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无奈:“据儿才多大?说得出吗?” 卫子夫一时忘了,讪讪笑道:“这里有水,陛下这边坐。”看向自己的宝座。 刘彻坐下后把儿子放腿上:“父皇昨日才跟你说离刘陵远点,你今日就被她捏脸。说了那么多只记住‘坏人’二字?” 小黄门恭维:“小主子才满周岁,隔了一夜,记住俩字已是不易。” 该睡的时候没有睡,刘据身体难受,扑向父亲。刘彻搂住他:“怎么了?” 小孩揉眼睛。 “装呢?”刘彻语气不善。 卫子夫解释他困了。不是刘陵来得巧,他此时该睡醒了。 刘彻日理万机,一时间忘了儿子有饭后睡一觉的习惯。闻言对刘陵的恶感多一层,沉吟片刻,令小黄门传他口谕,从今以后淮南王翁主刘陵禁止入宫。 这事可不小。如疾风一般快速传到东宫。王太后从不相信藩王安心称臣。太后拖着虚弱的身子前来提醒皇帝儿子,此时不该跟淮南王交恶。 刘陵诋毁刘据暴怒,却忘了这种事在皇家早有先例。 刘彻的父亲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大汉外有强大的匈奴,内有强盛的藩王,其中当属吴国最富庶。吴国有制钱的铜矿,还有黎民百姓不必可少的食盐。远不是淮南国可比的。 景帝同吴国太子下棋时,吴王太子气焰嚣张,景帝一气之下抄起棋盘把人砸死。吴王太子死后,景帝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彼时朝廷都不怕藩王趁机犯上作乱,如今朝廷不惧匈奴,经过早年的“七国之乱”藩王国力大减,刘彻又岂会为了刘陵委屈儿子。 刘彻不曾说过刘陵非善类,他训儿子的话也是因为小孩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拿杯子泼刘陵的时候也不看看他多大。小身板可能还没有刘陵的手臂长。 刘彻:“母后,如果刘安认为朕禁止刘陵入宫令淮南王一脉颜面扫地,继而谋反,没人会帮他。淮南国独木难支不足为惧。” 王太后:“你才颁布了推恩令。” 刘彻摇摇头:“一个多月还没有动静,他们等着端午起事?端午夏收,黎民百姓也快把此事忘了,刘安突然发兵,民心向谁?” 王太后是被“七国之乱”吓得,闻言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他心下大安:“你有分寸就好。据儿呢?” 卫子夫:“睡下了。” 王太后笑了:“打了刘陵还能睡着,据儿也是个胆大的。” 刘彻得意地说:“据儿是朕的儿子。” 王太后无奈地微微摇头,令宫女扶她回宫。刘彻亲自送她到车上,叮嘱她安心养病。卫青不惧匈奴又岂会怕藩王。 以前王太后跟很多人一样认为卫青首次领兵直捣龙城只是运气好。去年他一人带兵,大败匈奴,王太后认为天佑大汉。 卫青在宫里很是谦卑,很容易被人遗忘。王太后一着急就把他忘了。听闻此话,王太后真踏实了。 刘彻注意到母后神色变了,眉目舒展,给驭手使个眼色。 卫子夫望着远去的凤辇,颇为担忧:“母后的气色愈发不好了。” 生老病死,天子也无能为力。刘彻长叹口气:“上了年纪。” 刘彻是王太后最小的孩子,在他之前刘据还有四个姊妹,其中长姊跟他同母异父——王太后头婚生的。她入宫前嫁过人生过孩子。刘彻已有三十,王太后纵然十五成亲,如今也年近花甲。 人道七十古来稀。 刘彻早已做好最坏打算。 卫子夫见状想岔开话题说殿外风大,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帝后回头,韩莲子扶着刘据出来。 刘彻一扫忧愁,笑着蹲下去拍拍手:“据儿!” 刘据没有因为父皇等着就迈开小腿晃悠悠的跑,他该怎么走怎么走。 皇帝无可奈何的迎上去,抱起他:“是不是该用午膳了?” 离午膳还有半个时辰,卫子夫:“陛下饿了?” “宣室备了。朕和据儿去宣室用,下午领据儿出去开开眼。”刘彻贴贴儿子的小脸:“父皇好不好?” 刘据没想到他皇帝老子的帝位并不稳。为了自己,刘据也想多了解一些。小孩很给面子的在他脸上亲一下。 亲昵的感觉很新鲜,也令近几年心肠越发冷硬的帝王感到熨帖。刘彻突发奇想:“据儿一直这么大也挺好。” 卫子夫呼吸骤停,陛下又哪根筋错了。 “陛下,风大。”卫子夫很无奈。 刘彻给儿子带上兜帽,步履轻快的前往宣室。卫子夫令韩莲子去宣室膳房告诉庖厨,这边给据儿备了午饭,做好后她会令人送去。 而立之年,玩心不减的帝王忘记令厨子给儿子准备午膳。以至于看到韩莲子送来的食盒,他还想抱怨几句。 韩莲子拿出几个小碗,刘彻向儿子告罪。 刘据诧异,皇帝老子真不像九五至尊。 朝堂之上刘彻也很不像皇帝,大朝也不耽误他撑着御案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百官群枪舌战。 由于他过于纵容身边人,还间接害了不少人性命,其中一人跟他自幼相识,被王太后赐死时才二十出头,已官至上大夫。 刘据面上不显,抓住勺子自给自足。刘彻夺走:“父皇喂你。” 看着小孩一点点吃完,刘彻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刘彻不舍得叫儿子等太久,一炷香后,父子二人坐上出宫的马车。 春望提议去茶馆。 茶馆很安静,刘彻担心儿子耐不住寂寞,去喧闹的酒肆。 前世刘据甚少出宗门,差不多忘了凡间酒肆何等模样。进去之后小孩好奇地左顾右看。刘彻逗他:“热闹吗?” 掌柜的很想提醒孩童不适合这里。注意到刘彻身后跟着四人,一个个像练家子,还有两个随从模样的人物,他迟疑许久也没敢上前,而是低声吩咐跑堂去庖厨弄些孩子可以吃的。 有人敢向前。 刘彻坐下,把儿子放到面前方几上,父子俩面对面,有人晃晃悠悠过来:“这位公子打扰了。” 刘彻眉头一挑,知道打扰还过来。 春望不动声色地身体倾向大小主子,眼含警惕的抬头,看到八卦模样的图形:“我们不测字算命,先生找错人了。” “测字算命都是些雕虫小技。”来人没有离去,眼睛看着刘彻,“只会污了贵人的眼。” 刘据扭头仔细看一下,没有雾气,神棍一个!刘彻来了兴趣,刘据丝毫不感到意外,老父亲吃软不吃硬,最爱听恭维的话。 刘彻见其年岁不大却一头白发,端的仙风道骨,顿时存了试探的心思:“我不是贵人。” 刘据低头扯掉老父亲腰间的美玉往嘴里塞。
第10章 拆穿神棍 刘彻吓得去抓儿子的手:“不可以吃。傻不傻?什么都往嘴里塞。” 刘据看着被夺走的美玉很无奈,重点是吃吗?重点是寻常百姓家也用不起这么好的物件啊。 老父亲没救了。 老父亲是没有读心术。 刘彻抬手把玉佩扔给春望,春望塞装铜钱的荷包里:“小公子,这个不好吃,奴婢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乖乖点头。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被人遗忘的神棍发出一声感叹:“小公子也是位贵人啊。” 刘彻眼中一亮,有些着急地把儿子抱到怀里,背对着他面朝神棍:“小小年纪也看得出?” “小公子虽说年幼,也可看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既是世人口中的天圆地方,贵人之相。”神棍说话间在对面坐下,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小公子耳垂圆润,福泽绵长也。” 刘彻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刘据余光瞥到老父亲很不值钱的样子,嘴巴咧到耳朵根了,很是无奈又有些许感动,无奈他堂堂帝王竟信这个,感动是因为他听到这话比神棍夸他还高兴。 刘彻身体前倾,神色认真起来:“请先生再给我儿看看。” “小公子的山根尚看不出,鼻头不大却有肉,此生不会缺财。” 刘彻点头,他儿子什么也不缺。 “还有吗?”刘彻又问。 神棍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真看不出这人如此贪婪,福寿不缺还不够啊。 既如此,莫怪他见钱眼开。 “这——”神棍一脸为难,眼睛瞥向酒杯。 刘彻带着孩子,掌柜的没敢上味重的酒,而是令人上一壶米酒。刘彻对术士抱有好感,可不认为他另有所指。仙家进了酒肆,自是来买酒的。既然耽误了仙家饮酒,理应赔给他。刘彻冲随从招招手,真实身份小黄门给神棍倒酒。 酒肆奴仆送来两样点心,分别是白白的汤饼和黄黄的蛋羹。 刘彻下意识说:“我没要这个。” 春望方才去问掌柜的店里可有孩童可以吃的,掌柜的直言他给小公子准备的吃食片刻就好。春望便随吃食过来:“店家备的。” 刘彻微微颔首:“有心了。” 春望深知他主子喜欢术士,注意到有酒无菜就令掌柜的再置办几样小菜。 庖厨有现成的,随即送来六碟小菜。刘彻示意他对面的仙家尝尝。 刘据不着急,想看看着神棍到底要做什么,由着他皇帝老子招呼神棍吃吃喝喝。 神棍瞧不上这些酒菜。可是想钓大鱼就急不得。神棍佯装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的模样推让一会才细嚼菜慢饮酒。从容不迫的样子又有点像世外高人。 刘据腹诽,装腔作势。 小孩指着汤饼,刘彻令儿子侧坐在他怀里,环抱着儿子,舀一点饼。小孩摇摇头,他喝汤,好尿尿啦。 “渴了啊?”刘彻舀半勺汤,轻轻吹几下慢慢送到他嘴边,不放心地说:“先抿一点试试烫不烫。” 掌柜的和跑堂的相视一眼,很意外带着儿子来酒肆的膏粱子弟竟是好父亲。 神棍见状险些被酒呛着,他居然这么疼爱孩子。 汤水喝完,刘据没感到撑,指着蛋羹。刘彻舀三勺,小孩吃饱了。 神棍看到小孩推开勺子,他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问刘彻:“公子怎么不喝?”停顿一下,满脸羞愧,“这些酒菜反倒是便宜了我。” 刘彻微微摇头:“先生不嫌简陋就好。” 神棍看向他,这就完了。 “那我就不叨扰了?”神棍试探地问。 刘彻抬手:“先生且慢。” 神棍眼珠微动,他就说吗,一句富贵就能叫此人眉开眼笑,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去。 “公子有何指教?” 刘彻几年前受过骗,且被骗的厉害,一度成了臣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想再试试一二:“先生想必也看出我儿过于乖巧。我想知道他生来如此,还是因为年幼?” 父子二人身侧有两个人身后有四人,这种情况神棍还敢往前凑,除了因为他懂点皮毛,其次便是他擅察言观色,又能说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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