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颇为责怪地看了云清缓一眼,虚虚地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么胆大,我哪敢自己玩。万一磕着碰着哪,回头你让我怎么和惠母妃还有母妃交待。” 就在两人说话间,徽宁郡主和嘉泰郡主领着一大帮子人滑了过来。 嘉泰郡主颇有些骄傲地看着十一皇子:“小皇叔,这次是我赢了。” 徽宁郡主有些不甘,不过她素来拿得起放得下,朝着嘉泰郡主拱了拱手:“这次愿赌服输,等从五台山回来,我们再好好地赛上一场。” 十一皇子看上去没有一点意外,甚至伸出手拍了拍嘉泰郡主的肩膀以示鼓励:“既如此,回头我就让人把彩头送到二皇兄的府上。倒是没想到,去年嘉泰冰嬉还和徽宁不分上下,今年就能胜过徽宁了。” 嘉泰郡主得了喜欢的东西,还得了夸赞,异常骄傲得意。仰着头,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一般。 看到云清缓站在一旁,穿着冰嬉鞋,有些好奇地问:“云小姐学会冰嬉了么?” 云清缓刚要回答,十一皇子立刻抢先道:“我方才教了表妹。表妹倒是很有天赋,这才一会的工夫就练得颇有成效了。” 云清缓看着十一皇子挺俊的侧颜,眼神闪了闪,明白了十一皇子的用意,顺着十一皇子的话道:“这冰嬉还挺好玩的。以后冬天可有事情做了。” 嘉泰郡主不疑有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府上也有冰嬉场地,云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过来玩。” 云清缓:“……” 徽宁郡主:“……你经书抄完了么?就邀请缓缓过府玩乐。让皇祖父知晓,非罚你不可。” 嘉泰郡主神色僵了僵,显然是想到了接下来一年凄苦的五台山之行,肩膀微微耷了下来,有些蔫。 因着天色渐晚,几人又滑了一阵就各自回宫用膳。 云家人用过了晚膳,陪着惠贵妃和怡妃说了些话,便告辞出宫了。 晚上,云清缓在白露和白霜的服侍下换好亵衣,正准备睡下之时,房门被推开。 云清缓看去,见是林氏,有些奇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阿娘,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林氏坐到了云清缓的身边,抬头吩咐:“白露,白霜,你们出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等二人退出房间,又把门关上,云清缓看着林氏难得严肃的面容,拉着林氏的手,有些不理解:“阿娘,您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林氏看着云清缓,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头顶,问:“缓缓,阿娘听说,今儿个嘉泰郡主不仅没有和你争锋相对,甚至还邀请你过府冰嬉。有这回事么?” 云清缓稍微一想,就知道定是姑母不放心她们,派了人悄悄跟着。也不隐瞒,干脆利落地点头:“有的。不过被十一殿下和郡主帮我挡了。” 林氏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云清缓有些不忍。想到儿子的劝说,仍旧硬着心肠道:“缓缓,你救了嘉泰郡主一命。如今她不再针对你,这是好事。但你切记。万不可和嘉泰郡主走得太近了,明白么?不然,会招了怡妃娘娘的不喜。” “我知道的。表哥和二皇子殿下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自是不能跟嘉泰郡主过于亲近,免得招人非议。” 林氏看着女儿,伸出手理了理云清缓的衣襟,神色有些莫名:“不单是这个原因。” “嗯。”云清缓抬头,有些不解。 林氏看着云清缓笑了笑,目光悠远,仿佛是透过了云清缓在看着什么人,什么事:“缓缓,你可知为何怡妃娘娘对你姑母如此好?” 云清缓摇了摇头。 这也是她最奇怪的地方。因为怡妃娘娘和惠贵妃之间的感情已经好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若是没个什么大事,这根本就没道理。 林氏叹了口气:“若非你大哥相劝,这件事我也不想这么早对你说的。” “缓缓,你可知道三皇子殿下。” “我知道。”云清缓回京城时,云清迟就与他说了好些禁忌秘闻,免得日后行差踏错,惹人笑话:“三皇子殿下是怡妃娘娘的长子,不过在五岁的时候就因病逝世了。” 林氏嗤笑着点了点云清缓的额头:“哪有那么多因病逝世。这皇宫中啊,最不缺的就是背后蓄谋。” 云清缓心下一惊,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阿娘,您是说,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殿下是陛下最优秀的儿子。一岁识文断字,三岁出口成诗。当年,把怡妃娘娘骄傲得和什么似的。就连你姑母,都是日日将三皇子殿下抱在膝头,开着玩笑说要是自己也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儿便好了。” “潜邸时,怡妃娘娘因身份不高,又不爱争抢,难免会受到其它人的欺负。你姑母性子爽利,最见不得这些魑魅魍魉,总是挺身而出帮着怡妃娘娘教训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这一来二去,她们的情分自是非比寻常。后来你姑母做了贵妃,可惜因没有儿子傍身,总是没什么底气。当时,还是怡贵人的怡妃娘娘便说,把三皇子殿下养在你姑母膝下,这样,也好不让后宫那些人小瞧了你姑母。” 云清缓沉默了。 后面的事情,哪怕林氏不说,她都能够猜到。 无非是镇国侯府的家世和陈家的财力,外加三皇子殿下的聪颖,让某些人心生不安,从而做出了什么过分的动作,最终要了三皇子殿下的性命。 林氏想到了当年惊才绝艳的三皇子,眸中闪过惋惜痛心,又是一阵叹息:“殿下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那一夜,陛下太庙祭祖,宫中仅仅只有两个太医值守。偏生甄贵妃以二皇子殿下身体抱恙为由,硬是将仅有的两个太医全部宣去了昭阳宫。” 云清缓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林氏,声音中带了些惊惶:“难道……” “不是。”看着云清缓的表情,林氏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摇头道:“殿下不是那一夜殁的。” “惠贵妃娘娘得知太医全被甄贵妃召去,勃然大怒。可惜甄贵妃娘娘以二殿下身子不适为由,说什么都不肯放人。最后娘娘手持家传宝剑,以利刃横颈威胁,终于从昭阳宫要走了一个太医。” “奈何那个太医早被甄贵妃收买,除了请罪什么有用的话都不肯说。怡妃娘娘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眼见着三殿下越来越虚弱,你姑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怡妃娘娘对惠贵妃娘娘马首是瞻,惟命是从。”
第1卷 第60章 见着林氏卖了个关子,云清缓心下焦急,催促:“阿娘,是什么决定?” 林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颤动。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忘不了云惠贵妃当时的冲动与疯狂:“眼见着三皇子殿下呼吸越来越弱。你姑母,手持令牌,夜扣城门,强闯宫禁,终于请回了太医院院正和其余的太医们。在数位太医的救治下,最终保下了三皇子殿下的性命。” 云清缓:“……阿娘,您说的是真的么?” 夜扣城门,强闯宫禁。她姑母没被打入冷宫吗?到底是如何还能在贵妃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坐上这么多年的? “自然是真的。”林氏看着目瞪口呆的云清缓,明白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估计一时之间很难让她接受:“但你的姑母,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云清缓急道:“是什么代价?” “娘娘此等行为,虽说触犯了宫规,但到底是为了皇家后嗣。所以即便朝堂内外纷争非议斗论不休,却抵不过淑阳长公主请出祖宗家法——圣武娘娘有训:礼法虽矩,然人命关天。凡后世子孙但有垂危之际,可不顾宫规,以性命为重,生者为尊。” “奈何甄家在朝堂上如日中天,加之陛下偏宠甄贵妃。即便淑阳长公主引领宗室据理力争,娘娘仍旧被褫夺封号,贬为贵人,幽居清凉殿。只可惜,娘娘付出如此代价,也挡不过后宫人心诡谲。五个月后,三皇子殿下终究还是……没了。” 云清缓动了动喉咙,垂下双目,心中卷起掀过惊涛骇浪。 清凉殿,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冷宫之类的地方。 阿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是她听着,都能感受得到当年背后的腥风血雨,步步惊心。 甄贵妃设下如此计谋,显然就是想要瓦解惠贵妃和陈怡妃的结盟,更甚者想要夺了三皇子的性命,顺便让姑母不得翻身。 如此险象环生,姑姑到底是如何在最后逆风翻盘的? 林氏看到云清缓小脸都吓白了,以为她是怕了,伸出手握着云清缓冰凉的掌心:“缓缓,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娘。”云清缓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林氏:“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之后啊……”林氏悠悠地叹了口气:“之后,你姑母在清凉殿过了整整一年。” “也不知怡妃娘娘用了什么计谋,竟然让陛下路经清凉殿。再后来,惠贵妃娘娘被诊出了喜脉。如此,娘娘自然不能继续生活在偏僻阴凉的宫殿。一年时间,娘娘终究还是熬了过来。凭借龙嗣,复位封妃,重掌后宫大权。” 云清缓瞧着林氏的神色,直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阿娘,其实姑母迁出冷宫,不对,清凉殿。另有隐情吧?” 林氏赞许地看了云清缓一眼:“迟儿说有些事情不用瞒着你,你这心看着莽莽撞撞,其实就如明镜似的,我还觉得他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缓缓你当真是我们云家的儿女。” 云清缓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就是仗着多活了二十来年,加上看了那么多的宫斗剧,对这些弯弯绕绕锻炼出了一些敏感罢了。真要说起来,她哪比得过云清迟,云清喻和梁以蘅她们。 “怡妃娘娘查了许久,终于查出,当年三皇子殿下的那场大病,并不是意外。而是甄贵妃买通了怡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在殿下的膳食中日积月累地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怡妃娘娘想要借此让陛下严惩甄贵妃。可殿下毕竟已逝,而甄家势大,更不用说甄贵妃膝下还养育着二皇子殿下。为了安抚怡妃娘娘,陛下作出承诺——进封当时的怡贵人为怡妃,同时重新封你姑母为贵妃,执掌后宫凤印。但条件是,永远不得再继续追究此事。” 云清缓:“……” 云清缓喃喃道:“陛下真的好渣啊。” 林氏深深地看了云清缓一眼,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怡妃娘娘欠了惠贵妃娘娘一条命,惠贵妃为了三皇子曾被宫中那些捧高踩低之人肆意轻贱折辱。所以这么些年来,惠贵妃娘娘身居高位,威震后宫,但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隐秘,却都是怡妃娘娘在背后帮你姑母做的。你姑母虽直了些,却素来怜贫惜弱,心向美好。怡妃娘娘不愿这些琐事脏了你姑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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