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她,却似乎从来不怎么看得上眼,若乔心竹不在,她们甚至鲜少有人会乐意带着她一同玩。 入宫之时,仗着父亲的那份功劳她也才不过捞了个嫔位,反观乔心竹却只因那一张脸便将周景帝给迷得神魂颠倒。 双手奉上贵妃之位数次软磨硬泡方才抱得美人归,更以同音不同字的“璟”字为封号,只生怕旁人不知他的心意。 无须怀疑,若非乔心竹晚生了几年,这皇后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旁人。 一朝踏进宫门,自此六宫形同虚设。 那段时日又何止是她,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活在乔心竹的阴影之下,小人儿怕都不知扎烂了多少个。 直到借着那次大好机会将乔心竹弄死、豁出去不顾一切将压在头顶的那座大山扳倒之后,她灰暗的人生才迎来了转机。 家族得势、稳坐贵妃宝座,横行宫中无人胆敢冒犯,哪怕是国母之尊的皇后也只能退避舍夹起尾巴来做人。 真真是风光无限。 对于这前后变化,年长些的单子鸿尚且还有些印象,是以他对“单若泱”这个妹妹的感官一直就较为复杂。 不似单若水,出生之时她母妃便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自幼千娇万宠金尊玉贵,高傲不可一世是与生俱来的。 一众兄弟姐妹中除了她的嫡亲兄长以外,其余一概谁也不放在眼里,扒拉手指头数一圈儿下来,没有一个是不曾被她欺负过的。 而这其中被欺负得最惨的自然就是“单若泱”这个小可怜。 似乎是完美遗传了她母妃心胸狭隘妒忌成性的劣质基因,打小,她对“单若泱”的脸就嫉妒万分。 四岁时就已经会故意用指甲去抓人家的脸,但凡不慎被她黏上,脸上不多几道抓痕那都算是走大运了。 等着再长大些,武器便也从指甲变成了其他利器,譬如头上的簪子、破碎的瓷器,最狠的时候甚至还动用了剪刀匕首。 只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无论伤口有多深也都从来不会留下疤痕,脸上身上都是如此。 明明打小无数次尝试过各种方式去毁坏“单若泱”那副令人嫉妒的皮囊,搁正常人的话早就一身伤痕纵横交错没法儿看了,偏她身上却不见一丝痕迹。 仿佛真就是被老天爷格外偏爱着似的。 最终,单若水也只得无奈放弃了自己残忍的念头,却也因此愈发嫉恨了。 仿佛是个轮回,当年的李秀容和乔心竹又变成了如今的单若水和单若泱。 毫不夸张地说,“单若泱”就是她这辈子忽略不过去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在发现卢靖嘉的心思之后,她当真是恨得发狂。 一顿毒打非但不曾将她打怕,反倒更叫她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几次吃瘪之后她终究也还是看清了现实——硬碰是不行了,单若泱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于是她决定先咬牙忍住这口恶气,等帮助单子润上位之后再报仇雪恨。 可谁能告诉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为何天就变了? 至今她都仍忘不了在牢里听见狱卒那话的震撼——长公主单若泱登基称帝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称帝? 简直太荒谬太可笑了。 当她是傻子不成?这种谎话也敢拿来糊弄她。 对此,单若水是坚决不信的。 直到跪在崇德殿的地砖上,亲眼看见单若泱——一袭明黄色的衣裙,胸前的五爪金龙威风八面气冲霄汉。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单若水不住地摇头,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做皇帝?女人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单若泱微微扬起嘴角,尽显轻蔑,“你自己没那本事,不代表旁人不行。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如今朕的的确确就是大周帝王,是这天下万民之主,更是手里掌控着你们母子个生杀大权的人。” 单若水还未能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一时又被她这话给吓得一哆嗦,脸色一片煞白。 极度的惊惧慢慢爬上眼底,取代了那一抹震骇。 一旁的单子鸿却恍若未闻,只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威风赫赫的五爪金龙,俨然一副垂涎尺的模样,眼里的渴望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武安侯府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然回过神来的李答应迫不及待地问道,焦急之中又透着浓浓的恐慌胆怯,似是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料。 单若泱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向她,“谋逆、弑君、残杀众皇子,你以为他们会如何?朕早已下令将武安侯府九族之人全部处死,如今应是在地府团聚了,你不必担心。” “此外,作为主谋的武安侯于叛乱之夜被射成筛子、当场毙命,朕实在难解心头只恨,便命人将其尸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至于你父亲老武安侯……老东西罪大恶极,自是不能死得太过痛快,朕特意恩准他被凌迟处死。” “你知道何为凌迟吗?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千刀万剐’。说来这回行刑的那刽子手果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愣是在老武安侯的身上片了千六百刀才让其毙命,听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啧啧啧,真真是惨得很呐。” 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如此毛骨悚然骇人心神。 仿佛被一阵阴寒刺骨的阴风紧紧包裹,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密密麻麻爬满心底。 刹那间,头皮便已炸裂。 单若水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本能地往她的母亲身上靠去,双手抱着头浑身抖如筛糠,压根儿不敢再多看面前之人一眼。 许是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李答应,只见她双目赤红,发了疯似的嘶吼尖叫着要往上扑。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单若泱仍旧端坐着不动如山,眼皮子都未曾撩动一下。 而疯狂的女人还未及近身……准确来说应该是才刚刚起身就已经被旁边的小印子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胆泼妇竟敢刺杀皇上!”上前拎起她便左右开弓,“啪啪”几下响亮的耳光赏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单若泱方才淡淡喊了声“停”。 “是。”小印子立时乖觉地应了,将人狠狠摁回去跪着,自己就站在一旁随时警醒防备。 此时,李答应已然是满眼金星晕头转向,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甜味儿。 单若泱冷眼看着她狼狈凄惨的模样,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你凭什么骂朕是疯子?凭你脸大如盆?真真是笑话。” “你父亲算计定国公时可曾顾念着那一份知遇之恩?可还记得那一份提携之情?” “当年你父亲不过是个只有一身蛮力狠劲儿的小兵卒,若非定国公他老人家将其带在身边尽心教导提点、处处提携帮扶,这世间压根儿就不会有‘武安侯’。” “这样的恩情,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可你父亲干了些什么?他伙同那死昏君陷害亦师亦父的定国公,害得乔家九族之中上千人无辜枉死覆灭殆尽!在你口口声声叫骂朕是疯子时,可曾想到过九泉之下那无数冤魂?” “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千刀万剐也是他该受的!甚至朕以为这都是便宜他了,他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合该下油锅千遍万遍!” 可惜,恶在骨子里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便是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曾看见李答应的脸上流露出丝毫羞愧忏悔之意,只有满满的恨意和那一抹不以为然。 见状,单若泱不禁嗤笑一声,“竟是朕犯了个蠢,废话这样多却是忘了老畜生生出来的自然是小畜生,哪里能听得懂人话呢。” “看你这样不以为然的表情,想来是很信奉成王败寇那一套?既然如此……那你可千万绷住别气恼发疯啊。”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李答应莫名打了个寒颤,一股不好的预感疯狂席卷而来,令她难以安然。 “你想做什么?” 单若泱却不答反问,指了指手边不远处的那个小坛子,“可知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坛子很小,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陶瓷,粗糙至极的工艺搁往常连给自家腌小菜都不够格儿,纯属那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垃圾物件。 李答应的印象里根本没这玩意儿,可盯着看得久了,却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是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不知为何,她只觉心慌意乱得厉害,总觉得这人憋着什么坏招儿要折磨人。 单若泱却仍是不回她,兀自站起身来,冲着小印子招招手,“将东西拿好了,人都带出来。” 外头正飘着雪花,刺骨的寒风肆意呼啸着,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 “想让你的一双儿女死吗?” 李答应愣住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 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子杀意,单子鸿和单若水两人害怕极了,疯狂挣扎着高呼“母妃救命”。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一次的语气却更添了些许焦躁和愤恨,只觉自己就像是她手底下的一只小蚂蚁,被玩弄得团团转。而这一次,单若泱并未再卖关子。 下巴冲着那小坛子微微一扬,冷冷地说道:“罐子里装的是那老畜生的骨灰,朕本打算直接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思来想去却仍不足矣。” “倘若你愿意亲手将那老畜生的骨灰扬了,朕便恩准饶你的儿女一命。” 李答应大骇,“你这个疯子!你死心吧,我绝不会答应的!”已然湿润的赤红色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小坛子,发疯似的挣扎着想要去抢夺。 可惜,两个太监的大手就如同钳子一般,将她死死钳制不能动弹分毫。 单若泱的目光缓缓在那对兄妹身上划过,唇瓣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拒不配合,你的一双儿女可就要小命不保了呢。” “母妃!”单若水当即惊慌大叫,“母妃你快答应她!我不想死啊!” 单子鸿紧随其后,“母妃你快答应了吧,便是你不肯她也会叫旁人扬了的!他本就是个罪该万死的反贼,怎么死都不为过,何苦还累得我们兄妹一同陪葬呢!” “住口!”李答应险些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怒道:“你们两个蠢货在怕什么?无论如何你们也都是正经的皇子公主,她怎么可能敢杀你们?满朝文武大臣皇室宗亲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下毒手的!” 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抚他们两个,倒不如说是给单若泱听的。 似是在嘲讽,她已经看穿了她外强中干的威胁。 单若泱不禁觉得十分好笑,“你是不是忘了,朕已经是一国之君,想要叫他们怎么个死法都易如反掌,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朕的身上来,便是有所怀疑也根本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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