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大周朝的好儿郎们的使命是保卫国家、保护朕,对待这种抢一波就跑的强盗实在不值当叫他们去做太多无谓的牺牲。” “杀鸡焉用宰牛刀?” 那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让人恨不得跳上去给他邦邦两拳。 说穿了,他就是觉得旁人不过来抢一波百姓的钱粮就跑罢了,又不是来抢他的江山的,更不会长驱直入京城,根本不会动摇他的皇位,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舍不得往里头砸钱。还什么杀鸡焉用牛刀?真真是笑死个人了。 若这会儿告诉他反贼要来了,都还没影儿的事他都保准儿能一蹦三尺高,立马叫全国所有的将士全都动起来,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将反贼悉数歼灭不可。 成亲这么长时日,夫妻夜话之时难免也不止一回听林如海感慨过曾经的周景帝如何英明如何勤政爱民,回过头来再看面前这个左脸“昏庸”右脸“摆烂”横批“醉生梦死”的死老头儿…… 单若泱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吃仙丹吃坏了脑子。 “父皇,儿臣知晓您通过省亲别院捞了不少银子,几百万总是有的。” “你从哪儿听的消息?”周景帝的脸“刷”一下就变了,狐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狗腿子。 丁有福见状慌忙下跪解释,“皇上明鉴,绝不是奴才多嘴多舌传出去的!” “父皇不必管儿臣是如何知晓的,总之暂且除了儿臣这个意外知情者以外也没有旁人了。”单若泱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父皇心里比谁都清楚,回回预知梦皆是上天给予的启示,您当真想要违背天意吗?” “你竟敢威胁朕?大胆!”周景帝咬牙,狠狠瞪着她直哆嗦。 反正也不是一两回了。 单若泱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答复。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周景帝败下阵来,怒道:“朕一会儿就叫武安侯进宫商议,你滚!赶紧给朕滚!” 这不就结了? 明知总是躲不过的,偏回回就是要垂死挣扎一下,真就是个爱财如命的死昏君。 不过武安侯?她可不想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给这个人。 想到自己掌握的一些消息,单若泱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迟疑几番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谈,果断告退家去。 “这哪里是朕的好公主?分明就是个讨债鬼!”周景帝指着门口的方向唾沫横飞,一脸憋屈恼恨,“回回朕才好不容易弄点银子回来,还没捂热的功夫转头她立马就能追在屁股后面往外掏,朕当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不成?” “她竟还胆敢要挟朕?合着朕若是拒绝了她就要将省亲别院的真相公之于众?简直放肆!”周景帝气得浑身发抖。 这事儿若叫人知晓了,他这个帝王的颜面还往哪儿搁?这跟直接伸手进人家口袋里抢钱又有什么区别?那些嫔妃和其背后的母族非得跳脚不可。 “她就是吃定了朕拿她没法子,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可您还真就没法子啊。 丁有福不禁苦笑,小心翼翼地劝慰:“长公主也是一心为大周着想,为了皇上您着想……” “住口!”周景帝现在是一点儿也听不得她的好话。 一心为大周着想他承认,上天的警示不能置若罔闻他也承认,但……他就是气不过! 只要想想他那损失惨重的私库和空荡荡的国库他就气得要死,尤其,“昨日国师才说要修一座摘星台,这会儿她将朕的银子全都掏走了,朕要拿什么来修?” 所谓摘星台,顾名思义也能想象到了,必定是一座极其高耸的建筑,其工程量之巨大暂且还不好估量。 “这……不如再等等?” “不成!”周景帝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道:“国师说了,摘星台有利于朕更好地汲取日月之精华,有利于修行,此乃重中之重,绝不能延后!” 话说得很是坚定绝对,可问题来了,上哪儿弄钱去? 想到这儿,周景帝便头痛不已,忍不住又将单若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去请武安侯。” 而被骂的对象单若泱却是丝毫不知对方的无能狂怒,甫一回到府里,便打发人将萧南妤请了过来。 “有桩事还得麻烦丞相找人去做一下。”先是将自己的预知梦长话短说又讲述了一遍,接着说道:“如今他的意思是想派武安侯带兵前往,只是武安侯……我并不希望他去。” “为何?” 单若泱微微眯起双眼,声音寒意凛然,“我一直就怀疑我外祖父那件事跟老武安侯脱不了关系。” 萧南妤明显有些诧异,却并不显吃惊。 “怎么,难道你也这样怀疑?” “不是我。”萧南妤摇摇头,说道:“我隐约记得我爹曾经在家里嘀咕过一嘴,只道老武安侯此人嫌疑颇大。” 毕竟定国公一死,他的获益最大,且那之后定国公的至交以及忠实的拥趸也接连被各种由头处置了,却唯独虽无弟子之名却有其实的老武安侯留了下来,并身居高位备受重用。 但凡有双眼睛有点脑子的都免不了要怀疑其中的猫腻儿。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深层的东西就不好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这些年没什么正经战事,武安侯府的名望也大不如前,这个时候就别叫其再出来冒头了。”大周朝能带兵打仗的又不止他家一个,看见他通过自己去建功立业,那她非得活活呕死不可。 萧南妤倒也赞成,“方才公主说需要我爹找人去做一件事,莫非公主手里有武安侯的把柄?” “不错,武安侯吃空饷长达十数年。只要叫人弹劾上去,这回他必定能被压下来,也刚好趁这个机会证实一下某些猜测。” 吃空饷本就是大罪,更何况周景帝还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倘若知晓有人敢吃空饷从他的兜儿里捞钱,那人指定不死都得脱层皮。 这个时候就看他会如何收拾武安侯了。 倘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是不顾一切也要硬保下武安侯,那不必多说,指定有问题。 十有八/九还牵扯十分重大,一旦曝光绝对会举国大震动的那种,以至于周景帝再如何恼恨也不敢轻易动武安侯分毫。 “吃空饷?”萧南妤惊愕地瞪大了眼,旋即面色凝重起来,连声问道:“究竟吃了多少?这消息是否确定真实可靠?” 单若泱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起先不过是因着单若水的公主府起了疑,原还以为是李贵妃私下里做了点什么,我便随口叫驸马悄悄多关注了些,想着抓点什么把柄好发挥发挥呢,哪想到头来竟摸到了武安侯的身上。” 当初的公主府还差了足足好几十万的缺口,可绝不是什么小数目,便是再如何看重李贵妃和单子鸿,那一大家子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乐意掏出这样一大笔钱来给单若水盖劳什子的公主府。可偏偏的确就是武安侯掏出来的。 这笔钱绝对来路不正。 当时林如海就下了定论。 随后一直就在暗中悄悄调查武安侯,未曾想查到的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对外宣称足有三十万大军的武安侯,手底下其实只有二十万罢了。” 竟是吃下了足足十万的空饷,这胃口不可谓不大。 萧南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十数年、足足十万大军的空饷,这是多大一笔数目?他冒险捞这么多究竟是想干什么?” 手里有兵权又疯狂捞了这么多银钱粮草,还能是想干什么? “这样若皇上还不捏死他们武安侯府,那可真就再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顿了顿,萧南妤忍不住轻声呢喃了一句,“若能彻底扳倒武安侯,这二十万大军……” 话未说完,但单若泱已经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说实话,她自然也馋得很,只不过,“若老武安侯与他当真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那此事必然十分不易。” “这倒也是。”萧南妤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而又笑道:“不过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眼下公主手里也没有将才可用。”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萧南妤拿到证据后便立即去联系了丞相。 当天下午便有御史弹劾武安侯吃空饷一事,证据确凿,满堂哗然。 周景帝更是万分震惊,拿着证据的手都在哆嗦,看着看着竟是两眼一翻,活活气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便是一场雷霆震怒,“来人,将武安侯绑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上午才领了命正准备要出征的武安侯就这么被五花大绑压进了宫里。 乍一见那份证据,武安侯也是吓得一哆嗦,面对帝王盛怒之下的连番质问却终究也只哑口无言,根本无从辩驳。 周景帝是当真气疯了,甚至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给了武安侯一脚,“这些年朕待你们一家子可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你这个混账!朕要摘了你的脑袋!” “来人……” “皇上,老武安侯求见。” “叫他进来!朕倒要听听他究竟还有什么好说的!” 很快,门外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只见此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子也微微有些佝偻了,却仍一身肃杀之气不减分毫,俨然就是个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煞神。 赫然正是武安侯府的定海神针——老武安侯。 “微臣参见皇上。” 也不知究竟是身体过于虚弱还是活活被气的,周景帝只连连喘着粗气,将方才那份证据“哗啦”一下尽数甩在老武安侯的脸上。 “你自己仔细看看,这就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老武安侯却并未拿起来细看,淡然自若道:“此事另有隐情,还请皇上屏退左右容微臣细细道来。” “为何要屏退左右?”便有大臣忍不住出声质问,“此事非同小可,势必要给满朝文武及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我等自然也有权知晓真相。” 老武安侯也未曾看他,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仍旧看着面前的帝王,淡淡道:“其中牵扯到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周景帝气得直发颤的身子猛地就僵住了,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冷冷地盯着老武安侯瞧了半晌,最终还是咬牙遣散众人。 “皇上?”众大臣不解,纷纷抗议。 奈何周景帝的态度却异常坚决,“都退下!” 无法,众人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不满乖乖退下,倒是有那个别精明之人已然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只叹:“武安侯府到底是不同的,且瞧着罢,指定没事儿。” 丝毫不出所料。 也不知老武安侯究竟私下与周景帝说了些什么,总之在严防死守的景福殿内密谈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武安侯成功被他老子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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