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父帝禀明……” “不必了!” 她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随即拿出梦珠给他看。旭凤看着梦珠里的画面,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到最后,他挥手散掉了梦境。 “这是假的。”旭凤斩钉截铁地说,“黄色是所见梦,蓝色是所思梦,这无色的东西,分明是捏造出来的!锦觅,你想想,我母神是上神,有哪只魇兽梦接近她?有人在利用你!” 锦觅笑了,她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看旭凤维护天后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她早就知道的,在大荒,在九霄云殿,他一直在维护她们,却独独把她摘了出来。 “我和润玉的婚约……”锦觅顿了一下,随即下定决心,一字一顿,“依旧作数。” “为什么!”旭凤吃惊不已,他看着锦觅,企图从中看出她的躲闪和故意,却发现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但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放弃,“我已经和兄长说,我会把天帝的位置给他!我只要你!我们可以离开天界,去寻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 旭凤的肢体动作有些可笑和粗鲁,锦觅冷着脸退开一步,淡淡地开口,“你就这么确定,天帝的位置一定是你的吗?” 见旭凤无话可说,她又道:“余生很长,但我一定会找出杀害我母亲的真凶!”说罢人便走了,一刻也不多呆。 锦觅走了很久,旭凤才起身,他要找到母神问个清楚! 只是真的到了紫方云宫,他的勇气便没了。 无他,盖因里面住着的不是别人,是生他、养他、爱他的母神,他又如何能开得了口? 也真的需要他开口问吗? 事实,不正是那样吗? 旭凤痛苦地闭上眼,他终于知道,选择才是事件最难的东西,世上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总要为了得到一样,而失去另一样。 锦觅,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呀…… 旭凤一时心火难抑,再加上连日为穗禾渡灵力疗伤而灵力不足,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在被锦觅拒绝的双重打击下,竟一时焦急,昏倒在了紫方云宫门口,还是荼姚从外边回来发现了晕倒的旭凤,才将他带回宫中医治。 …… 旭凤晕倒的三日后,穗禾就被放了出来。 当时天帝是这么说的,穗禾公主行刺水神证据不足,且水神尚在,千年后水神再归,自有论断云云。 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千年光阴也不过随口一谈,弹指一瞬。 所以也没多少人有异议,有的那些也不过是不重要的仙家,人微言轻,天帝都不会去理会他们。 穗禾来到紫方云宫就被荼姚接到了旭凤床前,经由姨母一说,穗禾这才知道,原来旭凤已经昏迷了三日。 “你来照顾他。”荼姚对穗禾吩咐,“他的情况已经大好,只是神魂还不愿醒来,这几日你就多劳心一些。” 穗禾行礼,郑重道:“穗禾不会让表哥有任何差错的。” 荼姚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一名影卫飞快走了进来,对荼姚耳语几句,荼姚听罢露出一丝冷笑,随即和影卫出了宫。 穗禾望着姨母匆匆而去的身影楞了会,也不知姨母是遇见了何事才如此急切。 她回身,发现一旁的桌子上有几张文书,上面都是一些在天界的鸟族部队的调遣令,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根本:原本属于天后卫队的士兵被抽掉了六成,联想前些日子天帝同她说过的姨母为救她所付出的巨大代价,想必就是姨母交出了大部分兵权吧。穗禾能想象,姨母那么高傲的人,当时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兵力是天后权力的象征,交出这么多兵权,相当于日后姨母要受天帝主导…… 她有过一瞬间的自怨自艾,可事情已经发生,她知道再去痛心追悔已经无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姨母的嘱咐,照顾好昏迷的表哥。 床榻上的旭凤安安静静的,是穗禾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的脸还是和以往一样柔和,又因昏迷的关系还多了些柔弱的味道。 穗禾的手抚上旭凤的脸庞,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就像对待一樽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弄碎。 “旭凤……”她把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快点醒过来吧,求你了。” 旭凤的手指清凉,带着一些梧桐籽的香味,她用额头轻轻摩挲,好似千年前那般依赖他,又喃喃道:“表哥……” 突然,她发现旭凤的唇瓣动了动,似乎在念叨些什么。 她顿时一喜,忙俯身去听。 “锦觅……” 穗禾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冰水浇透。原来,晕过去了也念叨着她么? 他又念叨了一次。 她当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她眼角早就湿润,可不知哪来的气力,还能反问自己的心。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哭什么? 她虽视旭凤为此生不换,可这并不能得到他的爱。她大抵也知道了,旭凤对她是表哥表妹的感情,此生怕是不会回头了。在天牢时她便想过了,过往种种也都印证了她的想法:他们一起走过懵懂的青梅竹马,又走过成人生活的各种苦难,旭凤但凡对她有些意思,也早就体现出来了,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模样?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地强求而已。 而她又知道,旭凤这人好强,最讨厌别人强迫他。因此,他想必多少有些讨厌她的吧,毕竟是她给他带去了困扰。 穗禾闭目,任由清风吹拂心头的烦乱。 喜欢并不是等待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她想,感情大抵都是这样,等一个回头太难,现在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不过是一腔不愿看他受苦的热血罢了。 至少现在,还有亲情在,也还不错。她这么安慰自己。 想通之后,她脚步更加坚定——她要把锦觅找来唤醒旭凤。 她把燎原君喊来照看旭凤,自己则去寻找锦觅。 穗禾走后,床上的旭凤又念了几个人:“表妹、母神、父帝,兄长……” 看他不时皱眉的样子,似乎做了噩梦。 …… 穗禾是在璇玑宫找到锦觅的。 当时锦觅正和润玉在下着棋,看似和谐,但在穗禾眼里,两人都有种故作姿态的怪异。 “果然是不知廉耻的花精,旭凤昏倒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竟还有闲情逸致找夜神下棋?”穗禾微微眯着眼,两人的神态举动都让她鄙夷不屑,可她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将所有的鄙夷都收起来,换上一脸的平静——对锦觅,她无法做到任何讨好的脸色,低声下气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她甚至觉得,能忍住不去嘲讽,不把明晃晃的不屑和妒恨表现在脸上就算对锦觅的仁慈了。 穗禾是直接闯进来的,璇玑宫没有天兵,邝露也被润玉派了出去,是以当她趾高气昂地走进来时,是没人通报的。 但也不需要人通报,锦觅和润玉修为不差,自然早就发现了穗禾。 “穗禾公主闯我璇玑宫有何贵干?”润玉起身相迎。 锦觅则淡漠地看着穗禾,眼神却有些不自然。 穗禾睨了眼锦觅,才抬眸对润玉行礼。 “没有贵干就不能来了么?”穗禾反问。 “穗禾公主在别人家都这么盛气凌人的吗?”这次轮到锦觅开口了。 穗禾又把目光撇向锦觅,心想:都敢跟她顶嘴了,果然变了不少。 有求于人,她提醒自己。 于是,她改了一个稍微柔和的脸色。 润玉似乎不想让她们陷入冷战,从中打圆场:“只怕陋室简陋,入不得你的眼。” “小时候我们也常来……而且,我又不用住在这,我干嘛要和它过不去?” 穗禾不想在这时候拖时间,于是直接了当道:“火神殿下昏倒的事想必大殿下也知道了,我这次来,是想借人一用。” 她没问锦觅,是笃定她一定会去。为什么不会呢?他们可是爱得死去活来。 说这话时她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愉,但又很快收敛。 润玉眉目深深打量她,同时觉着她的微表情颇为好笑,“旭凤不过灵力不足导致的神魂不稳罢了,再过几日也能好,你又何必着急?” “哼!”穗禾懒得和他再多做口舌,深深吸了几口气,对一旁的锦觅道:“走吧,夜神殿下同意了。” 她本以为锦觅会跟上,但到了宫门背后都没有人跟着,回过头一看,才发现锦觅还在原地,而润玉正微笑着看她。 “什么意思!” 穗禾气急败坏,她堂堂一个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她快步走到锦觅身边,想要把她拉走,但才碰到锦觅的手,她便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弹开,跌落在地。 落星潭流过一丝清风,周遭的仙草宝树似乎受了花主的仁慈都有了生命,盛开出朵朵繁花,在花丛似锦的映衬下,座上二人衣决飘飘,颇有仙气,一个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一个神色淡漠,似不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抱歉。 她也确实不用抱歉。 穗禾愤恨地看着锦觅,怒道:“你什么意思?” “是你强人所难在先。”锦觅故作平静,却不敢看她,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裙。 穗禾站起来,脸上神色不定。她断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的,若不是她现在灵力不在,莫说润玉在场,就算旭凤在她也要还手!然而形势比人强,她俏脸被气得通红,胸脯起伏很大,显然这口气要咽下去也要费些功夫。 最后,她强忍愤怒,待平复了心绪,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锦觅沉默了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迎上穗禾的目光,坚定道:“不去。” 穗禾便不再坚持,看了眼神色自若的两人,愤而转身离去。 她并非回到紫方云宫,反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宫殿。 若不把气撒出来,她觉得自己会被气死。 燎原君来飞鸾宫找人的时候,只听得里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响,整个宫殿似乎又要被穗禾公主弄塌了一样。他尴尬地站在门口,心想也不知穗禾公主在璇玑宫受了多大的气才能砸成这样。 等穗禾再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只见她额前多了几缕凌乱的碎发,一张俏脸还带着些许恼怒余留的红,上面流带着薄汗。穗禾本就生的极美,这样一看,倒有些凌乱的美感来。 穗禾见来人是燎原君,蹙眉道:“燎原君寻我何事,可是殿下出了什么问题?” 燎原君只是稍有愣神,但很快又想起正事,说起天帝传令他去忘川代职,让穗禾回去紫方云宫。 穗禾颔首,收拾好自己的仪态,这便回了紫方云宫。 …… 旭凤再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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