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请……你下次还要来么?” “当然!”环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们是家人啊——家人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沢田纲吉一愣。 “那么,我下次再来拜访……今天就先回去了。”说着,金发少年十分友好地冲他挥手告别,“姐夫大人,再见!”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沢田纲吉松了口气,心中没来由的浮现出一个失礼的猜想: 这个人…其实对“家人”有种特殊的执念吧? 因为,就在刚刚他回答的时候,明明嘴上说着毫不犹豫的话语,脸上却露出了非常寂寞和迷茫的表情来啊。 简直……就像是在无意识中认同着完全相反的事情一样。 ——家人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也存在着怎么样都无法团聚的家人啊。 -- 夜晚,优坐在廊边,静静看着沢田宅的后院。晾衣杆与被子在黑夜中只有一个淡青色的轮廓,像只沉默的兽。 一周前,奈奈从欧洲打来电话,说是要将旅程顺延一段时间,因为在北意大利有了“令人惊喜的重逢”。 她还没把情况讲清就结束了通话,好在之后陆续又有照片发来,好歹是确认了安全。 于是,优住在沢田宅的时间便也顺理成章地延长。现在她已很习惯这座房子里热闹的生活了。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的推门忽然拉开。传来的脚步声很轻,她没回头,但莫名感知到了来人是谁。 “阿纲呢?” “本来想来找你,现在带着蓝波他们出去散步了。”碧洋琪在她身边坐下,“也不是所有时候都想和恋人待在一起吧?” 优就默默把下巴抵回到膝盖,“…谢谢。”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她们一起沉默地看着庭院,墨绿色的草坪延伸进无边的黑暗里。夜幕与黑暗相接,月亮沉沉地悬在边角,时而被浓云遮蔽,没什么存在感。 “你上周的那个问题,我还欠你一个回答。”碧洋琪忽然说。 “不是回答过了么?”优的眼珠不安地颤了颤。可是碧洋琪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想,父亲还真是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渣啊,就算哪天被杀也不意外——辜负了两个女人,让两个孩子的存在都变得很尴尬。”她语气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风凉话。 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道理我都懂的。我很小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她顿了顿,思考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这些话她从来没对其他人讲过。碧洋琪没催促,这种安静甚至不能算是一种等待——她蓦地产生一种错觉:身旁年长一些的少女似乎完全清楚她要说什么,要不要诉说完全由她选择。 “有一天……”优刚开口就又停住,那种无措感就像唱歌时的第一句跑了调。她阖了阖眼,将音调压沉,以便维持一种平稳且完整的叙述。 “有天、我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爸爸、妈妈和祖母。”她轻声说,“爸爸说爱上了一个法国女人,还和她有一个儿子,希望能和妈妈离婚另娶。” 说着说着,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幢幢的三道人影,被火光拉得很长很长。那些低低的话语就像鬼魅,蛇一样攀越过墙边用于通风的木板。 “妈妈赞同他的话,说她和爸爸的个性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但他不该闹出私生子来。爸爸听了以后很生气,他们开始相互攻击彼此的出/轨,只有在要求离婚时配合默契。” 优木然地眨了眨眼睛,继续道: “然后祖母叱责他们自私,说该多为财团的利益想一想。” -- “我一开始不能接受真相,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很虚假,所以做了很多傻事。” 优忽然说不下去了。然而记忆仍然汹涌:惊惶的男人和惊讶的女人,他们各自解释着自己想要的、自由的生活,以及一定会确保的、属于她的“利益”。那些话语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 时至今日,她仍能回忆起当日的那份憎恶,恨不得切割开皮肤和血管,把里面的东西尽数掷还给他们。随之升腾而起的绝望感令人作呕,她感到自己是如此不洁净的。 优颤了颤,抱住腿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 她全身僵硬,对这样突然的接近感到无措和抗拒。 “别误会,我可不是想给你什么支撑。”碧洋琪的声音先是凉凉的,继而又转向温和。 “以前说过的吧?我们有点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以前的我。”她淡淡地说,“那个时候的很多心情早就忘光了,只有一件记得还算清楚——” 优感到自己脑后的头发被轻轻揉了揉。 “当时很想有个拥抱的,”碧洋琪说,“想着能在里面稍微躲避一下就好了。” “……” 她的话仿佛有一种镇定的力量,随着一股流向四肢的、无形的暖流,原本僵硬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 “…我并不讨厌环。”过了很久,优才道,“只是看到他的时候,我会想到自己曾经很想挽回的东西。然后我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在措辞时,她鲜少使用如此笃定的词句。在旁人看来,这大概并不构成一个问题。 可碧洋琪仍然回答了她。 “不要被任何东西干扰。”年长一些的少女低声道,“血缘只是生理上的事实而已,是否缔结关系完全是自己的事。” “——这种事情要自己做出决定才行。” 良久后,优轻轻应了一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拒绝面对现实。 又过一会儿,她悄悄伸手,回抱住碧洋琪温暖的身体。 然后优阖上眼睛,默默与记忆中那个无所依靠的孩子说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最初写大纲的时候我非常纠结u妈的设定。樱兰原作是说环爹性格温柔,在环奶的压迫下和不爱的女人联姻,结婚后原本想和原配好好过日子,结果原配不爱他先出轨,然后他在心情绝望的时候认识了真爱环妈。说实话这个情节设置我感觉大半是为了洗环爹出轨的事,毕竟原作的私生子身份就确实,细想起来蛮尴尬的_(:з」∠)_(虽然也确实丰满了人物。)但问题是,我非常非常不想写一个潘多拉式的、一切罪责皆归咎于她的邪恶原配形象,也不想写一个苦大仇深·默默隐忍·道德上毫无瑕疵·完美受害者·自我奉献式的圣洁型高门贵女_(:з」∠)_无论哪个都有点走极端,总感觉怪怪的;而且形象都蛮单薄的,一个特别恶一个特别善和苦嘛,写起来好没劲喔(bushi)。所以总之,我会试着在保留原设的基础上,尽量再做一些尝试。以上是我设定角色和背景时的一些想法啦。但配角三观绝不代表我本人三观,我只负责主角三观、内容有趣以及角色尽量不ooc!(ooc了也没办法笔力有限我真的尽力了可是樱兰里的角色都好难写喔50w字以后激情逐渐消退现实还那么的令人崩溃——现在每天都好想变成一只蘑菇,在森林阴暗的角落里尽情散播孢子啊。)(撒孢子!撒孢子!撒孢子!)(安详.jpg)
第136章 樱兰 “下面,我们来看下一题……” 戴着厚厚眼镜的数学老师捧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在他干巴巴且一成不变的语调中,那些公式枯燥得就像是撒哈拉沙漠里飞扬的砂砾。 临近放学的最后一堂课。这个时间,狱寺隼人戴着眼镜一脸严肃,创造着日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懂的“G文字”;山本武把课本立在桌上,津津有味地翻着一本棒球杂志,棕色的棒球手套就横在他课桌的豁口,他无意识地把一只手搭在上面敲打;笹川京子认真地听讲和记笔记,但偶尔也会分神,往笔记本的空白处画一朵小花或是蛋糕一类的简笔画。 至于沢田纲吉——反正现在是不会抽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安全时间”,他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进入了发呆模式;还能时不时随着老师讲课的语调点点头,并在每一个抽查问题的当口精准惊醒、避开老师的视线。 然而这天,将褐发少年从发呆中拽醒的却不是来自教师的抽查,而是窗边同学的窃窃私语。 “喂、快看校门口!校门口有两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听到这种话,沢田纲吉一下就被吓醒了。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家里的那几个家伙,他一边朝校门口看去—— “欸,这就是小优现在的学校啊……”金发褐瞳、个头娇小的少年好奇地眺望着校内。他每说一句话,身边就会冒出几朵粉色的小花花。 一番凝望后,他就像完成了观察一般弯唇微笑:“看起来和樱兰很不一样,很有生命力的感觉!对不对,崇?” 在他身旁,高大沉默的黑发少年“嗯”了一声。他同样望着并中的校园,目光平和而深邃。 以前分别见到他们时,沢田纲吉还曾暗自吐槽过:真难想象这对性格天差地别、身形也天差地别的幼驯染站在一起的样子。可等今天实际见到,他才发现他们的气质简直是完美融在了一起,反而又有点回忆不起来他们单独出现时的状态了…… 但是、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忽然跑到并中来啊!? 少年内心的小人绝望抱头,第一反应就是庆幸云雀学长今天不在学校。否则万一两边碰上,这个学校一定会毁灭的! 并中一年级的教室在正对大门的一楼。已经有不少学生注意到了校门口的动静。 “那是樱兰的校服啊!而且还是高等部!欸欸,不得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等级的帅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啊?难道是拍电影吗?” 一开始还只是压低声音的讨论,但随着加入的学生越来越多,议论声也一下变大,就像快要煮沸的水般涌动。数学老师从课本里抬起眼皮看看时间,然后索性停下讲课,视线也若有若无地往窗外觑着。 仿佛是在印证“拍电影”的言论一般——忽然,又一辆沢田纲吉说不出牌子的加长版豪华轿车在校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米白色校服、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年,以及……一头巨大的熊。 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轻松熊玩偶服装的人。因为头套太大的缘故,他还没能下车就被车门卡得动弹不得,他的同伴——那名眼镜少年——很有少爷风范的抱手站在一旁,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又来一个——那是樱兰初等部的校服吧?” “今天是有什么学校活动吗?还有那头熊,是在演小品吗?哈哈,好笨……” 沢田纲吉:“……” 尽管不清楚眼镜少年的身份,但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自己知道那头熊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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