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寺院的古钟开始轰鸣,古老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天空,天边的云霞染上绮丽的红霞色。 晚饭是乌冬面,放入糖、酱油、海鲜汤煮入味,配上切好的裙带菜、油豆腐,还有炸虾天妇罗,撒上一把青翠的葱花。 五条悟突然想到了大晦日那天,弥生月给他煮的荞麦面,眼角余光督见了桌子上的辣椒粉,顿时狗性大发,拿起辣椒罐子往人家碗里撒辣椒粉。 天内理子被辣得不轻,拼命往嘴里狂灌冰水。 五条悟当场笑出尖叫鸡的声音,嘎嘎嘎的笑声在遮阳伞底下连绵不绝。 去买冷饮的弥生月和黑井美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笑得花枝乱颤的两个DK,还有委屈巴巴跑过来控诉两个王八蛋罪行的理子。 暮霭的天空染上深沉的墨色,繁星从海面上亮起。 五条悟买了五张去海洋馆的票。 隔着透明的脖子,鲸鱼摇曳着巨大的尾部,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之后翩然轻盈的像蝴蝶一样优美,鳞片上闪烁着星光般耀眼光芒的鱼群掠过眼前,璀璨得仿佛穿过夜空的星河,蝠鲼扇动着宽大的胸鳍,像是风筝一样掠过。 女孩踩着厚底的鞋子,穿着长裙,隔着一层玻璃,星星一样的眼睛倒映出另一个美丽的世界,玻璃倒映出来的脸庞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她还没有成年,她还是个小女孩。 弥生月稍微垂下了眼睫。 “理子很高兴。”弥生月说。 她隐约知道,离开冲绳之后,天内理子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现代的交通很发达,再远的距离,有车、有飞机,旅途中耗费的时间会尽可能地被缩小,但是,总有些地方是去过之后,再也不能回来的。 天内理子愣了一下,转而扬起明媚的笑容,那个笑容可好看了,像是枝头倾泻下来的明媚阳光,“是啊,我很高兴。” “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来到这么好玩的地方,第一次看到鲸鱼。” 理子腼腆地笑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女孩子的皮肤白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头巾好好地绑了起来。 “我知道这种高兴维持不了多久。” 天内理子转头看着玻璃另一半的鱼群,巨大的鲸鱼在海水里翻转着自己优美的身躯,海水扭曲了光线,光影在她的脸上流转,明明灭灭。 “分别的时候会很伤心,很难过。”理子说。 “不过不用担心啦,时间久了,再痛苦的事情都会忘掉的。”天内理子的笑容更深了一点。 弥生月觉得她的笑和妈妈的有点像,可是具体像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是弥生月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感情,不会被时间扶平,他们会在自己的心里扎根、发芽,长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根系往更深的地方蔓延,直到扎进灵魂深沉,死亡也不能让他们湮灭。 “理子,你要让自己高兴。”弥生月说,“什么选择都好,做出选择之前,你要问问你自己,你高兴吗。” “有些事情,是人越想忘记,也不能忘记的。” 她没有做出选择,也没能让自己高兴,她把自己留在了被毁得一干二净的故乡里。 天内理子愣愣地看着站在玻璃前的弥生月,扭曲的光影里,她的头发被笼罩上了一层暗色调,琥珀色的眼睛沉寂得像幽幽的潭水,脚底下是被拉长的影子。 可能是因为她比她小上一岁的原因,她比她瘦,也比她矮上一点,黑井说她一个人殴打了绑架黑井的人,天内理子至今都不太相信,她明明那么小不是吗? 明明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觉得,弥生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孤单又茫然,像是迷了路的小狐狸,站在岔路口处独自茫然。 起初,理子觉得弥生月是个精致的瓷娃娃,她漂漂亮亮的,不会伤心,精致的外表讨人喜欢,世界上所有的不高兴仿佛都跟弥生月无关。但是瓷娃娃只有打开了才会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理子没有打开那个瓷娃娃,但是那个瓷娃娃却让她感觉很伤心。 别这样,别这样。 “你不要伤心了。”理子伸手,把弥生月抱在了怀里,女孩子伸手的沐浴露味道钻进了弥生月的鼻腔里,“瓷娃娃里面要装着好东西呀。” “装着让你高兴的东西。”理子说。 “那我是你眼里的瓷娃娃咯?”弥生月疑惑地开口。 “当然啦,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瓷娃娃。”理子半嘟囔地开口,“漂亮的瓷娃娃里面当然要装好东西。” 弥生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说:“那你也要装点让你自己高兴的东西。” “当然啦,我一直都在装下让自己开心的东西。”天内理子弯了弯眉眼。 鲸鱼在她们身后摇曳着长尾掠过,流水似的光影在地面上摇曳。 两个女孩子走着走着就突然抱一块儿,让后面俩男生很是疑惑。倒是黑井美里,年长的女性露出了舒缓的笑容,视线落在自己从小照看到大的女孩儿身上,截然相反的感情像是毛线一样,乱七八糟地揉着一起。 她为理子交到了新朋友而高兴,又因为她的时日不多而悲伤。 …… 那霸市区的海洋馆离酒店不远,于是几个人就挑了一家距离近一点的酒店留宿。 弥生月联系了夏令营的负责老师,说明她会在冲绳多留宿一个晚上,再三保证自己会安全返回埼玉县之后,又征求到了妈妈的同意,弥生月比原定的计划中,在冲绳县多停留了一天。 天内理子高兴地朝小红毛扑了过去。 “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睡吗?”天内理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有跟人一起睡过!我们可以一起聊一个晚上!一个晚上都不睡觉!” 弥生月还没有回答,就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五条悟臭着一张脸把人拎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不行。” “为啥?”天内理子睁大眼睛,瞪着这只一路上都在阻挠自己跟小红毛贴贴的鸡掰猫。 “为啥?”红毛迷惑地看着五条悟,你为啥要阻挠我跟理子贴贴? “不为啥。”五条悟臭着一张脸,脸上堆满了超级严肃的表情,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 白发DK一手拎着小红毛,一手抄在口袋里,表情严肃至极地看着天内理子,“你也知道,你的悬赏令还挂在黑市上吧?夜晚是见不得人的家伙们活动的时间,你的危险也大大增加。” “所以……”五条悟拉长了一下语调,话风一转,“你俩不能一起睡。” 天内理子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弥生月觉得好有道理。 旁边的黑井美里看向夏油杰,掩住嘴巴,小声地开口,“弥生月小姐比我强。” “嗯。”这个夏油杰承认,即使小红毛不是术师,可是如果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进行的对决,跟小红毛对上,哪怕是黑井美里,也会是输的一方。 “所以小姐待在弥生月小姐身边会比待在我身边要安全。”黑井美里发出了灵魂质问,“为什么五条先生不让弥生月小姐跟小姐一起睡?” 女孩子们睡一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吧? 夏油杰:“……” 他怎么知道这鸡掰猫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 那霸是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古老的岁月沉淀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里,拍打礁石的潮水,和在沙滩上起伏的海浪历经无数岁月,仍旧保持着最古老的声音。 酒店的位置坐落在海边,只要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起起落落的海潮,还有横跨在海面上的桥梁,电车会在白昼时分,隆隆地划过桥梁。 房间的窗户是落地式的玻璃窗,夜幕降临,优美的月色静静地流淌在窗帘底下,窗户拉开一小截。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唯有时不时翻涌起来的海浪声,海风顺着那一截子被打开的缝隙吹起白色的窗帘。 被褥里的人睡得很香,团成一团,被子裹得严实,乌黑的头发从散落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而有节奏,被子里面的人睡得很香。 刷拉一声,窗帘被吹起,纤薄的布料在风里振起,阴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被褥上,金属的利器流淌着寒冷的光泽。 被褥里的人就是悬赏令上的小女孩,不,她不仅是个小女孩,她还是3000万的赏金。小女孩看起来普普通通,既不是术师,看起来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不用耗费太大的力气,也不用消耗过多的脑细胞,就能赚取到3000万。 这是个好差事不是吗? 生死不论,这也说明不用大费工夫去维持她的生命,带着她的头去见发布悬赏令的人也是一样的。 真是好赚啊。 陷在阴影里的人舔了舔嘴角,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刀,金属的利器缓缓地抬起,握着刀柄的手用力,猛地朝被子里的人刺过去,然而却生生地停在了被子上空的矩尺之间。 ……什么?! 诅咒师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臂无法动作,无论大脑如何给他下达刺下去的指令,悬在被子上的刀锋仍旧纹丝不动。 明明还差一点……巨额的赏金就可以到手了! 诅咒师在心里大声地吼叫着,额角因为愤怒和那劲头暴起了小蛇一般的青筋。 被褥被一把掀开,诅咒师猛地回头,一抹鲜艳的红色撞进了视线里,床上的小红毛一把扯下了头顶的假发,抬起脚丫子,横空出世的一脚正中了他的下巴,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在空寂的夜晚里响起。 剧烈的疼痛顺着骨裂的下颌骨蔓延到了脑袋上,碎裂的下颌骨让他不能尽情惨叫,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声。 然而没有等他闷声尖叫完毕,又是一脚横空出世,42码的大脚直接踹在了男性最要命的地方,踹人的家伙不仅阴损,力气也大得很,从古至今让无数雄性生物战栗不止的疼痛令诅咒师连惨叫声都没力气再发出,捂着自己两腿之间的某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五条悟暴躁地一把掀开另外半张被子,跳起来猛踹倒在地上的倒霉蛋,一边踹,一边骂骂咧咧,“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王八蛋的存在,老子连觉都睡不成!” 他已经好些天没睡觉了! 好几晚上没睡的五条悟暴跳如雷,怒火中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大猫咪,诅咒师被他两脚踹得几近欲死,眼神宛若死不瞑目一般,直挺挺地盯着床上的人。 不是悬赏令上黑头发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发色惹眼的小红毛,她只穿着一件贴身轻薄的吊带睡裙,清凉的月色让白皙的皮肤多了一分冷意。 为什么……?! 他们中计了! “眼睛看哪儿呢?!”注意到这人居然还在看小红毛的五条悟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到了床底下,“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老子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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