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潜台词,当即便打蛇随棍上地接话道:“那还不是因为师父先拿下邪帝门下,再擒获石之轩,现在连阴癸派都认栽了,若是我和陵少贸然来协助,说不定还要给您惹麻烦,也是看不起您的本事。” “少油嘴滑舌,”时年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示意寇仲严肃一点,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正事。 “既然你这么能说,那我现在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做。”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金色的飞刀,递到了寇仲的面前。 “你生在扬州,对江南一带乃至东海应当熟悉,要如何找到东溟派也不需要让我教你。” 寇仲倒是没想到,他们其实才与东溟分开没多久,便又要上门。 一想到东溟小公主第一次未曾露面的时候便对他和徐子陵的嫌弃,再想到他们当时险些便是偷盗东溟账簿的仇敌,他突然觉得有点发毛。 可再一想到时年总不至于让他去送死,他这几日对长生诀真气的掌控也越发有了心得体会,更是对易容换颜之术大有进展,又生出了几分信心。 反正时年也没有说非要让他用真实面貌来去见东溟派的人,到时候如何操作,他完全可以随机应变。 “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你只要去找东溟夫人去要那一批我与她商议好的武器就行了。” 襄阳已经板上钉钉的是她预计将魔门剩余几派中的人物聚集来的地方。 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难保不会引来其他势力的浑水摸鱼。钱独关作为地头蛇,在此地的掌控力道,或许能够说得上是有些本事,但也不过是因为其他人现下的目标都在看着江都而已,暂时没空管这一亩三分地,可魔门大有可能立足此地一统,便是另一回事了。 时年决定在寇仲出发去见东溟夫人之前将此地的军事力量掌控在手里,到时候有东溟的武器支援,有襄阳本身的地理优势,她这也不过是一出关起门来料理家务事的情况。 “不过你得注意跟东溟夫人的说辞。”时年又补充道。“掌控襄阳的并不只是我,还有宋阀,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寇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清楚时年为何要突然扯到宋阀,却也猜到她有自己的目的。 而时年已经转向了徐子陵,将另外一把金刀递到了他的手中。 “我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这件事并不比寇仲所需要做的事情简单,甚至可能更难,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不成这件事。” “师父请说。”徐子陵点头应下。 “你带着这把刀去见李四小姐,就说当日我要她的一句承诺,如今李阀刚刚起事,我也不要她多做什么,但有一件事,是她可以做的。” 时年这几日从白清儿和钱独关的书房中的收获,已经足够她判断出当前的局势和她读过的史书之间的区别,更清楚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李阀的情况和历史上的有些区别,大方向总归是不会变的。 “若我猜测的不错,李阀倘若意在进军关中,就必须先迷惑住意图趁着太原空虚趁火打劫的鹰扬派梁师都,以及梁师都暗中投效的突厥势力。” “魔门两派六道之中,魔相宗传人赵德言与梁师都师出同门,如今也正是东突厥的军师,这个人也是如今纵然有我先后拿下石之轩和祝后之事,也未必就会从突厥返回中土的。但若是借着李阀本就要提出的联手合作将人引进来,便不一样了。” “子陵只需要提前让李四小姐在此番李阀放出的烟雾弹中多加一个欺瞒拉拢的对象,真正负责去擒赵德言的另有其人。” 时年郑重其事地又补充道,“但我说此事不易是因为,多骗一个人,或许便需要你从中替李阀做些事情,凡事也需要多随机应变。比起寇仲你更适合做这件事。” “至于你,”时年又对寇仲补充了一句,“你也别觉得就只是找东溟派要武器这么简单,东溟账簿都能被宇文成都得手,这从东海琉球往这边赶回来的路上,可没你想象得这么平静。” 时年将一个圆筒摆在了寇仲的面前。 那是方应看身死,在跟方巨侠说开之后,最后落到了她手中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在班家的帮助下,里面的暗器被重新填了进去。 现在她将这个东西给了寇仲当做护身符,反正她也没有哪个对手是需要她用这个来对付的。 跟寇仲和徐子陵交代完毕,她这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明日去将第三件事安排下去,却发现这第三件事的执行者不知道为何去而复返,正准备从她的窗户跨进来。 发现她突然回来,自己的行动被抓了包,非但没觉得心虚,反而露出了个理所当然的神情,和时年都不得不承认实在赏心悦目的笑容、 “婠婠姑娘。”时年颔首致意。 “我师父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婠婠干脆在窗台坐了下来,依然裸露在外的玉足摇晃得格外自在,“她先前忘记说了,我们来的路上见到的可不只是杨虚彦,还有岭南宋阀的四公子。” “那又如何?” “他原本是去彭城一带的,为了三个人——寇仲、徐子陵和傅君瑜。” 婠婠没继续说下去,她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这三个人现在都在襄阳。 所以其实才途径襄阳不久的宋师道,现在正在朝着哪个方向走,好像并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第210章 (二更-修改) 宋师道的目的地正是襄阳。 时年不知道他与自己那两个徒弟还有被迫与她一道行动来此的傅君瑜之间有什么联系, 只知道他跟石之轩祝玉妍相比,能给她带来的麻烦微乎其微。 反倒是他前来此地,倒是很有让她利用一番的意义。 祝玉妍确实让婠婠带来了一个对她而言极其有用的消息。 “话我说完了, 我也该走了。”婠婠似乎完全没有被先前的打斗中,她险些被时年的飞刀击杀之事影响到心情。 她几乎不施脂粉的脸被月光勾勒出了一种不大像是魔门妖女的轻灵之感, 只是唇角的弧度稍显放旷了些。 她刚想翻窗而出, 忽然听到时年来了句“你等一等”。 “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婠婠刚侧身回来便听到这一句紧随其后的话, 那张俏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你一向是这么随意的吗?别忘了我和师父不过几个时辰之前还想着要取你性命。” “那你不妨听听我要你做的是什么事。”时年回道。 婠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刚从外面走回来的青衣少年发间衣上都覆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秋色薄霜,像是经过了林间小径正巧被风抖落了枝梢上的霜花沾上的。 以她那种独特的炽烈内劲, 本应该完全驱散了才对, 她却任由这些绵延在发间,与头顶的玉冠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辉映之感,却也让她显得有种非比寻常的魅力。 她改了个坐姿靠坐在窗台, 觉得单为了欣赏这美色听听她要说的也不吃亏。 “你既然是阴癸派的高层人物了, 便应当知道襄阳的意义, 从襄阳到竟陵走汉水, 一路过去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竟陵同样是重镇。彼此之间呈掎角之势,但事实上竟陵太守势弱,但凡天下有变, 这个地方随时可能落入朱粲或是萧铣之手, 这对坐镇襄阳静观其变的魔门来说并没有好处。” “钱独关在此地做的准备和观察都有些水准, 但他还不够有胆子。” 婠婠轻笑了声, “那有胆子的圣君打算做什么?” “我想扶一个人上位, 但这个人不需要有深谋远虑, 最好是能乖乖做一颗棋子的, 我选的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方泽滔。我想由你去做这件事情。” “我的优势是什么?” 婠婠闻言突然跳下了窗台, 走到了时年的面前。 她凑近的脸上那种神秘的美感,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更有一种让人无从模仿的独特。 但时年清楚得很,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中的美态并非来自天魔大法的运转,那甚至该称为一种天赋。 “你是祝玉妍的徒弟,也是阴癸派的继承人,就凭这个我就得相信你的眼力和格局是天下而不是眼前这几座城镇。但独霸山庄的庄主不一样,他为了镇压贼众就起了个自己的福泽压不住的名字,更是在竟陵城外聚众成群,便知道他的眼界不如你。我想你应该不必通过美人计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时年挑了挑眉,神态张扬。 婠婠从未想过这等拙劣且明白的激将法居然会对她管用,但当时年说她的眼界不可能不如一个独霸山庄的方泽滔的时候,她又觉得还确实是有些意思的理由。 “何况,我没打算让你一个人行动。”时年继续说道,“我想让侯希白跟你一起去。” 婠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为何是侯希白?” 时年回答得很是从容,“因为我要的是魔门圣君之位,而不是暴君之位。” 所以她必须让魔门的其他人看到,石之轩门下并非只有被囚禁着当吉祥物一种结果,照样可以派上用场。 也只有这样,隐有白道的武林魁首之名的人,不希望看到中原魔门教派统一之人,才会来此劝阻她,她也才能实现这将天下三大宗师都一一挑战过去的目标。 当然这种兜兜转转的后续目的,时年是不会跟婠婠说明白的。 “侯希白是个好用的人才,起码比杨虚彦和石之轩都好用得多,也好掌控得多。” 婠婠的指尖勾着一抹鬓边的头发轻轻打卷,语气里带着三分虚实不明的亲密,“如果让邪王听到,自己的弟子比自己好用,就连杨虚彦的名字都比他排在前面,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其实倘若让师父去见见他,他的表情一定更有意思,可惜——” “可惜圣君阁下并没同意师父的这个提议。” “因为还不是时候,”时年回答道,“起码,还得等到天莲宗的那位到来,否则邪王若是在两派六道的关键人物来齐之前便被气死了,这罪要怪在我的头上。” 若非顾虑时年这惊人的武道修为,婠婠实在想上手看看她这张嘴里是如何说出这些,倘若石之轩听到才当真要被气出个好歹的话来的。 “好吧,既然如此,你说的那件事交给我来做,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婠婠的身量其实不低,但时年为了易容得更像是个少年垫得有点高度,是以她此刻可以清楚地看见婠婠抬眸露出的清透目光中的期待。 尤其是在她说出个“有”字的时候。 虽然下一刻婠婠的笑容又一次陷入了凝滞。 “我想问问边不负的事情。”时年说道,“边不负和东溟夫人是否有什么联系?” 婠婠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被美色迷惑了,才会期待对方在这等良辰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惜这显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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