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可以。 刘据要知道去哪儿玩,方才就不会“乱指”了。 话说不清,也不能说太多,刘据再次要下来,抓着霍去病的手,朝他来的方向探险。在刘彻看来他一定是想舅舅了。 刘彻果然误会了,告诉霍去病小孩想二舅。刘彻闹不明白:“你二舅也没抱过他,他怎么那么喜欢仲卿。” 霍去病:“陛下不是说了吗?据儿喜欢装睡。他装睡的时候肯定不止一次听到奴婢提到二舅。他好奇啊。我母亲说据儿这么大的小孩对什么都好奇。”瞥一眼小表弟,“鸟屎都想尝尝。” 刘据又想咬他的手。 刘彻没有替儿子训斥霍去病,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心据儿听懂了又咬你。” 霍去病浑不在意:“据儿只有两颗牙,使劲咬也不疼。” “那你躲什么?” 霍去病:“他有两颗牙啊。我顶着两个牙印出来进去叫人看见多么丢脸啊。” 刘彻恐怕儿子碰到他的脸也是担心这点。 胡须剃了可以解释,脸上的伤痕怎么解释。他说儿子抓的挠的,好色之臣只会认为他跟后妃玩得忘情,还无耻的推到儿子身上。 刘据停下。 霍去病疑惑:“怎么不走了?” 小孩冲老父亲伸手。刘彻笑着抱起他:“走累了?朕以为你不知道累呢。还去找舅舅吗?” 多数小孩此时找父母,或者要吃要喝。可是他非常人,小脑袋一点一点:“舅舅!” 今天认认门,以后父皇母后不得闲他可以领着奴婢自个去。 刘彻不会读心术,只当儿子对卫青好奇。哪怕是“好奇”不是喜欢,刘彻见着他的肱股之臣之一兼二舅子也忍不住拈酸吃醋抱怨几句。 卫青无奈地接过小外甥,试图跟他商量:“据儿,舅舅不得闲。”指着案上的竹简,“舅舅得处理军务。改日再陪你玩儿?” 刘据的目的是找到舅舅的住所,按理讲该回去了。可舅舅身上光芒闪耀,刘据一认真打量他就能看到,看见了就忍不住好奇,好奇就不想走。 小人儿指着竹简,哇哇说着他自己也听不懂的童语。偏偏老父亲听懂了:“仲卿,据儿想帮你处理军务。” 卫青很是无奈,这个玩笑不好笑。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处理。”皇帝一锤定音,听话的卫青不敢反驳,只能抱着外甥移到案边坐下。 霍去病摊开一卷竹简:“据儿,看得懂吗?” 老实说,看不懂。 无知小儿不懂得认怂,刘据也不想认输,抓过竹简上上下下打量,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刘彻是这么认为的。 刘据其实也想弄清楚他所处的朝代——父皇身上紫光闪烁,虽然有这种气运的人皇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每个朝代都有一两个。可卫家一门亲戚出了两道金光,这就难得了。 前世活了上千年,刘据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要弄清这些不得不先识字。 刘据指着竹简上的两个字喊:“父皇!” 刘彻失笑:“刘安不是父皇。”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刘据眨吧眨眼睛,刘彻瞬间明了:“据儿想知道刘安是谁?” 霍去病脱口而出:“说了你也不懂。” 话虽如此,刘彻却不这样认为:“据儿分得清好坏善恶就够了。” 霍去病翻个白眼。 两岁小儿分得清听得懂,记得住吗。 刘据睁大眼睛等着老父亲解惑。 月前刘彻提出“推恩令”,各地藩王阳奉阴违,互相观望,无人执行。刘彻料到叔伯兄弟不可能甘心拆家,颁布这条法令前他令卫青整顿京城戍军,又派出细作详查藩王兵力部署情况。 霍去病翻开的竹简上写着的正是淮南国兵力。 这份密报有可能含水量极大,但总比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刘彻斟酌再三,挑儿子听得懂的说:“刘安是个坏人,比你姨母卫孺和姨丈公孙贺还坏。” 霍去病看向帝王,淮南王刘安施行仁义,名满天下,陛下胡诌也不带这么诌的。 刘彻一直以为同族叔父刘安是个君子。他担心城中不轨之人试图跟藩王里应外合,“推恩令”颁布前,刘彻令人彻查城中各种势力。结果查到淮南王翁主,他同族妹妹刘陵甚少回淮南国,一直藏匿城中,结交他身边的人。 大汉女子十三岁可议亲,刘陵早已及笄却一直没有定亲。女儿家时常扮成男子东窜西跳,此意何为? 刘陵过几个月就进宫一趟,名曰给太后请安。刘彻以前以为她想嫁到王侯将相之家。如今猜到她打着请安的幌子暗查皇宫布防,刘彻不得不防:“据儿,以后见到一个叫刘陵的女子,离她远点。她比刘安还坏。” 修真界残酷,凡尘俗世也不遑多让。 这话是师姐劝他入世历练时说的。 虽然刘据还不知道刘安年岁几何黑白胖瘦,也不知道刘陵相貌秉性如何,不妨碍他先记下。 刘彻看着儿子点头,冲霍去病道:“他不懂?” 霍去病:“陛下这样说谁听不懂?”停顿一下,“陛下,刘陵一个女子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刘彻:“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越危险。不可小觑任何人。” 霍去病没想到又挨训了,撇一下嘴,他不说还不行吗。 刘据认清“刘安”二字又往下指:“父皇!” 卫青乐了:“不认识的字就是父皇?” 小人儿扭头看他,难道不是吗。 卫青好笑:“自然不是。” 刘彻冲儿子伸手:“过来,朕教你识字。” 刘据伸手,刘彻抱住他趁机回宣室,令膳房准备晚膳。等着吃的时候,刘彻教儿子认他父子俩的名——彻和据。 刘据跟着老父亲奶里奶气念会,刘彻放下儿子,叫他在殿内撒欢。刘据差点失态,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刘据可以大闹。可是一岁小儿今天学会明日忘记才正常。如今装傻扮痴已经很不容易,他不想再给自己上难度。小孩听老父亲的话,用了饭就叫奴婢伺候他洗漱睡觉。 翌日一早,卫子夫去偏殿找儿子,抱到正殿,跟三个女儿一起用早膳。 三位公主被女官带下去学习,卫子夫翻出书,教儿子识字。 刘彻昨晚留宿椒房殿,今早卫子夫为他更衣时,刘彻当成好笑的事说给她听——儿子想识字。 卫子夫在平阳侯府为奴时也不识字。她如今所认识的字一半是刘彻教的,一半是刘彻令识文断字的女官教的。 懂得多了,卫子夫明显感觉到她耳聪目明,以前浑浑噩噩的感觉没了。 刘据不想学,吃饱了犯困。 卫子夫看到儿子打哈欠揉眼睛,歪着头盯着他打量:“真困还是装困啊?” 母后跟父皇学坏了。 不怪前世师尊常说“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才多久啊,短短一晚。 奶姆也听懂了皇后言外之意,无比想笑:“皇后,小主子饭后总要睡一会。” 卫子夫想起来了,昨日亲戚来之前儿子在她怀里睡了近半个时辰。卫子夫一脸可惜地把儿子递给奶姆。 “皇后,刘陵翁主来了。”小黄门疾步进来。
第8章 小孩打人 刘据瞬间不困了,真不禁念叨啊。 卫子夫和刘陵年岁差得多,话家常聊不到一块去。翁主天生富贵,穿金戴玉,张扬的像只花孔雀,也瞧不上出身低微,深居简出的皇后。 卫子夫见儿子伸手,接过他,奇怪地问:“她来做什么?” 小黄门:“长公主也来了。” 皇家三位长公主,第一位是馆陶大长公主,刘彻姑母,废后的母亲,若非不得已她从不踏入椒房殿。还有一位是刘彻长姊,平阳侯夫人阳信长公主,世人又称之为“平阳公主”。最后一位是帝后长女,人称“卫长公主”。 卫长公主前一刻才离开。卫子夫不作他想:“她俩何时这么要好?” 椒房殿女官小声提醒:“皇后,先请人进来。” 卫子夫微微抬手,小黄门出去通禀。 “听说昨日是小侄儿周岁生日,我今日来给小皇子道贺不晚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藩王之女,如此无礼。刘据不由得想起前世师姐口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蠢货。 刘据从母亲怀里坐起来,皇后轻轻拍拍他安抚:“不怕。” 女官皱眉:“淮南王翁主未免也太无礼了。真当淮南国富裕我们怕她。” 刘彻颁布“拆家令”前跟卫子夫通过气。倘若藩王敢沆瀣一气剑指长安,由她保护儿女。皇后手上的兵虽说不足矣抵挡千军万马,护着母子几人冲出长安不成问题。 这么大的事卫子夫自然得告诉心腹,万不得已之际由他们保护天家血脉。 刘据出生后椒房殿被帝后二人梳理一遍,能到卫子夫身边的都是心腹。这些人自然也知道淮南王翁主图谋不轨。 卫子夫微微摇头,示意她少说两句:“小人儿一个,翁主这样说折杀他了。” 话虽如此,卫子夫坐着一动未动,噙着微笑看着二人联袂至她五尺之外,冲左右抬抬手:“公主,翁主,坐。” 二人不得不停下。 恨不得撕了刘陵的女官韩莲子令小宫女看茶,她笑着迎上去:“什么风把二位贵人吹来了。公主,快坐下歇歇,翁主,您也请。” 刘据目瞪口呆。 该说不愧是母后看重的人吗。 小小女官都这么善变,母后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那便是小侄儿?” 刘据装懵懂。 韩莲子的身体让开一点,刘陵看清刘据长相,小脸白里透红,养的极好。刘陵眼神暗下来,刘彻真好运,平阳侯府玩一会儿,随手捡个女奴,不但打匈奴的将军有了,嫡子也有了。 刘据眨眨眼,他怎么闻到一股恶臭。 平阳长公主周身的气很淡,跟他三个阿姊差不多。刘陵身上的灰雾很淡,但也是灰蒙蒙的,那么恶臭来自她没跑了。 刘陵长相明艳,是跟他母后完全不同的美。认真计较起来,母后只能算清秀佳人。然而合该行事大度的人尖酸刻薄,不似贤妻之人温柔贤惠进退有度。 这么看来相由心生也不尽然。 刘陵并没有老老实实坐着,她缓缓起身,带着笑意朝刘据走来,刘据脑海里瞬间闪出一串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装腔作势等等。 “小侄儿像极了陛下啊。皇后,我是否可以抱抱小侄儿?” 儿子是个呆瓜,卫子夫不敢把孩子给她。儿子敢不搭理陛下,去病捏他,他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卫子夫有何不敢。 刘陵不会抱孩子,也没有想过调整,甚至问刘据是否难受,她单手托住小孩儿,挠挠他的小下巴:“据儿,我是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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