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阴沉的天幕下,潘西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熠熠生辉,上面的纹饰不是斯莱特林,而是马尔福家族的标志——绿宝石上有一抹深红的血,红绿交织。精致的订婚戒指让那只手有了武器般的锋利。 血开始往伤口涌,佐伊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侧脸淌下来,她冷静地抬手擦拭,手背上留下刺目的血迹,血流反而汩汩不停地流下,落到深蓝围巾上,落到长袍前襟,落进脚下干枯的草地。 阿历克西也发现了佐伊的伤口,忙用袖口内侧帮佐伊擦拭。 佐伊有些狼狈地从长袍中抽出魔杖,魔杖也蹭上了血污。真要命。她抬起头望向手足无措的潘西,眼神仿佛说:你看,你把我打出血了,怎么办? “潘西,你在干什么?我们该回去了。” 还没等佐伊念魔咒,前面却传来熟悉的慢悠悠的声音,潘西像是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德拉科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正和佐伊打了照面。 “德拉科!”潘西几乎是下意识挽住德拉科的胳膊。 看到一脸血污的佐伊,德拉科注意到了她掩盖疼痛的表情,灰蓝的眼睛颤了一下。 德拉科皱起眉,抓起潘西的左手到面前看了一眼,随后松开。他面色苍白阴沉,并没有直视佐伊,似乎是盯着远处的山,“怎么,有伤不去校医院,杵在这儿等着看日落吗?” “你的未婚妻打伤了佐伊,我想你们得道个歉。”佐伊不想过多纠缠,阿历克西却不客气地逼近到德拉科面前,气息吹动德拉科额前的一缕金发,扬起又落下。 德拉科傲慢地昂头看向阿历克西,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他将手伸进长袍夹层掏出了一条墨绿色手帕,将手帕摔在佐伊胸口。 “快把你的脸擦干净,”灰眸扫过佐伊,又恶狠狠地落回到阿历克西脸上:“你有跟我废话的功夫,就领她去找庞弗雷夫人,别在这儿碍事。” 手帕从胸前飘落,落进佐摊开的手中,她抬起眼睛看向德拉科,又一滴血掉落下来。 德拉科伸出手揽过潘西的肩,逃似的从佐伊身边绕开,好像多一秒也不愿停留。 他们走远,人潮也散尽,佐伊也绷不住了,剧痛连带着头晕目眩,她咝着气将手帕掩在伤口上,有些委屈地嘟囔起来:“还真挺疼的……” 阿历克西连忙俯身查看,像小时候那样对她的伤口轻轻吹气,“伤口不小,伤到血管了,我陪你去校医院。” 佐伊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睛,摇摇头,“我现在还不太想回去,”她抬起握着魔杖的手念动止血咒,伤口在杖尖的暖红色光中缓慢结痂,“这种小伤我还能应付,只是刚才情况太乱了,我没来得及处理。” 她攥着德拉科的手帕将脸上的血擦净,她一点点将手帕展开,盯着那上面的血渍。深色的血渗进墨绿色手帕,像一幅凄美诡异的画。她举起魔杖,似乎想将血渍清理掉,嘴唇开合,却没念出咒语,魔杖又缓缓落下了。 阿历克西看出佐伊的魂不守舍,满眼心疼和自责,“我来晚了,让你受伤了。” 佐伊笑着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 “把它丢了吧,给我吧。”阿历克西伸出手想要接过佐伊手上的手帕,佐伊却没松手。 忽然间,一阵钻心的疼席卷心脏,佐伊猝不及防,下意识蹲下想减轻疼痛,可毫无用处。 汹涌而来的悲伤,似乎迟了好些天。 在这之前,她只感受到麻木,因为怒火与失望总能酿出麻木人心的毒汁,阻断她的情感和反应。可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每一个人,潘西手上的订婚戒指,都仿佛在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你和德拉科终究只能在一条河两岸,隔岸相望,做两个不相干的人。 和过去的任何一次争吵都不同,当德拉科给潘西戴上订婚戒指,她就将永远失去他了。 这种痛苦她找不出语言形容。当一个人陪了你很久很久,早已融进生活的每个角落,长成你的一部分,你却要将他从自己心上连血带肉地剥离出来,心裂成好几瓣,碾碎了,漫长而折磨。 阿历克西被这样的佐伊吓了一跳,他拉着佐伊的胳膊要她站起来。 佐伊咬牙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故作轻松地抬头望向他,“有点儿头晕而已。” 阿历克西的眉心慢慢皱起,似乎很不悦,他用力将佐伊从地上拽了起来,搂进自己怀中,一只手抚着她脑后的鬈发:“你变得不像你了,佐伊,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患得患失。” “是吗,”每个人都这么说,马尔福不值得,只有她自己不同意。佐伊兀自笑了,“那就,给我点时间吧,我没事的,你知道的。” “我太了解你了,自由从容,只听从自己的心。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没什么是我能告诉你的,可有些事,并非你有一个精明头脑就会懂,而是生活和阅历教给你的。”阿历克西钳住佐伊的肩,眼睛紧紧盯着她,多了很多过去没有的东西。 “爱,应该是炽烈真挚的,那个配得上拥有你的爱的人,也必是灿烂美好的,值得你骄傲地牵着他的手站在阳光下、站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说出:他就是我想要相守终生的人!而不是遮遮掩掩,心灰意冷地封存心底!” 阿历克西愈发激动,佐伊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她知道这一刻说什么都是错的,不敢妄动,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 阿历克西的目光在佐伊脸上来回搜寻,他很轻地抬手摩挲佐伊的侧脸,拇指擦过她的嘴角,琥珀色眸中仿佛燃着一团火。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开始缓缓向她俯下身—— “你也会的,”佐伊的声音像清冽的湖水,向她靠近的阿历克西顿住了,“你也会遇到一个配得上你炽烈的爱的人。” 劝人难劝己,他何尝没有在遮掩,可直到来到这里,看到佐伊看向那个马尔福的眼神,他意识到,等不得了。 眸中的火渐渐熄灭,重新清醒起来,阿历克西自嘲地笑了,哽在喉咙的话吞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终究成为不了她心中的那个人了。 “也许会,也许不会了……”他豪不躲闪地直视着佐伊,故意用她听不懂的俄语开口:“但是,我请求你的原谅,佐伊,我此刻必须要做一件事。” 佐伊隐约听到他叫了她的名字,却没听懂这句话,“你说什——” 没等她说完,阿历克西已轻轻抬起她的脸,宽大温暖的手覆在她唇上,隔着手背吻住了她。 他从容地放开她,女孩震惊的黑眼睛睁得很大。 “即便如此,我依然会选择永远站在我的佐伊身边。一切都会过去,早点回去,跟大家一起庆祝吧。”他收回手,温柔地望着头一回在他面前说不出一句话的佐伊,然后转身,孑然一身逆着光走回靠在波光粼粼的湖边的德姆斯特朗大船。 佐伊一个人留在原地,远去的阿历克西与德拉科常留给她的趾高气扬的背影重叠,她回想起自己目送过的很多背影。卢修斯的冷漠,潘西的刁蛮…… 视线渐渐模糊,不等佐伊反应过来,有眼泪滚落下来,在长袍上留下一道痕。也许是为阿历克西,也许是为德拉科,也许是为自己,也许谁都不为,只是长久以来的情绪终于找到借口释放。 相爱的人未必会在一起,也不是所有相遇都有始有终。但每一份爱,都曾是炙热珍贵,这就够了。 那个肃穆阴冷的下午,如果有恰巧逗留树林的同学,或许会看见一个黑鬈发的女孩远离欢庆的人群,独自一人,抱着双膝,将头深埋双臂间,瘦削的脊背不时颤抖,手中攥着一条沾满血渍的手帕。偶尔发出的一两声隐忍的抽噎却比放肆的大哭宣泄还钻心。
第41章 四年级 - 圣诞临近 == 时间从不在意任何人,只会头也不回地流逝,正如学期一如既往地进行。 霍格沃茨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临近的圣诞舞会做准备,空气中弥漫着年轻人懵懵懂懂的情愫和期待。似乎鹅毛大雪中,城堡的轮廓都圆润起来。 女生成群结队地在走廊上兴奋地私语,在教室和图书馆里叽叽喳喳谈论圣诞节晚上的礼服、舞伴,手拉手练习舞步,有男生走过就会尖声大笑。 佐伊越发喜欢一个人出神。她只是开始思考很多过去不曾想过的问题。 可赫敏不信,非要让佐伊“回归正轨”,总缠着佐伊一起泡图书馆。赫敏嘴上不说,佐伊却清楚她认为自己是因为德拉科黯然伤神。最后佐伊都懒得解释了,只能安慰自己好在赫敏没有带上说个没完的罗恩和一问三不知的哈利。 教授们都清楚圣诞假前浮躁的学生们什么都学不进去,索性带大家玩游戏或练习舞步——除了斯内普教授,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用罗恩的话说,斯内普宁愿认哈利当干儿子也不会允许学生在魔药课上做游戏。 圣诞前的最后一节魔药课上,斯内普把所有人聚在大礼堂,盯着大家修改解毒药剂的论文,改完才能走。 此刻,罗恩和哈利正为找不到舞伴愁眉苦脸,面前摊开的本子全是摆设。 “你说,为什么女生都要成群结队的呢?”罗恩愤愤地皱起鼻子。 哈利烦躁地挠了挠已经够乱糟糟的头发,“还总咯咯笑,该有法律规定她们不许笑。” 罗恩向佐伊递了个眼色,调侃起哈利来,“你怕什么?你是屠龙的勇士!我打赌那些女生都想排队跟你跳舞……” “我试着去问她了!”哈利有点烦躁地打断罗恩,突然哽住,意识到佐伊坐在对面,只好垂头丧气地重新看向面前的论文,“别提了。” 佐伊知道哈利指的人秋。他曾邀请秋做他的舞伴,可秋一定会与塞德里克共赴舞会,因此她为拒绝哈利感到很内疚,直到回休息室都很低沉,带着哭腔说她觉得很抱歉。为了安慰她,佐伊一直摇头说这不是她的错,感慨秋实在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收回目光时,佐伊注意到赫敏的反常,她哗啦啦翻动着课本,羽毛笔悬在纸页上方,迟迟不落笔,明显没专心学习,余光瞄着一旁的罗恩——她在留意他。 佐伊想起前些天在图书馆赫敏对她说的话—— 她低垂着头,脸上泛起小女孩的羞赧,甚少出现在赫敏的脸上。她说有人邀请她作舞伴了,但她还在等另一个人的邀请。 佐伊先前的猜测更肯定了,赫敏一直在等的人,就是罗恩。 “无论如何,今晚回到休息室前,咱俩都要有舞伴,说定了?”罗恩绝望地对哈利说,哈利悲壮地点头。佐伊抬头看到不远处像乌云袭来的面色严峻的斯内普,咳嗽起来,示意罗恩和哈利别忙着悲壮了,可他们压根没懂她的意思。 斯内普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身后,佐伊连忙撇下他们埋头装作认真改论文的样子。 啪,啪,两声,罗恩和哈利被斯内普狠狠用本子打了头,礼堂爆发出哄笑。 佐伊不得不握拳掩住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笑起来时,目光习惯性地飘向了斯莱特林长桌,正和冷笑着看罗恩和哈利笑话的德拉科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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