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来善少爷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你到底是谁?” 来善少爷觉出了些不对劲,但他挣扎着还不愿相信自己的预感。 “在下,富察傅恒,不才,掌管乾清门侍卫事宜一项。” 来善少爷几乎想要晕倒了,而他身后,终于赶到的小厮更觉得人生无望了。 回去以后,夫人一定会弄死我的。 然而傅恒话还没有说完。 “刚才你口中的畜生,”傅恒一指牵着的那匹高大黑马:“正是皇后娘娘出嫁前的爱马。” 黑马骄傲地打了个响鼻。 来善少爷一个趔趄,被身后的小厮扶住了。 他偷偷地回头瞪了小厮一眼。 “傅恒……大人。” 来善少爷扭回头,声音虚弱地道:“在下……在下说错话了。还望大人,网开一面,饶了在下吧?” 傅恒本满心怒火,但见了索绰罗家这个活宝废柴,又着实被他这幅半口气出不上来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大人不敢当,傅恒不过小小一个侍卫罢了。” 傅恒说:“只是我看索绰罗少爷的胆识,贵府又何必执着于侍卫所呢?” “那都是我额娘想的,”来善少爷委屈地皱起脸:“傅恒大人,在下也不愿意,听说做侍卫的早早就得起,有时还不能睡觉,俸禄也不多,在下心无大志,根本不想当。可额娘说我再去胡闹就要扒了我的皮,我没法子,只能听她的话日日来这里等。” “等我?可在下并不常来,只怕索绰罗少爷费了不少时日了吧。”傅恒好整以暇地问。 来善少爷蔫蔫的:“在下每天都来,等了已有小一月了。” 傅恒有些失笑,又着实有些真心佩服京里这些大人和夫人们了。 “索绰罗少爷可以回去告诉夫人了,侍卫所绝不是给人历练的地方,我们掌宫闱之安全,就要慎重对待自己的差事。哪怕贵府送再多的金银,少爷等再多的时日,此事也是没有任何余地的。从明日起,你可以不必再来这里了。” 来善少爷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带上了满足的笑容。 “不妨事,不妨事,傅恒大人。在下也并非全无收获,马场还是得来,以后大人见了我就当作没有看见吧。” “少爷,”小厮在来善少爷身后苦声:“奴才都打听到了,那是纳兰府的小姐,少爷你可不能乱来,小心回去了大人让您吃苦头。” 来善少爷回头:“纳兰府小姐?” 他喜上眉梢:“那岂不是更好?今日回去就求额娘上门提亲,太好了,这次额娘一定会同意的。” 他说着就回头,迫不及待地与傅恒告别:“那傅恒大人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啦,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等等。”傅恒突然道。 “傅恒大人还有事?”来善少爷喜气冲冲地回头。 “纳兰氏的小姐今日也在这里吗?” 来善少爷就看着这位富察大人突然一幅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连说话的口吻都变得犹豫起来。 “是啊,我今日盯着看了一下午呢。” 来善少爷心大地说 傅恒细盯了他一眼:“索绰罗少爷,这样有些失礼了吧?” 来善少爷一噎,不理解竟然还会有如富察傅恒这样的小古板。 他身后,小厮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不好意思对富察大人说,其实来善少爷平日里只和歌姬舞姬相处得最多,哪里知道追求贵女的方式。 来善少爷和傅恒呆在一起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他强压了压心里的畏惧,凑上去对傅恒道:“傅恒大人这就不知道了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纳兰小姐这般的绝色,八旗中再难寻得。” 他伸手一指,指向了围场不远处供人休息的茶棚。 傅恒看过去,一眼就望到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姑娘。 他收回目光,冷下脸,扫了一眼主仆二人,硬是把一主一仆看得抖了一下:“纳兰小姐端庄知礼,并非那般肤浅之人,她值得认真的对待。你言辞轻浮,已是唐突了她。现在又拿她作谈资背后议论,德保大人在官场风评甚好,我却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却在背后论人长短,这与那些长舌妇有何区别?” 来善少爷不防他突然发难,怔在原地,半晌反应过来通红了脸,却又不敢与他争执。想了想,奈何腹中无半点墨水,硬是想不出话来,只能灰溜溜地低了头,找了个由头从他身边溜走了。也无心再去纳兰小姐那里卖弄,只怕这富察大人再揪住他的礼数不放,赶紧踹着赶着自己的小厮跑回了京里。 来善少爷跑了,留下富察少爷站在原地,握紧了拳,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大步迈向了茶棚。 时间过得很快,京城里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距离夏天那场戏剧般的选秀已过了数月,纳兰府很快便从被退婚的阴影里走出来。 秋天一到,时春的十六岁便过了大半,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五官长开,便在瓜尔佳氏一日胜过一日的忧惧和府中下人们日渐惊异的目光中,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惊人起来。 曾经被永寿斥做胡言乱语的“满洲第一美人”这个名头被提到的越来越多,上门求娶的满洲青年几乎要踏破纳兰府的大门。更难得的是她美名在外,却没落个“狐媚”的把柄出来,因为各府的夫人都喜欢她。比起容貌,谁不知道纳兰家这个女儿更出色的是为人处世的手腕。 倒是隐隐也有风声说富察家和纳兰家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议亲的故事,不过信的人倒是不多。盖因为这两个青年男女俱是一等一的品貌,又门当户对的,既有过议亲,那没道理这事会有不成的,因此这说法大多被认成谣言,不过也有些抓着这谣言不放的,用来做诋毁两人名声的由头。 时春自夏天过了就把自己曾经被退婚的事丢在了脑后,但傅恒却一直都不敢、也不能忘记。 纳兰氏美名远播,京中子弟闻之心向往之,难免存有一些不可说的旖旎心思。然而傅恒心中却唯独只有敬重与欣赏,他与那位纳兰姑娘只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一照面之后,他承认她的风采,有时亦会可惜之前两府的轻率举动。 他本觉着,他们应该会是能够互相欣赏的人。 或许本能成为朋友的,却被硬生生推到这个尴尬的境地里。 他从不曾信命,却未免遗憾。 但听说当日退婚,永寿大人暴怒,纳兰夫人当即断了和富察府的一切往来。 想必他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虽然这些都非他本愿。 重伤中匆匆写就一封道歉信,千托万托才让生着气的宁琇帮忙送达,后来宁琇告诉他她不生气了,可他心中却犹有愧意。 富察傅恒这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坦荡了小半生,这是唯一亏欠之人。 哪怕他对此事先毫不知情,被瞒在鼓中,但那也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便永不能释怀。 他总得当面,向她说声抱歉。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恒少爷就是这样一个负责、有担当的男子汉啊!
第17章 流星短暂 索绰罗来善惊马的惊险一幕,吸引了整座围栏内外的人。 直到看到没有什么伤亡,人们才渐渐地收回了目光。 马场外茶棚中。 时春的茶杯停在半空中,直到那边惊动结束,她才想起把茶杯放下。 “天哪!” 如意和雀宁双双捂着嘴,掩不住脸上的惊惧。 “刚刚未免也太危险了,再差一些,索绰罗少爷岂不就要被马蹄践踏上了?” 如意缓过神来惊声道。 “是啊,太危险了。”雀宁附和。 “那是谁啊,怎么能在外围场骑快马呢?要跑马进林子里的围场啊。” 如意不满地放下捂嘴的手说道。 “可那匹马确实是从林子里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减速呢。也是索绰罗少爷,骑马就骑马吧,还敢分心。我要是那匹黑马的主人,一从围场里出来就看到一个挡在出口地方的人,我也想恼。” 雀宁说。 如意却看了眼时春,戳了雀宁的额头:“你啊,看不出来吗?那索绰罗少爷刚刚直勾勾地盯着小姐瞧呢,哪里有功夫注意一匹马啊。” 雀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看了眼时春,嘴里嘟囔:“跟看咱们小姐有什么关系啊,还是他自己分了神,别想赖到小姐身上。” 如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雀宁一眼。 她哪里是指这件事! “小姐,奴才看那位索绰罗少爷有些过于孟浪了,刚才奴才还真的担心他会过来纠缠您。” 如意上前一步,对着一直关注着马场那边情况的时春道。 时春说:“我知道,下次不会再来了。” “自小姐长大后,咱们去哪里都得好好挑挑地方了。” 雀宁不无得意地奉承道。 时春莞尔:“好了,就你们两个鬼精。” 她看着马场,忽然道:“我记得那匹黑马,如意雀宁,你们看看,那马是不是那匹养在这里的马王?” 如意眯起眼细看。 “呀!”她惊呼:“小姐,就是那匹流星!” 雀宁皱眉思索片刻,忽然道:“奴才记得,流星是富察家养在这里的马,马场管事曾经说过,它是皇后娘娘未出嫁前的爱马,谁都没有想到当年一头精神的小马驹,养着养着,竟长成了有王马资质的宝马。” “富察家显贵,给女儿找马,怎么可能找凡种。”时春说。 如意和雀宁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面露惊色。 “小姐,要不……我们回吧。”如意吞吞吐吐说道。 “对啊对啊,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夫人该担心了。”雀宁也说道。 时春诧异地扫她们两个一眼:“可是我才刚骑了几圈呢。” “可、可……他过来了?” 如意忽然抬头看到了什么,瞪大了眼。 时春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看到正在往这边走来的人。 略一思索,她便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她回头无奈地瞪了两个丫头一眼。 “大惊小怪。” 细想一下,这马是皇后的马,骑着马的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未给她们留下太多说话时间,富察傅恒已经走到了茶棚这边,他犹豫一下,还是站到了五步开外。 “纳兰小姐。”他开口。 时春顾不上身后两个面色怪异的丫头,站起来,一眼看出富察傅恒的忐忑与不自在。 “富察侍卫。”她微笑着说,面色温柔娴静:“您也是来这里骑马吗?” 傅恒说:“是的,姐姐的马养在这里,我定期会来看看,免得让它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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