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两日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多到她的心都忍不住动摇,但她不是历史上的董鄂妃,若他们真的有缘,她想要的是长长久久,而不是一时的轰轰烈烈。 她暂时还不想成为这后宫中的众矢之的,至少在大婚之前,在她还没有睥睨后宫的身份之前,还是小心些为妙。 顺治仿佛看懂了昭宁隐藏在心底的害怕,突然笑了,然后伸出手指在昭宁的脸上戳了戳,笑道:“你啊你,也就跟我有能耐。不必担心,选来的人只说在景仁宫伺候,将来要不要带走,你说的算。” 昭宁瞪了一眼那不规矩的手指,还是接受了顺治的好意,福身送客:“我听皇上的,皇上慢走。” 顺治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方才转身离去。
第30章 城东,新苑客栈。 博果尔翻身下马,看着那不起眼的小客栈,心中对孙延龄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他一向光明磊落,自是看不上孙延龄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事,若不是为了孔四贞,他是决计不会纾尊降贵亲自跑这一趟的。 孙延龄也没想到孔四贞竟然能请动博果尔亲自上门,当博果尔闯进他房间时,他吓了一跳,随即翻身跪倒在地上。 “末将孙延龄拜见襄亲王。” 博果尔倒是不奇怪会被认出来,他本就没想遮掩身份,依旧是进宫时的那身穿戴,想要认出他并不难。 “抬起头来叫本王瞧瞧。”博果尔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语气有些轻浮。 孙延龄握紧了双手,却没有依言抬头。 博果尔轻哼一声道:“怎么着,没脸见人吗?” 孙延龄依旧看着地面,回到:“末将是皇上亲封的拖沙喇哈番,并非市井伶人。”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博果尔冷笑一声,“身为拖沙喇哈番无召私自进京,孙延龄,你可知该当何罪?” 孙延龄略微抖了一下,复又稳了下来,俯身道:“轻则削职,重则斩首。” “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犯了,”博果尔的声音冰冷,“本王若是将你就地正法,你应该也没什么怨言吧。” 博果尔话说到这里,孙延龄反倒是不怕了。 他直起腰身,抬头看向博果尔,说道:“王爷若要杀末将,便不会亲自前来了,不知格格她——” “放肆!” 博果尔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将格格挂在嘴边?” 孙延龄岿然不惧:“王爷既然来了,便应该已经知晓了格格的心意,末将如今跪在这里,亦不是畏惧王爷权势,而是敬您是她的兄长。” 博果尔阴沉着脸看着孙延龄,恨不得去取了马鞭狠狠抽面前这人一顿,他怎么就敢这么自信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好似孔四贞非他不嫁一般。 “王爷,您能来这一趟,也是因为您真心疼爱格格,末将想请王爷能顾及格格的心意,助她回家。” 孙延龄语气恳切的继续说道。 回家。 这两个字仿佛的一记重锤砸在了博果尔的心上,让他的心不由得有些动摇。 他本一心不愿孔四贞远嫁,可孙延龄却说,这是孔四贞想回家。 是啊,虽然她在宫中待了多年,但紫禁城毕竟不是她的家。 若不是心中想念着那个生养她的地方,她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孙延龄说动吧? 博果尔不在意孙延龄的死活,却不能不在意孔四贞的心意,若真如孙延龄所说,孔四贞想要回家,那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孙延龄,看在格格的面子上,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博果尔不情愿的说道,“你若是现在就启程离京,本王只当今日未曾见过你,也不会追究你擅离职守之罪;若你不走,那就即刻随本王进宫面圣,届时你能不能如愿本王不知道,但你这擅离职守私自入京的罪,便只能自己受着了。” 孙延龄轻轻一笑,拱手为礼,毫不犹豫的朗声道:“末将愿随王爷入宫面圣!” …… 乾清宫。 顺治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摔,吓得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们都跪伏在地上。 博果尔也跟着跪了下来,却没有伏低身子,而是看着顺治求道:“皇上,就算是为了阿贞,您也给那孙延龄一次机会吧。” “博果尔,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顺治怒道,“这事应该怎么处置还用朕教你吗?什么人你都敢往朕面前带!” 博果尔嘟囔道:“我这不是叫他在宫外等着呢么,也没敢直接带进来啊。” 顺治啪地拍了下桌子:“不叫他在宫外等着,你还打算直接把人带到慈宁宫去提亲吗?!” “我这不就是不敢往慈宁宫带,才来求皇上的嘛。” 博果尔理不直气也壮。 顺治被他气笑了:“你不敢去求额娘,就敢来求朕?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不知道额娘打算让阿贞入宫为妃吗?” “那是额娘的想法,可我知道,皇上跟我一样,把阿贞当成亲妹妹的,” 博果尔讨好着说道,“皇上最疼阿贞了,定然会想办法帮帮她的对不对?” 顺治是真的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 更何况博果尔和孔四贞能养成如今这般天真的性子,也跟他从小到大的纵容脱不开干系,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担着。 “得了,朕跟你说不着,滚起来吧。” 顺治无奈妥协,“林升,你去把人带进来,朕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长了多大的胆子!” 孙延龄的胆子确实很大,不然也不可能做出私自进京找孔四贞履行婚约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心中没有畏惧。 面对自己找上门来的博果尔,他敢正面对抗是因为他知道博果尔不会将他怎么样,但面对顺治,他却难免心慌。 帝王威重,君心莫测。 他并不知晓顺治对孔四贞的疼爱到底有多深,他这一趟,本就是个天大的赌局。 赢则名利双收抱得美人归,输了,说不定就会人头落地,命丧当场。 但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可言,要么赢,要么死。 “你说你跟孔格格有婚约,可有婚书为证?” 顺治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恶,仿佛只是寻常问话。 孙延龄如实答道:“王爷许婚之时格格年纪尚小,故而并没有立下婚书,但却交换了文定之物。我家传翡翠玉镯如今就在格格手中,而这枚玉竹,则是王爷所赐。” 林升上前接过孙延龄手中的玉竹,送到了顺治面前。 顺治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道:“既然没有婚书,那这桩婚事便做不得数。” 孙延龄磕头道:“皇上容禀。当年王爷赐婚之时,曾叫末将立下重誓,今生唯有格格一人,爱她敬她护她一世周全。虽然王爷仙逝,但誓言尤在,末将至今未娶,只为等格格长成,亲口问问她是否还愿意下嫁。” “末将自知行事不妥,愿受任何责罚,但既然蒙格格不弃,末将便绝不会毁诺,” 孙延龄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跪直,“虽然王爷当年未曾赐下婚书,但在末将时刻铭记心中,不敢当做不作数。” 孙延龄这一番话,倒是叫顺治对他有了些改观。 人无信则不立,孙延龄在他面前还敢直言守信,倒也有几分其父的风采。 “孙延龄,你可知太后已经属意孔格格入宫为妃了么,” 顺治继续出言试探,“朕念及孔格格幼失怙恃,愿封她为贵妃,让她一世尊荣,如此,你还要与朕说,你们曾有婚约吗?” 孙延龄愣住了。 他知道孔四贞是太后的义女,深得宠爱,但确实不知太后竟是想让孔四贞入宫为妃的。 再加上顺治此时的话,他若是再坚持,那便是要跟皇上抢女人了,后果可想而知。 孙延龄的额角渗出冷汗来,虽然顺治的语气还算平和,但他却不敢胡乱开口。 他有种预感,此时若是他说错一句话,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顺治也不急,慢慢的喝着茶,等待着孙延龄的选择。 反倒是一旁的博果尔坐不住了,起身想要开口,却被顺治抢先打断:“林升,去给你襄亲王上盘果子。” 吃东西,闭嘴。 博果尔不敢不听,泄气的又坐了回去,一边抓着林升送过来的果子吃,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孙延龄。 孙延龄看似在思考,但其实脑中纷乱,根本捋不清利弊,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顺治此时愿意见他,正是因为他跟孔四贞的婚约。 帝王至尊,若只是想否认一段口说无凭的婚约,根本没必要给他选择的机会。 “皇上,无论到何时,末将都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 孙延龄以头杵地,强忍着心中的畏惧咬牙坚持,“末将也绝不敢强求格格,成与不成,全凭格格决断。” 顺治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思虑着这事到底该如何决断。 不管太后如何打算,他是从未曾想过要将孔四贞困在后宫里的。 这世间能叫他记挂的人并不多,孔四贞勉强算是一个,他自会为她多做打算。 原本他是想在宗室里选一个出色的子弟给孔四贞指婚的,可孔四贞虽然出身尊贵但毕竟是汉女,想要给宗室做嫡福晋并不是容易的事,若要她给人做侧福晋,却又太委屈了。 朝中汉官子弟虽然没这个忌讳,但汉人不需要非得等待指婚,大多数定亲的年纪都比较早,一时间也不好找到家世年纪都合适的人选。 顺治本想着孔四贞年纪还小,不如再等上几年,他会挑选几个尚未到定亲年纪的汉官子弟先培养着,便是比孔四贞小上几岁也无妨。 但如今看着眼前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孙延龄,顺治又觉得倒是比他看中的几个更合适些,有昔年的情分在,又是拼了命求来的姻缘,应该会对孔四贞更加珍惜些。 “既如此,那朕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顺治心中主意已定,“林升,传朕旨意,孙延龄无召擅离职守,私自进京,罚廷杖三十,就在这乾清宫外面打。” 孙延龄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手脚冰冷,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顺治这责罚来的太过突然,他竟是猜不透到底是何意。 孙延龄猜不透,但博果尔却听得明白,他不满的冷哼一声,起身拱手道:“我来监刑,定不会轻饶了他!” …… 顺治在乾清宫门口杖责孙延龄闹的动静太大,慈宁宫自然是第一个得到了消息。 太后皱眉细思了片刻,问苏茉儿:“那个挨打的,是不是当年定南王府的旧人?” 苏茉儿早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定南王部将孙龙的儿子。孙龙当年与定南王一同阵亡沙场后,孙延龄便承袭了他的职位,做了拖沙喇哈番,却不知为何会突然无召入京,又进宫见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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