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荷包还回去了,偏偏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都在东宫。太子不禁后悔出门忘了看黄历。 太后不知道孙儿不想见到她们,一直认为年幼的太子跟年长的公主无话可说。公主的夫君跟太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太子不喜欢去公主府也实属正常。 太后笑着喊:“据儿来了?快进来。” 太子会装,精明如平阳公主也不知道太子烦她。也许是因为曹襄爱找霍去病玩,这点让平阳公主认为她家跟卫家关系甚好。是以每年太子的生辰礼物都由她亲自过问。 平阳公主笑着问:“太子今日休息?” 太子颔首:“姑母。”转向南宫公主喊一声“姑母”,随即问:“您二位上午来的?”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 太后看到太子身后的韩子仁抱着一个东西,“据儿,你的人拿的什么?” 太子转身拿过来,韩子仁躬身退到殿外。太子没有急着过去:“祖母要不要猜猜看?” “你那么多鬼主意,哀家可不敢猜。省得你嘲笑哀家。”太后睨着他埋怨。 太子笑着递过去,太后吓一跳,拿到手里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又摸摸自己的脸。两位公主很是好奇,出什么事了吗。 二人相视一眼,移到太后身边也吓一跳,木板上铺着一张纸,纸上是一个人头像,跟太后一模一样。平生头回看到这种画作,饶是平阳公主八面玲珑此时此刻也词穷了。 太后回过神来很是激动,一手搂着画一手拉太子。南宫公主退后,太子过去,太后搂着他夸:“好孩子,怎么什么都会啊。” “祖母,好看吗?” 铜镜模糊,水面清透,无论用镜还是用水都很难看清自己的面容。太后此生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她原来长这样。 太后想点头,可当她看到画上的皱纹:“好看什么,老了。” 太子见她满眼笑意的抱怨就知道她很满意:“其实年前孙儿就画好了。可是给您一张纸,总觉着过于寒酸。如今这样祖母可以放在榻侧,也可以放在梳妆台前。” “好,好,祖母明日,不,今日就放在榻侧。”太后又忍不住看看她的自画像。 太子起身到一旁坐下。两位公主一左一右到太后身边,夸这幅画传神。虽然有些夸张,但赞叹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 太后看尽兴了令掌事女官送去她寝室,两位公主又忍不住夸“母后好福气,有个这么了不得的孙儿。” “羡慕吗?”太后很是得意。 那副画远不如金簪玉镯贵重,用的纸甚至只是寻常竹纸。可谁能想到这样画啊。寻常人也不敢这样画。盖因如今官府捉拿犯人皆是把犯人的长相画在纸上发往各地。画画的人如果不是太子,无论谁收到这样一幅画都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诅咒我出事,亦或者被认为晦气。 官府通缉犯人往往寥寥几笔画出犯人的特征。太子不一样,他用胭脂,还有彩色宝石磨成的粉点缀,甚至连太后喜欢的发簪耳坠都画出来了,太后自是只有欢喜。两位公主自然真心羡慕。 平阳公主看着太子说:“羡慕啊。可惜襄儿什么都不会。” 太子端起抿一口茶,慢悠悠说:“襄表兄孝顺。不像我,父皇时常骂我逆子。母后没少埋怨我不懂事。” 刘彻也在老母亲面前表示过逆子想气死他。太后权当没听见。她真顺着儿子的话数落孙儿,儿子又得反过来埋怨她待孙儿严苛。 这一点刘彻的姊妹们也一清二楚。所以这些年没人敢主动招惹太子。刘彻处死不懂事的亲外甥以后,本分如曹襄也被母亲叮嘱不可惹太子不快。 南宫公主笑道:“陛下说笑呢。” 太子一脸满不在乎:“管他是不是说笑。父皇有再多不满也得忍着。谁叫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呢。” 这话两位公主可不敢接, 太后虚点点他:“这话莫要被你父皇听见。否则别看你十六岁了,他照样敢拎着鞋底揍你!” 平阳公主重拾笑脸:“陛下可不舍得。” 太后同她分享大汉太子真真挨过揍。闻言,太子起身:“祖母,孙儿先行告退。” “这就生气了?”太后不信。 太子一脸无奈:“天色不早了。” 太后朝外看去,不见一丝阳光,“这么快啊。那哀家不留你了。外面有风,带斗篷了吗?” “带了。”太子到殿外,东宫宦官为他披上斗篷。太后盯着孙儿的背影,突然说:“据儿长大了。” 平阳公主:“十六岁了。陛下——”不敢提去世多年的先帝,端的怕太后觉着她自己时日无多,再难受的寝食不安,“快有陛下高了。” 南宫公主附和:“是的。母后,像太子这么大该有个伺候的人了。也没听说皇后和陛下给他安排什么人。莫不是忘了?” 这事太后还真知道。前些日子刘彻外出回来太后跟他提过。刘彻表示他和皇后自有分寸。太后也不敢说“你有什么分寸”。盖因她为刘彻选的皇后没能给刘彻诞下一儿半女,帝后二人还时常起争执。刘彻自己选的皇后看起来懦弱无能,事事顺着皇帝,可她也没干过蠢事。未央宫无人不赞她贤惠。 皇后又不必上阵杀敌,她能为皇帝生儿育女,还能打理好后宫不就够了吗。更何况皇后的弟弟和外甥乃天生的将才。 在别的事情上太后敢发表意见,唯独这件事她底气不足,还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眼光。 “皇帝心里已有人选。”太后不希望她瞎出主意。 南宫公主:“哪家姑娘?” 太后的呼吸一顿,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平阳公主笑着说:“哪家姑娘能叫我们知道啊。”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物。”南宫公主觉着她的话好笑。 平阳公主不想理她:“太子才十六。跟陛下当年比起来不小了。可陛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哪怕只是庶妃也得千挑万选。找个不懂礼数的教坏据儿,陛下还不得跳过太子立太孙。陛下心里的人选定然不止一个。你叫母后怎么说?谁为妃谁为良娣?” 南宫公主还是觉得她的这番解释牵强。眼角余光看到老母亲面露不快,南宫公主点头:“言之有理。” 平阳公主起身:“母后,我们也该回去了。” 太后抬抬手,平阳公主拽着妹妹走人。 南宫公主到殿外就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平阳公主瞪他,“你少打太子的主意。那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他身后还有卫家。卫青此人我了解,仁厚,低调不惹事。大司马冠军侯可不像他。叫他知道你给太子添堵,他敢把你家那几个小子的腿打折。” 南宫公主嗤笑:“反了他了!” “不信你大可试试。”平阳公主往下走,“我敢说母后也会说打得好!” 南宫公主不信,等她走到马车旁却不得不信。 卫青立功自有皇帝封赏。太后想见一见“直捣龙城”的卫青是他的福气。可太后不止见了,还赏了黄金。满朝武将因军功得太后赏金的仅此一人。 太后如此看重卫青,定然也很看重霍去病。盖因他也是位少年英才。这位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半道上两位公主一阵懊恼,被太子一顿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 正月底,平阳公主前往椒房殿探望皇后。 二人聊家常的时候提到太子送给太后一副画,画得很是用心。卫子夫听话听音,一脸羡慕地表示,“还有这回事啊。他都没给我画过。” 平阳公主八面玲珑,闻言宽慰她,太后乃长者,自然得先紧着太后。 卫子夫送走平阳公主就令人把太子三日前送来的画收起来。以防以后被公主看见。 掌事女官不禁说:“看见又如何?” 卫子夫:“她不会因此打趣我。但她可以顺势说,她也想要一副活灵活现的自画像。” 椒房殿诸人恍然大悟。 是她们狭隘了。 太子上午听政下午读书,除了早晚哪有空为公主画自画像。虽然早已立春,可早晚还得穿棉衣。她们早晚都嫌冷,何况尊贵的太子殿下。 卫子夫令人画收起来并非担心儿子遭罪,而是知道儿子不喜欢几位公主。刘彻跟卫子夫提过一句。 刘彻这几年不常去椒房殿,不过看在儿子的份上,偶尔也确实有事同皇后商议,夫妻二人一个月总能见两三次。卫子夫不关心朝政,刘彻也不想下了朝还谈朝政,夫妻俩也不能大眼瞪小眼,聊着家常很难避开太子。 刘彻没提姊妹们爱引荐美人,只说儿子烦她们总是惹太后不快,时常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免儿子没有心理准备,让公主“得逞”。休沐日下午太子去椒房殿,卫子夫不忘给他提个醒。 太子点头表示知道了,没说他给太后送画那日平阳公主就想叫他给她画一幅自画像。 话说回来,经公孙敬声和昭平君提醒,整个二月太子都没敢去东西市瞎转悠。 二月底,春暖花开,卫伉去太学前来找他,邀他去春游。 太子也在宫里待够了,三月的第一个休沐日,太子一早醒来就令厨子准备吃的用的。巳时左右,太子在西边城门下等到表兄弟们。 太子看着公孙敬声和昭平君很是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卫伉一副“快夸夸我”的样子:“我告诉他们的啊。人多热闹。” 太子顿时想打他:“给我个惊喜?” 卫伉连连点头。 太子气得放下车帘。卫伉转向身边人:“表兄怎么了?” 公孙敬声:“你太子表兄没有准备我俩的饭菜。” “就这事?”卫伉拿起他身后的食盒,“我准备了。” 昭平君想打开看看,马车动了。 长安城直西渭水河畔春日人很多。太子令马车往南拐。沿着河畔往长安城东南人少,河边小路坑坑洼洼不好走,太子就叫表兄弟们下来,驭手拉着车慢慢过去。 往南一里左右挑个平坦地方,太子停下。昭平君铺上地毯,五人先坐下歇歇。 卫不疑头回出来玩儿很是兴奋,早上天没亮就起了,拎着水壶走一段路累得身上隐隐冒汗,以至于甫一坐下又乏又渴,抱着水壶就喝。 公孙敬声按住他的手腕:“热水冷水?” 卫伉:“母亲准备的温水。” 公孙敬声松手。昭平君打开卫伉的食盒,看到里头的东西差点笑喷,盖因全是茶点。 卫伉不明所以:“怎么了?” 昭平君把食盒给公孙敬声,公孙敬声看到米糕、胡麻饼,豆沙糕等等,他头疼:“伉弟,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吃这些?” “不然吃什么?”卫伉不懂。 公孙敬声转向太子:“叫咱弟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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