫔进位之事,皇额娘可尽早明示六宫,以昭恩德平外头物议。但是这人选,请皇额娘暂且留在心里,连皇后处也不必说,朕还要再想想。尤其是裕嫔,她是有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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