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鹤丸国永的口吻重新轻松起来,他将本体归入刀鞘,弯腰拾起一只滚落脚下的苹果——两人都毫发无损,只有被刀风所累摔得粉身碎骨的瓷盘,才能证明刚刚那一刀力道如何。 鹤丸国永走上前,一脚将碎瓷片划到一边,把苹果抛给三日月。两人似乎在那交错一刀中唤醒了沉睡多年的默契,鹤丸没再防备三日月,三日月一向矜持的态度也变得随意。他接住鹤丸国永丢来的苹果,笑着与鹤丸走到了一边。 “费奥多尔君的朋友遍地都是啊。”太宰治话里有话地揶揄。 费奥多尔闻言,视线自在那两道并肩而立的雪白背影上收回,微笑着回敬:“太宰君的一个朋友就抵得上我的一群了。不过,朋友这个词也并不能这么用吧。” 应该没问题。费奥多尔回忆着与那名自称“三日月”的人的合作。那是个会自称“老爷爷”的、奇怪而又自我的人,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就连自认极擅此道的费奥多尔也不行。 这样的人,是不会因为计划中出现了一个故人,就改变自己的计划的。 太宰治似乎看出了费奥多尔的想法,笑眯眯地没有回话,转头看向涩泽龙彦:“涩泽君也这么想吗?” “拥有了看穿人心的能力,他人的行动就只不过是棋盘上的走子而已。”涩泽龙彦保持着坦诚与神秘之间的态度,回答,“我们正是在这一点上有共通之处,才会相聚在这里。” 太宰治回头瞥了眼那两个人,他们正低低交谈着什么,虽然两人的衣袖还隔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但天长日久积累的情谊与默契却通过这两道背影,无声地将骸塞这一个角落浸润得柔和莹润。 “我从前也与你一样,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他收回视线,平静地说。 “那么,你是怎么克服的?” 涩泽龙彦确实对这个问题起了兴趣。太宰治与他的目的并不相同,这一点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们对世界的厌倦本该是相似的,是什么让太宰治克服了这一切? “很简单,”太宰治毫不掩饰地露出微笑,“不过涩泽君就不必知道了。” 雾越来越浓了。 红药站在城区与海岸交界的地方,思忖着下一步该往哪儿走。能见度太低,她又不太熟悉这片区域,一时半会也弄不清该往哪走。 可惜,好像大多数人都被浓雾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仅剩的异能力者们疲于奔命,她想找个人问路都做不到。这个时候,红药还有点庆幸“灵力”不受这古怪异能力的作用,不然具现化出另一个“红药”,她还真未必打得过。 手机没信号,红药正在犹豫是原地休息还是继续乱走碰碰运气时,忽然听到几声刀锋相撞的脆响。 红药对这种声音可太敏感了,当机立断冲声音来处跑去。等她赶到时,战斗还在继续,红药有些失望地发现正在战斗的并非她熟悉的刀剑,而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他的异能力。 两人虽然打得难分难解,情况却并不算危急。红药还有心情旁观了一会儿。她听说福泽社长从前做过政府的杀手,可他的刀法却是标准的道馆出身,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正派得过了头,跟杀手讲究的隐秘吊诡根本不是一路。 异能力显然也继承了福泽谕吉教科书般的刀术,两人虽说安危无虞,却同样谁也奈何不得谁。 一直旁观也不大好,红药礼貌问道:“要帮忙吗,福泽先生?” “不必,多谢。”福泽谕吉头也不回地回答。他与异能力间的战斗确实激烈,两人都分不出心向她多看一眼。 红药也不意外,正要离开,背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这一路上遇到过不少异能力战斗,像这样误伤的也很常见。红药立刻躲开,扭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毫无理智的蓝眼睛。 这个体型、这个金发蓝眼、还有这个长相……这好像是森鸥外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异能力体? 异能力体扑了个空,根本不分给她半个眼神,举着比自己还大的针筒往回冲去。红药抬头一看,不意外地看到了不远处的森鸥外。 换了森鸥外,她可就没什么帮忙的兴趣了。森鸥外被异能力暴打的场景毕竟有点不体面,红药原本不打算看下去,然而正在她打算离开时,福泽谕吉的异能力却忽然开口。 他的声线与福泽谕吉一模一样,只是听起来更机械一些,像是还没有熟悉人类的发声器官:“你的剑法太过老实了,这样的剑术,是不可能打败我的。” 红药下意识地点头,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太对。 她一直以为异能力是毫无理智、只能对主人进行本能攻击的,现在看来,他们是已经拥有了理智,却也依然选择攻击主人吗? 没等红药理清这意味着什么,她就目睹了一场堪称精彩的合作。森鸥外与福泽谕吉忽然同时错步换位,迎上了相向袭来的异能力体。福泽谕吉一刀劈碎了异能力生命体手中的大号针筒,刀锋触及小女孩额头上的红宝石,异能力体在清脆的碎裂声中破碎消失。 另一边,森鸥外的子弹也击破了福泽谕吉异能力额头的宝石。 两个异能力双双消失,红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虽然森鸥外不拘一格的攻击方式和福泽谕吉强悍的攻击力看起来还挺互补的,而这种换位攻击的方法也算得上巧妙,但…… 你们为什么那么熟练? 这个默契程度都不是“熟练”能解释的,要她类比一下的话,和泉守和堀川放出去应敌,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效果。这种默契没有长时间的合作是绝对不可能在实战中如此出彩的,出于尊重,红药并没有像调查港口Mafia那样去调查武装侦探社,所知道的福泽谕吉的消息也就相当有限。 不过现在看来,他跟森鸥外还真是关系匪浅——怪不得敢收留两个港口Mafia的叛徒。 “让红药小姐看了一场好戏啊。”森鸥外已经收了枪,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非常精彩的战斗。”红药客气地回应,“森首领的能力出乎我的所料。” 看看太宰治那个还不如没有的体术,她本来以为森鸥外也是走智力流的。 森鸥外看出了她的想法,做作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就算对作为前首领的我来说,太宰君也太难管束了一点。” 红药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干脆没说话。森鸥外见状,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看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宰君都没有告诉过您啊。也是,我想他告诉谁,都不会选择告诉您的。” 这个挑拨离间就未免太低级了吧?红药不觉得森鸥外会这么明晃晃地挑拨,但想了想,又实在不觉得这话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而另一边,森鸥外却已经如往常一般牵起了少女的手,转身离开。 呀嘞呀嘞,上次看到太宰君这么匆匆忙忙地来找自己,还是四年前那位织田君快死的时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30 20:05:55~2021-08-02 04: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共轭碱13瓶;烟华如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不知道森鸥外去干嘛了,福泽谕吉似乎是准备去找社员们。红药与福泽谕吉作别,没走几步,前方泛红的雾气中隐隐露出一个人影。 人影走近了些,红药看出那是个白发金瞳的年轻人,戴一顶夸张的高礼帽,穿着一身相当夸张的、介于小丑和魔术师之间的演出服。他步履轻快地行走在浓雾夜的横滨街头,夸张的衣饰让他与周遭的一切间有一种奇异的割裂感,像是什么废墟主题的舞台秀。 饶是这出场放在眼下足够奇怪,红药也忍不住以欣赏的眼光打量了两眼。那个人马上注意到了她,就像与观众互动那样冲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用力招了招手。 还真是自来熟。 红药回以客气而欣赏的微笑,她并不认识他,不过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大概已经取回了自己的异能力。以这个时间来算,是个本身战斗力也不弱的异能力者。这种时候,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约等于麻烦,红药不打算给自己惹麻烦,可对方却直冲着她走来。 刚刚红药就注意到了,他走路的姿态十分特别。那是轻快的、甚至有些刻意跳跃的步伐,硬要说的话,与太宰治走路的习惯有些相似——但是更夸张,更类似于舞台上的步伐。 他就用这样的步伐、踩着尖头皮鞋,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红药。 “多么辉煌的夜晚,多么璀璨的群星!”他突然大笑起来,从红药背后绕了一圈,又从她的另一边探出一只手,“以及——多么美妙的巧遇,小姐。”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一只红玫瑰就从他的指间开了出来。年轻人将玫瑰往前送了送,又送了送,见她没有反应,做作而孩子气地惊呼:“糟糕了!难道小丑的魔术不被观众喜欢了吗?” 说着,他居然丢下红药,自己在一旁转起了圈,一边转还一边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小丑要过时了!全完啦!全完啦!” ……这好像是个货真价值、表里如一的神经病。 出于人道主义,红药一开始还想安慰他两句,说不定还能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一般身上都会带着监护人联系方式之类的吧? 然而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她就发现这人压根不是在悲伤——不,对自己“过气”的悲伤似乎还挂在脸上,但那人还是在畅快地大笑。 “……你没事吧?”红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问了这一句废话。 “没事!不不不,我现在可是相当开心!”年轻人张大手臂,竭力向她展示开心的程度,“这样不就完全、完全把我从小丑的角色里解放出来了吗!” 旋即,他又猛地将手臂收拢在胸前,单脚向她跳近了一步,展开披风,做了个魔术师的鞠躬礼:“真是个好心的、让我获得了久未品尝的自由滋味的小姐——那么,就让我把这份自由也带给你吧!” 嗯? 饶是红药自诩见多识广,也一时没跟上眼前这个疑似真·神经病青年跳跃的思维。不过随着他的话而来的那道细微的空间震颤她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暗道一句这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俯身躲过错位的空间。 “哇!很厉害嘛!”青年大声夸赞。 空间系能力变化莫测,只是一次攻击还不足以让红药判定他具体能做什么。她一边凝神防备他的突然袭击,一边试图与他瞎扯分散注意力:“你是谁?” “我?”青年再次展开披风,身形迅速消失,又迅速在红药身后出现,“我是带给人们快乐的小丑,小丑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亚诺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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