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等、会长又是谁……和理事长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么? 沢田纲吉被这些弯弯绕绕的称呼弄得云里雾里。光邦看出他的疑惑,于是主动向他解释。 “会长是理事长的母亲,也就是小优的祖母。她是须王家真正的领导者。”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将来小纲或许会和她对上吧……要做好准备,会长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警示的语气十分郑重,叫本就胆怯的少年愈发毛骨悚然;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他轻易脑补出了一个会吃人的凶恶婆婆形象——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和这样的人对上…… 但迟早有一天,大概还是会遇见吧?不知为何,少年隐隐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暗自紧了紧拳头,没有避开光邦的目光,“我…我知道了……” “…太好了!”光邦顿时眉眼舒展,“我还想着如果小纲表现出退缩,就趁现在把小优直接带走呢,诶嘿!”(黑色的小花)(黑色的小花) “我才不会呢!”褐发少年立即道,“而且这种话不该用这么天真的语气说出来吧!?”默不作声就说出这种威胁,这个人也真是够可怕的! 镜夜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他们,过了片刻,才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须王与花山院谋求的是更长远的合作。如果理事长和爱子夫人的婚姻破裂,事情会变得复杂很多。”他顿了顿,“不过也有传言说,会长考虑过第二种解决方案。” 光邦和崇都没接话,但依稀是听懂了的意思;沢田纲吉却仍然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很简单。既然破裂的是婚盟,那么再重新订立不就好了。” 镜夜看看他,目光既像嘲讽又像同情;紧接着,他薄薄的嘴唇间吐出几个字: “——新的联姻。” 优静静望着窗外,直到环的声音再度传来。 “姐姐,你是因为恨爸爸,所以才会离开家么?” “…恨?”她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宛如一台尘封的机器接收到暌违已久的指令。 “最开始应该是恨吧。”她低声说,“但他和妈妈,他们都不是坏人。所以到后来,我只是觉得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爱,关切,还有相互间的理解。 其实前两样还是有的吧?她想。如果一样都没有就好了,那样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离婚的请求遭到反对后,妈妈不再提这件事,但爸爸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优说,“在那之后,他的反抗愈演愈烈,所以祖母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乖乖听话,从此不再提离婚的事;或是和妈妈离婚,但是与花山院家的关系不能被放弃,因此需要新的联合——当时那边正好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 她和环静静对视,没有说下去。但他们都知道男人的选择——直到去年春天,他才成功与妻子离婚,那时距离那场选择已过了多年。 【“我不会让优经历和我一样的事!”男人语气激烈,“被人安排婚姻、被迫和不爱的人度过一生!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母亲,您真的无法理解么?” 祖母的声音冷冰冰的,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让,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选择。” 之后,爸爸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低下了头,握成拳头的手轻颤,声音却重新变得温和顺从。 “…我知道了,母亲。今后我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求您了,至少在这件事上,让那孩子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吧。”】 “那个时候他没有选你们……会恨他么?”优把问题抛了回去。 环摇摇头。她知道他会否认,但以为他至少会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可是没有,他只是挠了挠头,模样看起来有点傻。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啊,”他带着几分天真和傻气说,“选择应该是两个同样很难、或者同样很好的事。可后一个是明显的错误选项,没什么好犹豫的啊。” 优微微一愣,继而心头涌起一阵又一阵熟悉的无力感。 哪怕他义正言辞,说些“怎么能牺牲姐姐大人的幸福!”的话也好,好歹能有冠冕堂皇的嫌疑。 偏偏是像这样无意识的流露,像一个小孩很笨拙地围着大人唱“痛痛飞走了”的儿歌……配上那身轻松熊玩偶服,笨蛋的既视感就更强烈了。真傻。 “…你说的对。”最后她叹了口气,附和道,“祖母从来没想过要给爸爸任何机会。” 【“你的父亲是个软弱的人,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漆黑的斋室中,祖母的声音高高落下,宛如金塑的神佛。她以轻蔑的话语形容自己的儿子,就像用筷箸拆分骨肉,亲子关系被从得失的衡量中剥离出来。 祖母对她说的话总是比对爸爸的多,有时会详尽地解释自己的做法,并要求她一一记下。 “不要听信让的那些胡话——婚姻是两家的结盟。已经有了花山院家的支持,没有在下一代重复一遍的必要。优,我绝不会让你父亲的失败在你身上重演。你可以有选择的权力,但现在你要乖乖听我的话。记住,绝不可像你父亲那样天真软弱!” 老人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目光肃穆庄严: “一切都是为了须王的将来。” 于是她明白过来,爸爸和妈妈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选择。只要祖母不松口,他们就永远无法脱离这段关系。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一股报复性的快意油然而生,同时还伴随着淡淡的庆幸:不用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分开。 所以她恭顺地俯身,一个出众的、完美的继承人。 “我明白了,祖母大人。”】 那两个人之间没有爱,各自却仍对她展露温情。那时她拼命抓住那一点点怜悯,以为可以一直像这样生活下去。 但她忘记了,他们过早的在她面前展露出了成年人的无力,并试图要求她理解。这对她的影响或许更甚于背叛本身。 优回过神,注视着环紫色的双眸。她发觉自己又能用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待他了,对那些事的一切情感都在变淡,就像观众从居高临下的视角注视一出滑稽剧目,明白里面所有角色的尝试都只是徒劳。 “我不是因为对任何人的恨而离开家的。”优微微一笑,“可能只是太努力了。结果却过得越来越累,有天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 乃至于最后,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想到这里,她阖了阖眼,重新望向窗外。 “花山院家的孩子,”镜夜静静问,“学长们还记得他么?” 光邦的表情冷了下来,崇同样目光一沉。沢田纲吉左看看右看看,感到气氛因这个人的出现而直坠冰窟。 “…我不喜欢那个人。”良久后,光邦轻声说。但他没有解释原因。 “原本以为学长和他会很亲近,看来其中还有内情啊。”镜夜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向着一脸困惑的褐发少年解释。 “他是爱子夫人母家那边的人,虽然是分家,但出身同样高贵,据说很擅长绘画。可惜身体孱弱,无力继承家业。” “所以才会有传言说,会长曾考虑让他入赘,以延续与花山院家的联合。不过,这件事从来没有得到过两家承认。” 闻言,沢田纲吉有些发愣。这些事听起来像是影视剧里才会发生的,让人很难产生什么实际的感受。然而,一想到学姐也牵涉其中,他心里难免有点别扭。 “…志野是个任性的人,和小优的关系很糟糕。”光邦说,“有些场合难免碰到,只要小优出现,志野就会立即离开。他拒绝和她待在一个房间,总是高声说那样空气会变得污浊。” “好过分……”那个叫志野的家伙。 沢田纲吉捏紧了拳头。他不是个喜欢冲突的人,但不代表不会生气——如果这个人在他面前这样说,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的! “花山院君的性格确实有些偏执,或许是艺术家的什么任性禀性吧?”镜夜顿了顿,“但他和须王同学小时候一度是要好的玩伴,不是么。爱子夫人和他母亲的关系也很好,记得那两个人一向热衷于制造机会,让他们和好。” 他似乎只是偶然一提,沢田纲吉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不禁问:“…学姐的妈妈是希望他们、他们能……”他一顿,郁闷地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光邦看看他,低声说:“其实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的。” “欸?”沢田纲吉一愣,又赶忙摆手道,“我、我知道的……”自从篝火旁的那次谈话后,他想通了很多,已经不会再随便吃醋了。 光邦还没说什么,镜夜却干脆地说:“啊…我想你误会了,埴之冢学长大概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边说边扶了扶眼镜,语气很平淡: “因为花山院君已经死了。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了,他在京都因为意外坠楼身亡。” “虽然当时也有奇怪的传言,说是须王杀了他。” 褐发少年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展开。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些曾经听过的话语在风暴中旋转着浮现,很快又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我在京都做了可怕的事。”】 【“我和那孩子的母亲,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所以才把她逼到了那样的境地。”】 【“我以前…有过很偏激的想法,又为此做出过很过分的事…不可以被原谅的事。”】 少年一直都知道,在她的过去存在着一团恐怖的阴翳。有意无意的,他一路收集着那些零碎的、关于真相的拼图,正中却始终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现在,随着最后一块拼图的出现,这个空洞终于被填补上了: 追求自由的父母;意图挽留的孩子;以及象征着盟约的破碎、意在延续重塑的婚约。 一切看起来都能严丝合缝地对上。可他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扭曲的力量,将这些碎片强行黏合在了一起。 茫茫然间,沢田纲吉听见道场外呼啸的寒风,凛冽如铁,仿佛能直接割碎皮肤,溅出猩红色的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学姐的过去篇就像一颗洋葱,现在只是最外面一层,主要用于介绍一下死亡角色(bushi)且看我一层一层往外剥吧。写到后面有种写剧本杀的感觉23333前几年看到过一个冷知识,说“羁绊”其实是误翻,在中文语境里的意思是“束缚牵制”,从此我看Naruto更兴奋了(bushi)今天正式开始了找房子之旅,找房子真是太麻烦啦好想吸氧好想大吼大叫好想有一天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啊啊啊啊啊啊啊——下章我将重回沙雕画风!
第140章 回答 “凤同学刚刚说了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试探我和崇的反应吧?但无意中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立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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