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玉玺印章的诏书,等同于废纸一张。 皇帝简直想要仰天狂笑,任你们机关算尽,不是照样棋差一着? “无妨,微臣手里倒是有一块玉玺,勉强拿来用一用,也是可以的。” 陈烨笑盈盈地从敬元手中接过一个黄绫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晋国的传国玉玺。 他饱沾泥印,在诏书的正中间,端端正正盖了一个鲜红的章。 “你们……你们竟然连朕的玉玺都偷来了!” 皇帝捂着胸口,胸膛剧烈起伏,气的几乎要吐出血来,嘴里不住的怒骂:“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这下,他真的要被迫退位了。 “陛下此言差矣,反正你已经准备让贤,微臣不过是早一些将玉玺奉给敬元公主,晋国未来的女帝,何来偷字?” “陈烨,何必和他多说废话!”敬元眼眶通红:“他早就该死了!” 陈烨微微一叹,在敬元手中的剑还不曾扬起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把手中的长剑刺进了皇帝的胸口。 皇帝瞪大眼睛,嘴角的鲜血一丝一缕流了下来:“朕已经退位了……你们……还要杀朕……乱臣贼子……” 陈烨冷冷抽回长剑,看着皇帝“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垂下眼睛,神情也不知是苦涩还是欣慰。 “陈烨,你……不必如此……” 陈烨扬眉,对敬元露出一个浅笑:“你是女孩子,将来又要做晋国的女帝,手上怎么能够沾染血腥?” 所有的罪业,就他一个人担了吧。 皇帝驾崩,传位于敬元公主。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朝廷内外更是吵成了一锅粥,天天都有大臣在金銮殿上,誓死捍卫晋国的尊严,激烈反对敬元登基为帝。 此时的陈烨,已经握有晋国大半的兵力。 为了敬元,他逼着自己从一个儒雅善良的人,变为地狱修罗。 凡是阻碍敬元登基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无情杀戮。 宫内宫外,每一天都在流血,每一天都在死人。 终于,在陈烨残酷血腥的镇压之下,大臣们渐渐安分下来,反对的声音也渐趋于无。 三个月后,敬元登基为帝,开启了晋国史上唯一的一代女皇传奇。 “陈爱卿,右相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屡屡同朕做对。朕念他桃李满天,在天下文人和朝廷大臣之中的威信颇高,对他一再容忍。没想到他竟然再三再四挑衅朕的权威。朕和别的国家开通互市有什么不好?他竟然给朕上折子,公然辱骂朕牝鸡司晨,让朕回家嫁人生子,不要贻国误民!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吗!” 敬元将一份奏章狠狠扔到地上,怒容满面。 垂首站立在御案之下的陈烨,捡起奏章,双手捧着,递给服侍敬元的贴身宫女,一言不发。 “怎么,陈爱卿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讲吗?” 陈烨抬眼望着面前的女子。 不过短短三年,她就从一个青涩单纯的女孩,成长为杀伐果决的女帝。 然而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看人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无情。 明明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直视女帝,等同于犯上,即便陈烨为她倾尽所有。 敬元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射过来,陈烨立刻垂下视线:“回陛下,右相性格耿直,所以难免脾气暴躁,词措激烈了些。但他忠心耿耿,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无论为官还是为臣,都值得敬重。陛下就原谅他这一时之误吧。” “原谅他?陈爱卿说的好轻巧,难道就因为你同他私交甚好,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侮辱于朕?陈爱卿就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莫不是仗着自己劳苦功高,所以才敢自持身份?” 这番话不止刻薄,字里行间已经是对他满满的猜忌,怀疑,不信任。 陈烨压下锥心的痛苦,双膝跪地,叩头道:“微臣不敢。微臣待陛下之心,苍天可鉴。” 敬元看着态度恭谨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愤怒。他越是小心翼翼,她似乎便忍不住就要更加的苛责他,迁怒他。明明知道他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全部,心里却总觉得不够,还想要得到更多。 然而究竟想还要什么,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既然陈爱卿对待朕的心苍天可鉴,那就替朕杀了右相吧!” 敬元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慢悠悠的说:“让朕看一看陈爱卿究竟有多么忠心。” “陛下这么做,是在自毁长城啊!” 陈烨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政权已经稳固,她对旧臣还要不依不饶? 敬元森冷的说道:“信王殿下,你如此表现,朕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和右相一样,对朕心存不满!” 陈烨双手加额,跪伏于地,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劝阻:“陛下,当年先皇对萧家赶尽杀绝之时,右相曾经上书极力反对,并且为此在皇宫大门前绝食三日,才逼得先帝不得不把诛九族的命令改做诛三族。右相对萧家有恩,对社稷有恩。陛下,微臣不怕背负千古骂名,只恐陛下失了民心……陛下的江山还需要右相这样的人来辅助打理,请陛下三思。” 敬元沉默着,良久不发一言。陈烨便那样伏跪着,始终保持相同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敬元突然冷笑起来:“你在指责朕忘恩负义?” 陈烨苦笑:“微臣岂敢。” “你总说你对朕很忠心,可是朕怎么一点都看不到呢?”敬元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抓起御案上的奏折胡乱翻了翻,皱着眉头抱怨:“今年粮食欠收,许多百姓吃不饱饭,这就够糟心的了。偏偏西夏国在这个时候又对晋国虎视眈眈,频繁扰境。你看看,短短一个月,朕就收到了三四封奏折,每一封都是在求朕增兵边关,时刻备战……唉,真是烦死人。” 她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一些清甜和少女的娇憨,陈烨的心肠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如果杀戮能换取陛下的信任,那么微臣愿意领兵出征,攻打西夏,为陛下解决后顾之忧。” 如果说从一开始,敬元发作右相,就是想逼陈烨领兵攻打西夏,那么她的目的达成了。 “信王殿下此言当真?” “微臣何时欺瞒过陛下?” “陈爱卿不愧是国之股肱。好,朕祝你凯旋而归!” 看着敬元笑逐颜开的样子,陈烨却觉得心头一片悲凉。她将帝王之术学得如此炉火纯青,却从来都不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的,自己无不双手奉上。 王府里的灯笼一盏挨着一盏亮起,唯有这个小小的庭院,还掩藏在一片昏暗之中。 陈烨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旁,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月夜朦胧,微风吹过,将屋檐下玉制的风铃吹的叮咚做响,悦耳动听。 树影晃动,梢头挂着的红纱灯笼也跟着来回轻摆,让树下青年的面容变的模糊而柔和。 桌上一壶酒,一只盏。青年白玉般的手指握住壶柄慢慢倾斜,清澈的酒水从壶嘴流出落进酒盏,然后举起一饮而尽。 又是一阵风拂过,树上浅紫淡白的绢花,因为常年风吹雨打,终于承受不住从枝头坠落下来,跌在桌面。 陈烨抬手捏起,突然间想到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趁人不备捡起掉落的梧桐花往嘴里塞,不给吃便满地撒泼打滚,将圆滚滚的身子蹲在石桌上,把头朝下使劲栽去,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明亮又狡黠:“烨哥哥不给敬元吃花花,敬元就摔死自己,让烨哥哥再也没有妹妹。”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匆匆,一转眼便物是人非。 这一树的紫色,每一朵都是他少年时的倾慕,欢喜,向往,爱恋,却最终在岁月的侵蚀中,化做斑驳陈腐。 原来那个巧笑嫣然的少女早已走远,独留自己还在往日的时光中苦苦挣扎。 陈烨搓了搓手掌,那朵绢花立刻化作齑粉,从他指缝纷纷落下。 “把树上的花都撤了吧,”陈烨起身,修长挺拔的背影一点点淹没在黑夜里。 同年秋天,桂花盛开的时节,陈烨率领十二万人马出征西夏。 这一场战役历经两年,终于以晋国大胜而告终。 天空一片湛蓝,淡薄的云彩随着风儿悠悠漂浮。敬元端坐在御撵上,面无表情。 远远的出现一排黑点,在地平线上不停奔驰,越来越近。领头的人身姿矫健,灿烂的日光下,可以看到他浓黑的眉毛,长长的上挑的眼睛,还有薄而红润的嘴唇。 他很明显的黑了,身体也比以前更高了些。然而即使满面的灰尘,也遮掩不住他温润如竹的气质,和眼里灼热浓烈的感情。
第七十八章 第二世你要的都给你 陈烨近乎贪婪的望着坐在御撵上的女子。 两年不见,她更加的具有帝王威仪,只是看人的目光也更加的淡漠无情。即使跪在下面的男子,刚刚为她浴血归来,伤痕累累,也没能换回她一丝怜惜之意。 “信王殿下不愧是一员良将,竟然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大败西夏,当真是让朕,让天下百姓刮目相看。信王劳苦功高,为晋国立了大功,朕心甚慰。” 敬元红唇微勾,就算在笑,也冰冷的不带一丝温情:“今日当着群臣的面,殿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朕无不应允。” 陈烨叩头:“为陛下尽忠,是微臣的本分。微臣惟愿陛下海晏河清,皇权永固。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敬元紧紧盯着他,似笑非笑:“哦?信王殿下倒是高风亮节,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居然也不要任何赏赐,倒是叫朕心里不安的很。” 陈烨心中一惊,正要说话,敬元已经扭过头,淡淡吩咐:“朕已经在御花园里设下盛宴,为信王殿下接风洗尘,这就走吧。” 这场战役打的有多么艰苦,没有人比陈烨更清楚。若不是因为对她的刻骨思念,就连陈烨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然而他历经九死一生,归来看到的不是她的笑脸,依旧是对他满满的猜忌。 陈烨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扔进寒冰之中,冷得发颤。 敬元到底没有给陈烨任何赏赐。 于是经常会有朝臣提起这件事,字里行间都是在指责女帝怠慢功臣。 敬元曾经冷冷的反问:“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朕的面前替信王殿下抱不平,莫非觉得朕是个昏君?” 那些大臣们急忙跪下,连称不敢。 敬元虽然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但是每每看着陈烨的眼光都意味深长。 几个月后,敬元突然下令抓了一批大臣,关押进诏狱,罪名是结党营私,藐视君威。朝廷上下顿时怨声载道。 春天的风其实很和暖,吹在人的脸上,轻柔的好像用手指在抚摸。 陈烨踩着华丽的地毯,一步步走进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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