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早有一人,却无奈缘浅,若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 贵太妃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又道:“如今皇上越发注重汉人了,你的嫡福晋自然必须出自满人大姓,这侧福晋,不如便从汉人秀女里选一位。我瞧着吏部侍郎之女石氏品貌出众,倒是也不比那位满人才女董鄂氏差,便叫她给你做侧福晋如何?” 博果尔摇头道:“我年纪还小,额娘只给我选个嫡福晋便是了,侧福晋等过几年再说。” “等三年后就来不及了!” 贵太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等你大婚之后便能正式入朝,选两个家世对你有助益的侧福晋能叫你走的更顺当些,这道理难道还要额娘教你?” 博果尔依旧摇头:“我若上朝,倚仗的是皇上的看重,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借外家之力?若真是将内宅关系拉扯到朝堂上去,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你就是个死心眼的!” 贵太妃怒道,“别说是你,皇上不也得倚仗着外家?要不然那坤宁宫的主人,也不会必须得姓博尔济吉特。你倒是清高,仔细清高的过了头,被人欺负了都无力还手!” “额娘,有皇上在,谁能欺负得了我?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博果尔拿起那一摞画像,重新交还给贵太妃,“要不您还是再仔细看看这些吧,皇额娘刚刚说您有看中的,可以叫过来见见,眼看着册封的时间就要到了,您还不赶紧着些?” 贵太妃长出了一口气,却是拿这个儿子没什么办法,只能念叨着:“我赶紧着有什么用,叫你看你又不看,等我选了你不喜欢的,看你怎么办。” 博果尔轻轻帮贵太妃锤着肩膀,略带着些撒娇的说道:“额娘选的,我定会喜欢的。” 母子两个正说话间,有宫女过来禀告说孔四贞想见博果尔。 贵太妃有些不情愿的埋怨了一句:“她也是要入宫为妃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避讳呢?” 博果尔却直起身来,说道:“阿贞没有亲人,一直把我当亲哥哥,有什么好避讳的?额娘,您先选着,我去看看阿贞,上次答应给她寻的狮子猫一直没寻到,想是她着急催我呢。” 贵太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博果尔方才退了出去,随着那宫女来到了孔四贞的门外。 博果尔和孔四贞虽然以兄妹相称,很是亲近,但毕竟不是血亲,每次相见,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其实从未踏足过孔四贞的闺房。 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因为孔四贞被太后禁足在屋里不能出门,故而博果尔只能进屋去跟她说话。 “阿贞,我来看你了。” 博果尔踏入房间,却并没有回手关门,孔四贞毕竟已是中选的秀女,他便是心中坦荡,也要为她的名节着想。 屋子里空荡荡的,并不见孔四贞,就在博果尔疑惑的想要回头去问领路的宫女时,突然有人将房门给关上了。 孔四贞捂着额头关好门,转身怒目而视:“博果尔哥哥,你开门的时候不能轻点吗?你看看你给我额头都撞肿了!” 博果尔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你会躲在门后?你关门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太医来瞧瞧。” “别别别,我没事,不用叫太医,” 孔四贞赶紧拦住他,“好不容易能跟你说说话,一叫人又说不成了。” 博果尔奇道:“怎么就好不容易了?你想见我叫人来找我便是,怎么说的这般可怜,莫不是昨日上房揭瓦被皇额娘责骂,不许你见人了?” 昨日孔四贞在慈宁宫闹腾的场面太大,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但其中的缘由,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也不是孔四贞第一次这样了,博果尔只当她胡闹而已,却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入宫才闹成这样的。 “博果尔哥哥,你知道皇额娘想叫我给皇上哥哥当妃子吗?” 孔四贞直言不讳的问道。 博果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你果然是知道的!” 孔四贞委屈的瘪了瘪嘴,“你们都知道,偏偏瞒着我一个人,叫我,叫我没有一丝准备!” 博果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是这几日才听额娘提起的,也没机会跟你说。不过我听额娘说,皇额娘的意思是叫你直接封妃,做这届秀女中位份最高的。”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她之外。” “位份最高的又如何,”孔四贞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愿意,即便是给我做皇后,我也不愿意!” 一滴泪从孔四贞的眼里滑落,她用力抓住博果尔的手,哭道:“博果尔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跟谁说了,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一向爱笑爱闹的妹妹突然哭得如此委屈,博果尔心里也很难受,他柔声哄着孔四贞,孔四贞抽抽噎噎的将婚约之事说了出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 听完后,博果尔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儿你一直瞒着,倒这会儿才说出来,你叫别人如何相信?你跟那个孙延龄说是有婚约,但却没有婚书为证,就凭这一只镯子,你能说服的了皇额娘吗?” 孔四贞哭道:“我想着他要是在广西娶妻生子了,我便当没有这桩婚约罢了,可如今他一直在等我,我,我——” “你便对他动心了,便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了?” 博果尔复又坐了回来,“可是阿贞,你跟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你怎知他品性到底如何?若你远嫁到广西后发现他是骗你的,你又该如何?” 博果尔不是单纯的孔四贞,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延龄,他完全不信任。 孙延龄早就知道孔四贞在宫中,若有心履行婚约,为何不早些递了折子上来? 就算担心没有凭证不能取信于顺治,他也大可托人联系上孔四贞,早些筹谋,也不至于到这个关节才提起此事,让人不知该如何转圜。 孔四贞满心都是年少时的情谊,并未对孙延龄有丝毫的怀疑,解释道:“他不想强求我认下这桩婚约,他说我若不愿,他会以兄长的身份为我送嫁,若我愿意——” “我看让他送嫁挺好的,” 博果尔断然道,“阿贞,这事儿便是拿到皇额娘和皇上面前去说,他们也不可能平白让你嫁给一个不知品性的人!你若当真不想入宫为妃,我可以去帮你说情,让你在京中氏族子弟里选个人品好的嫁了,就在我们身边,绝没人敢欺负了你。” 孔四贞急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他了!这毕竟是我父王许下的婚事,怎能轻易不作数?” 博果尔看着面前明显已然心许他人的妹妹,叹了口气:“阿贞,你知道的,此事你说的不算。这事拖不得,你现在便去告诉皇额娘,看她如何决断。” “不行,不能就这么告诉太后,” 孔四贞死死拉住博果尔不放,“他,他私自进京,若是太后追究起来,可怎么办!” “他敢做就该敢当!” 博果尔对孙延龄愈发不满,“他自己不作为在先,现在事到临头又叫你来为难,这算什么男人?阿贞,你别傻了,他但凡有丝毫在意你,也不会逼得你进退两难!” 就像他在意昭宁,就绝不会叫她为难。 孔四贞依旧不愿,只是哭着摇头,博果尔实在是狠不下心,只能说道:“你怕皇额娘动怒不肯直接相告也成,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个孙延龄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带他入宫面圣,阿贞,这事只有皇上能帮你。” 孔四贞咬着嘴唇思虑了片刻,也觉得博果尔说的有理。 她便是要嫁给孙延龄,也得堂堂正正的指婚才行,凭她一人之力连博果尔都劝不服,更别说太后了,但顺治是惜才之人,若孙延龄能入得了他的眼,那他们便还有机会。 “他说他暂时住在城东的新苑客栈,你只说找南边来的孔公子就是了。” 孔四贞终是说出了孙延龄的所在,“博果尔哥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一定得帮帮我啊!” 博果尔安抚了孔四贞几句,叫她不要再闹,安心等他消息,然后便走出门外。 等关上了孔四贞的房门口,博果尔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尽收,只剩下寒意,他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再说景仁宫中,昭宁一边看着谨雅带着宫女们收拾东西,一边偷偷瞪着某个反客为主,躺在她的躺椅上吃葡萄的人。 “就那几个箱子,你还收来收去的干什么,” 顺治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这里的主人嫌弃,大喇喇的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堆着就是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把里面那些破布拿出来穿?” 什么破布,那里面好多衣服她还都没上过身呢! 昭宁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忍,然后走到顺治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我这儿确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皇上您若是有事——” 就赶紧圆润的离开。 “我若是没事呢?” 顺治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眯着眼睛看着昭宁,“难不成你还打算把我赶出去?” 昭宁:……赖皮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顺治在她的面前不再称“朕”的,没有了那称孤道寡的桎梏,他再不复初见时的阴晴不定,更像是个符合这个年纪的大男孩了。 只是他未免有些太过自来熟,虽然她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但毕竟时机未到,还不想跟他走的太近。 “我若是赶了,皇上您走吗?” 昭宁试探着问道。 顺治被她气笑了,翻身而起,说道:“你倒是真敢问!罢了罢了,你都下了逐客令了,我若是再强留难免叫你厌烦,你自己收拾吧,我回去了。” 昭宁笑脸相送:“皇上您走好。” 顺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不高兴,其实就算昭宁不说,他也打算走了,毕竟尚未大婚,他亦不想叫她委屈。 昭宁将顺治送到门外,顺治回头看了一眼跟在昭宁身后的谨雅,突然问道:“你身边伺候的就她一个?” 昭宁答道:“皇上知道的,我的侍女吉雅如今尚未清醒,所以太后叫谨雅先跟着我。” 这次蒙古秀女们进京时都被允许带一个侍女贴身伺候,只是昭宁的侍女吉雅因为意外落水至今昏迷不醒,才会另外得了谨雅伺候。 “既然是太后选的,那就还叫她管着你贴身的事儿,” 顺治点头道,“林升,再去选几个机灵点的过来伺候着。” “皇上,这不合规矩,要不等,等以后再说?” 昭宁赶忙阻拦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顺治是个急性子,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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