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没有!”她愤愤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感到可怕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你说不愿意留下时,我甚至想过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他的声音很冷静,“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啊。”她忽然不激动了,胸中的怒火倏地熄灭了,只剩下满腔辛酸,“你是自由的,也给了我自由,我却想像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一样,拿走你的自由……这难道不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想法吗?” 她望着他,表情迷惘而又无措:“我说出来了,你讨厌我了吗?” 埃里克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在她开口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她还有一个朱莉娅那样的情人的准备,以为她会说,如果他不愿意留下来,她就去找那个人,跟对方生活在一起。 他甚至在想,要是那个人真的存在,不管她是否承诺不会去找那个人,他都会动用一些狠毒的手段,彻底抹杀那个人的存在——从肉-体到身份,再到亲戚网和人脉,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不会留下任何她会离开他的隐患。 谁能想到,她所说的非常可怕的话,是想要把他关起来。 那她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想把她藏起来吗? 她知道他带她去地下迷宫的湖滨寓所,本是想把她永远囚禁起来吗?那副棺材也并非只用来睡觉,而是他们两人最终的墓穴——当时,他并不奢求她会永远爱他,也不奢求她会和他在一起,他只想守着她。 她活着,他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她死了,他在棺材里守着她。 相较于他那些疯狂的念头,她的想法算什么可怕? 更何况,假如她真的那么对待他,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她? 马戏团老板把他关在笼子里,是因为他相貌恐怖,奇货可居;波斯国王和君士坦丁堡的苏丹一度想要监-禁他,则是因为他掌握的学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使他们感到恐惧。 只有她,纯粹是因为爱他,珍惜他,不能接受他爱上另一个女人,才想要把他关起来。 她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可怕,他却如获至宝,甚至无法再回想一遍,怕多想一遍,狂烈的喜悦就会像滚烫的沸水般,烫得他手指发颤,理智全失。 莉齐见他久久不发一语,还以为他真的讨厌她了,不由得悲从中来,正要一边抹眼泪,一边谴责他——具体谴责什么还没想好,反正骂他准没错,一抬头却撞上了他亮得吓人的金眼睛。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脸上可怖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了一种令人害怕的狂喜神情。 莉齐心里一惊,后知后觉地想道,他不会想让她把他关起来吧?——这癖好也太特别了一些,不过她想到自己的癖好,又释然了。 但她还是很疑惑:“我想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埃里克盯着她,上前一步,却答非所问:“你还记得地下迷宫吗?” “当然记得。” “我当时只是告诉你,想把你藏起来,却没有告诉你,为了把你藏起来,我都做了什么。”他说,“湖滨寓所建造在墙基的两层护墙里,外面有湖水作为天然屏障,湖底机关重重,除非有我允许,外人几乎不可能找到那里,即使他们知道渡过地下湖泊,就能进入寓所,也没办法顺利潜入。曾经有不少置景工和关门员想要渡过湖水,去我的寓所偷东西,全部葬身湖底,无一生还。” 莉齐隐隐想起,在地下迷宫时,她坐在码头上用光脚划水玩,他看到以后,神色又僵又冷,全身紧绷,脖颈青筋暴起。 埃里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入他的眼中:“达洛加应该告诉过你,我能改造任何一幢建筑,使其拥有监听的功能。你只要进了湖滨寓所,一举一动就再也逃不过我的眼。那段时间,你就是被蛛网控制的猎物,我能听到你的一切,感受到你的一切——” 他抬起手,用大拇指抵住她的喉咙,缓缓握住她的脖子。 “你在卧室里换衣服,我甚至能听见你是怎么脱下睡裙,穿上袜子,扣住吊袜带的。你不喜欢束腰,所以自己就能系上紧身胸衣的带子。有一回,你问我,为什么一直盯着你衣服上的珍珠纽扣——” 他的手掌下移,摸到了她紧身上衣的纽扣。 “因为我在外面,能听见你穿裙子的窸窣声,听见你穿袜子的声响,自然也能听见你扣纽扣的动静。” 莉齐眨着眼睫毛,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埃里克低下头,离她近了一些,低声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你的想法非常可怕吗?”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庞上。 莉齐一边摇头,一边想起他说的,他能监听到她的一切—— 噢,她的脑子太不干净了,第一反应竟是,那他听见她换衣服时,呼吸是平稳,还是急促呢? 他看见她穿戴整齐地走出来,耳边是否会响起她换衣服的声音呢? 莉齐被自己的想象弄得面红耳赤,连忙把那些画面抛到脑后,但耳朵还是红透了。 埃里克看见她有几缕发丝夹缠在领子里,用手指替她拨了出来。 不知是否他说的那些话……太有画面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蛛丝。 明明他帮她把头发撩了起来,她后背却一阵发麻,上衣也越来越紧,就像被千万根蛛丝缠绕住了一般。 他问:“那你觉得我的想法可怕吗?” 莉齐知道自己应该害怕,可她确实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些遗憾,他没有当时就告诉她,叫她错过了多少乐趣呀! “所以,不用觉得自己的想法可怕,”他说,“也不用觉得我会讨厌你,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而且,大多数时候,我的想法都比你更肮脏,更卑鄙——” 他那张脸庞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冷漠而生硬,然而他的气息是潮湿的、温热的,他的声音是低沉的、磁性的。 她屏住呼吸,听得心脏怦怦直跳,似乎连心脏也能感受到他喉咙的震动。 与此同时,他在她的耳边,说出最后一个词: “更下-流。”
第80章 Chapter 26 莉齐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房子的监听功能还有这种妙用, 她就也监听他的动静了。噢,那一定会很有趣! 她脑子里全是坏念头,正要抓几个最坏的念头出来实施一下, 楼下突然传来比利的声音:“太太, 朱莉娅小姐要走了!” 莉齐立刻把坏念头忘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就是埃里克把她按在盥洗台上,也不能阻止她下楼去阻拦朱莉娅了——让朱莉娅独自个儿离开, 简直是看着她去送死,她说什么也要给朱莉娅雇佣几个枪手, 再放她离开。 莉齐顾不得埃里克冷下来的表情,猛地挣开他,牵着裙子跑下楼去, 好说歹说, 终于把朱莉娅拽了回去。 朱莉娅微笑着说道:“我可以不着急走, 反正在哪里都是写作。但你确定, 你的丈夫不会生气吗?”她偏了偏头,示意莉齐看楼上, “他那眼神,看上去像要杀人一样。” 莉齐抬头一看,刚好对上埃里克冷漠的金眼睛。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站在二楼的窗边,正一边抽烟,一边用湿毛巾擦拭脸上的血迹。 见她望过来, 他侧过头, 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拿着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掐灭烟头,转身离开了。 莉齐没有看出来埃里克想要杀人,只觉得他似乎有些生闷气,等下哄哄就好了。 他刚才好像有说,大多数时候,他的想法都比她更下-流——唔,果然,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说出这么够劲的话;他不生气的时候,无论她怎么引导,他都不肯讲一句下-流话。 莉齐忽然觉得自己的婚后生活,似乎总是处于“想惹埃里克生气”和“又怕他气出病来”之间。 “唉,”她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可是,他生气的时候真的好有意思呀。” 她暗暗琢磨着,埃里克的身体那么好——饭量大,又不挑食,每次吃饭的时候,她看到餐盘里有不合口味的菜肴,都会丢到他的那里去,他一次也没有拒绝过,都是沉默着吃了下去;体力也很好,跟她一起出去遛马,她骑一个小时就累了,他却可以把一匹不驯的烈马骑到没脾气撒野。 而且,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虽说不是天天气他,但至少隔三差五就会让他生一回气,也没见他气出什么毛病——除了前段时间的感冒,可那也不是他受罪,反倒是她不小心被他传染上了,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盘算到这里,莉齐心里有了数。 埃里克的身体非常好,还可以再被她气几年——大不了招惹他一回,她就让他顺心半个月,等他能承受住下一次生气时,再继续招惹他。 莉齐把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后,心情大好,回到楼上,打算先对埃里克撒一顿娇,让他高兴一下。 她却扑了个空。 埃里克不知去哪里了。 她找遍了房间,也没找到他人。 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着急起来,但莉齐是个粗心大意的姑娘,见实在找不到埃里克,便把他撇在了一边,反正他不可能离开她,也不可能被绑架——放眼整个科罗拉多州,莉齐想不出有谁能绑架埃里克,再狠毒的人见到他,都得吓上一跳。 这么想着,她心大地走下楼,找厨娘开小灶去了。 埃里克不在,她可以敞开肚子,吃平日里不能吃的东西,比如烤玉米,蘸着墨西哥的红辣椒面吃,特别香。埃里克一直不准她多吃。 她一口气吃了两穗烤玉米,又吃了两张牛肉卷饼,里面的馅料也撒满了辣椒面,辣得她脸颊泛起了红晕。 厨娘平时不跟莉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以为她是个有自制力的女孩,便给她烤了两穗玉米,心想她要是吃不完,自己可以拿来当宵夜,谁知她面色绯红地全吃了。 厨娘一边为她的食量感到震惊,一边担心她会不会闹肚子。 莉齐卧病在床那段时间,整个牧场都见识到了埃里克对她的纵容和上心,凌晨时分拿着弓箭出门猎活兔,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毕竟打猎对男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真正让厨娘震惊的是,埃里克为了防止莉齐病情加重,竟亲自给莉齐洗衣服,连晾晒这种小事,都不准旁人插手。 厨娘活了大半辈子,当然见过洗衣服的男人,但她从没有见过有钱有身份的男人替妻子洗衣服。 除此之外,一切与莉齐有关的事情,都不再假借他人之手。 就连洗碗、缝衣、打扫等这样琐碎的活计,都是他亲力亲为,不再让佣人插手。 起初,厨娘以为这是埃里克取悦莉齐的手段;后来她才发现,埃里克包揽下这一切的原因,竟仅是莉齐生病的时候,身子颇为虚弱,他担心佣人干活之前,去过不洁净的地方,把别的病菌过给莉齐,便干脆包揽下一切与莉齐有关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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