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王同学不会不开心么?据我所知,她应该很抵触环的存在吧?” 闻言,沢田纲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须王同学”指的是谁。 “优…她之前很困扰的,”他低声说,“但是这两天不一样了。所以没有关系。” “我想,她应该已经得出答案了——关于环さん的事。” -- “优同学,今天是你值日吧?辛苦你把这些东西送到五楼的第三音乐教室去。” “…这次是课本和乐器吗?”优低头看看那堆东西,想到了之前某次去图书馆还书的事。只不过这一次除了课本,还有一大袋子老旧的铜管乐器,凭她一个人很难一次搬运。 “啊、难道说,这么多东西会有点为难吗?”班长さん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哼哼,如果你肯开口求我帮忙的话——” “不……”优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比起让班长得逞,她更愿意一个人多跑两次。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面前的人就忽然从一脸阴险的眼镜男变成了一只双手叉腰的轻松熊公仔。 “请全都交给我吧!”闷闷的的声音从头套里传出来。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啊!?”被一把推到墙上的班长目瞪口呆。 “你好,我是这学期即将转学过来的kumaさん,以前住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 轻松熊向她伸出一只圆滚滚的爪子,优一愣,到底没办法拒绝可爱的公仔熊的魅力,下意识伸手握了握。 两只手成功交握。轻松熊的头套里隐约传出一声可疑的抽泣。优反应过来,随即抽回手,神情复杂地陷入了沉默。 “无论是课本还是乐器,请都放心交给我吧!”信心百倍的轻松熊把袋子挎在肥肥的胳膊上,造型十分滑稽,就像在拍摄什么儿童特摄片。 “…不,所以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可疑人士啊?”班长火冒三丈,“竟然还自称是转学生——像你这种违反风纪的打扮,根本来不及转学就会被云雀那家伙杀掉了!” 面对他的威胁,轻松熊却完全不为所动,背景里绽放出成片成片意味不明的玫瑰花。 “是吗?那个叫云雀的人,想必和你一样,是个性格阴沉的家伙吧?”轻松熊说着像这样完全不知死活的话。 “戴着阴沉又土气的眼镜,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才会看不惯我这样完美的存在!啊啊、我的这份美貌当真是引人妒忌……” 轻松熊陶醉地环抱着自己肥肥的身躯,看起来就很好打的样子。 优:“……”一想到他真的可能会当着云雀的面这么说,她的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她慢吞吞地说,“还有说话方式也是。” 得意忘形的轻松熊动作一僵,然后用明显比刚才低沉三个度的音调说: “其实我去年才学会开口说话。三年前,被和你长相相似的人从猎人的陷阱里解救……” 他说得十分认真,优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是来报恩的狸猫么!?”班长对此嗤之以鼻,“优同学,我想你也不至于蠢到会相信……人呢!?” 他定睛一看,待人冷淡的少女已经抱着课本走出去一段距离,轻松熊屁颠屁颠跟在她身旁,明明提着重物,脚步却很轻快,背影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太可怕了……”班长さん喃喃自语,“那里面该不会是坂田吧?听声音也不像啊。” 现在是社活时间,逗留在走廊的学生不多,优得以带着丢人显眼的熊畅通无阻地到达音乐教室。 她把东西放到公共储物柜里一一摆好,这期间轻松熊仍然寸步不离,让递课本就递课本、让拿乐器就拿乐器,到最后优连话都懒得讲,只是简单伸手,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因这默契而轻微焦躁。然而一看到巨大的公仔熊服饰,那些细小的烦躁就又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 她拿他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和他好好谈谈。 “坐吧。”优简短地说,接着她认真放好最后一摞书,回头发现轻松熊坐在钢琴凳上看着她,巨大的身体几乎把钢琴挡住一半。 优想了想,说:“这所学校有个怪谈,据说每晚都会有亡灵在这里弹钢琴……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 “……” 轻松熊没有说任何话,但毛绒服边缘黑线耸立,依稀是已经被吓到失去了形状。 见状,优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她走到前后门边,伴随着“喀嚓”两声响,教室的推门被锁住了。 “我应该有说过,让你不要再来找我吧?”她倚到窗口抱臂;轻松熊呆呆地跟着她转了90度,把爪子塞在嘴边。 “暴…暴露了?” “这也算不上什么伪装吧?”优冷静地说,“在我知道的人里,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2个,除了你,另一个只有5岁。” 她本意是为了嘲讽,说完才发现这很像一种带着亲近的责备。金发少年没有放过这零星的善意,当即振奋地坐直了身体。 “明明看破了伪装,却没有令我当众难堪——姐姐大人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 他的夸赞完全发自内心。像这样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同时又总把人往好处想的家伙,世界在他眼中总是趋于美好的,像一个结局一定完美的童话故事。 优冷眼看着钢琴凳上蠢萌的公仔熊玩偶,心里想:但他明明应该清楚,现实不是这样。 “我们小时候见过一面,”她忽然说,“在法国。” “欸……?”轻松熊愣住了。 “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优望了望窗外,“当时爸爸说带我去欧洲出差,然后把我带到了你家。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听见你在窗边弹琴。爸爸撑着伞,问我想不想进去,我猜到了你是谁,所以告诉他要立刻回家。” 轻松熊一动不动了,优忽然很庆幸他现在的装束,令她能够免于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后来我想过,就算重新来一次,我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地走进那间屋子。在他们的婚姻结束前,我还是会尽全力阻止他去法国、阻止他和你们待在一起。因为那样是错误的,我知道他有很多难处,但他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当成肆意妄为的理由。” 开始时,她只是尽量平静地叙说着,后来却真的归于平静。因为她发现自己诉说的是事实,不会因任何感情的波动而更易。那种感觉就像用小刀割划冰面,留下的印痕泛着浅浅的青白。 “你以为这么多年里,阻止你们‘一家团聚’的只有祖母么?怎么可能。”优歪了歪头,心情却与畅快无关。 或许只是带着点恶意的好奇,对这件事他会作何反应。
第138章 名字 音乐教室里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玩偶服中忽然传出类似呜咽的模糊声响。 ……是哭了么? 优心里有点厌烦,想要移开视线。 这时环却忽然摘下了头套,金色的发丝因汗水而黏在额前,因为垂着头,所以看不清表情。 “这样太过分了……”他低声道。 优静静望着他。下一秒,少年猛地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动着真实的怒火: “爸爸这样做太过分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姐姐的心情不是么!?” 优;“……”她因他的称呼以及话的内容而愣了几秒,继而感到异常的荒谬和可笑。 他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才说出的这句话啊? “姐姐那个时候还那么小,毫无准备地被带到法国,还被迫以那种形式知道我和妈妈的存在……” ……更正一下,这个人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才能毫无障碍地越过自己的立场、率先考虑起她的心情来啊? 优又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觉得天真和善良并不足以形容这种行为,这样只是愚蠢。令人难以理解的愚蠢。 她想要说些嘲弄的话,但很快发现没有必要。 因为他看起来已经那么绝望;就好像心怀某种童话般的希冀,现在却亲眼看到它片片碎裂了一样。 “姐姐是家人啊…家人明明是最重要的存在……”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紫色的眼眸中不断涌出,“他怎么——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 “须王家早年的逸闻流传得很广。”弓道场内,镜夜对着坐立不安的褐发少年微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却又莫名泛着凉意。 “出身高贵的继承人爱上了门第落魄的女人,无论对方是家仆、秘书还是在异国邂逅的贵族后裔,这类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不是么……”沢田纲吉脑海中浮现出忍者大叔的样子。即便到了现在,他也很难把大叔的脸和做出背叛婚姻那种事的、学姐的爸爸重合在一起。 他忍不住紧了紧拳头,低声说:“这样对优来说不公平。” “莫非你认为,家族间的联姻看重的是感情么?”镜夜勾唇,“那种非理性的产物,说不定哪天就会消失不见。可利益与联合是不会变的——至少在短期之内。” 褐发少年一愣,忽然想起优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喜欢是种短暂的心情,我以前总觉得…人与人的关系是靠更坚实的东西来维持的。”】 “在此基础上——无论是短暂的风流韵事,还是一段长期的关系,哪怕是有了非婚生子……这些情况都会在婚前签署的协定里一一包含清楚,确保的是双方的利益不受损害……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理事长却偏偏一意孤行,坚持要离婚另娶。” “偏心的父亲执意要将情人迎进家门,让私生子获得与婚生子相等的地位。自己从此不得不多一位家业的竞争者,这是何其羞辱的事啊。”镜夜语气凉薄,“须王同学会觉得难以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他仔细地看了看对面的光邦和崇,可惜他们的神情很平淡,看不出什么。至于一直畏畏缩缩的褐发少年,他微蹙着眉头,仿佛对这些话并不赞同。 镜夜于是微笑,“啊呀,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么?” 面对这样公式化的温和笑容,沢田纲吉忽然看懂了其中所包含的虚伪:面前国三生展现出的耐心,似乎完全只是因为“彭格列”的存在、以及某种试探的目的。如果对方知道难以从他这里获得任何东西,态度会不会发生180度的大逆转呢? 他一向不擅长应付气场强大的人(因为和那样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但是此刻,尽管内心叫嚣着想要快点离开,少年还是鼓足勇气、对上了镜夜冰冷的眼神: “…不是这样的。” “喔?” “我觉得……”他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优真正在意的不是利益受损之类的东西。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就会让人很难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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