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6 == 到米兰的时候,多卡斯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奇妙起来,她站在行李边在中央火车站徘徊了很久,西里斯很好奇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她母亲在二十五年前就是从这里离开的,那时候才十五岁,放弃了上高中,前往伦敦投靠亲戚,在意大利餐馆里打工。 “这里变了很多”,她低声跟他解释,“还是很漂亮——我其实也是十七年前来的”,那时候她大概五六岁之间,这里的确很漂亮,新艺术主义和装饰主义的屋顶、壁柱和装饰墙壁的浮雕,“听说以前墨索里尼执政的时候,给它加了很多法西斯象征主义的装饰,后来都拆掉了”,一个麻瓜名字,但是他能大概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母亲原来的家就在运河边的纳维利区,经历了七个世纪的建造,达芬奇创立的复杂水坝系统才真正被实现,在这里马焦雷湖和科莫湖与提契诺河和波河相连接。 他们的旅店很小,小到西里斯都有点惊诧的感觉,他们沿着运河边的小餐馆和酒吧往里走了一小段路,多卡斯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着,“我想来住小时候回来住过的地方”。 西里斯安静了。 他们第二天去了米兰大教堂——这里1965年才正式完工,麻瓜们花了六个世纪的时间,才建成这座位于城市中心的哥特式大教堂。但它的确很漂亮,无论是尖形拱门、肋状拱顶还是飞拱。 米兰是座北方的工业大都会,他们来的时候站在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有轨电车里,周围都是在夹着包在看报纸的上班族,在古老的街巷之间乱七八糟得横拉着黑色电线,近看可以发现大教堂雪白的大理石早就被煤烟染黑,但还是很美,它有135座尖顶和3400座雕像,包含700位人物和135个石像鬼,比霍格沃茨还多。他们付了门票钱,上到教堂屋顶上,小心翼翼得在宽阔大理石缓坡上行走,下面就是整座城市的全景。 多卡斯站在某两座雕像之间,把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鬈发往后拨,“原计划如果我们吵得很厉害,发现不适合什么的,在这里是最适合说再见的”。 “分手也要找个合适的地点吗”,他把风衣脱了给她穿上,北方比南方气候凌冽些,更何况现在在屋顶上,风不小。 “不行吗”,她转头瞪他,浅琥珀色的眼睛很可爱,西里斯笑了下,靠在围栏上,也不当回事,显然他们一路没有吵得很厉害。 多卡斯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他的短风衣对她来说显然太大了,长度几乎在膝盖以下,“我很喜欢一个麻瓜电影导演,卢奇诺·维斯康蒂”,他已经听她提过很多次了,布景服化道很繁复精致,故事节奏很慢,她在威尼斯提《死于威尼斯》,在那不勒斯提《豹》,“《洛可兄弟》,就是在这里拍的,阿兰德龙演的拳击手劝自己的女朋友回到自己哥哥身边——‘因为他更需要你,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这么做’”,西里斯打了个喷嚏,他总觉得他弟弟会像是做这种阴间事的人,好在雷古勒斯跟多卡斯,不那么对付。 “我透过他的镜头去看米兰——我母亲的城市,我也只是匆匆忙忙回来了一次,我不知道米兰人是怎么看米兰的,只能借助他的镜头,他的家族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贵族之一,我母亲家不是”,她耸耸肩,转头去俯瞰这座城市,侧脸线条很流丽,西里斯很早以前在羊皮纸论文边上随手画过一两次,觉得很好玩。“他在76年的3月17日去世的,那几年真得很多人要么归隐,要么去世”,多卡斯转过来,裹一裹外套,牵他的手塞进风衣兜里,“简直像时代的落幕”。 他很少能参与这一类她的感慨,然而多卡斯话题跳得很快,“阿尔法德说认识他——我可不希望是什么迷乱的同性恋派对”。 “我不知道舅舅的取向是什么样的”,西里斯耸耸肩,“但是他对我挺好的”。 “这挺好的”,多卡斯又恢复了看起来挺开心的状态,显然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教堂广场中央是伊曼纽尔二世的骑马雕像,他在19世纪统一了意大利。雕像面对的正是以他名字命名的拱廊,多卡斯看起来非常兴奋,低声跟他说,“我喜欢拱廊街”。 西里斯牵着她手,“巴黎也有拱廊街——听说原来有很多,后来拆掉了不少”。 “真可惜啊”,多卡斯在看周围的橱窗,“我喜欢拱廊街,不,我喜欢玻璃和钢铁结合的建筑”,事实上西里斯对此没什么感觉,不过她喜欢就好。伊曼纽尔大街是一个典型的19世界商业中心的模样,由四层高的双拱廊和玻璃拱顶屋顶组成,两个拱廊相交形成一个八边形,地面铺着马赛克,展示着意大利三个王国的纹章,正是米兰所属的撒丁王国最终统一了整个意大利半岛。 他想多卡斯不是不喜欢金钱和物质文化的,她会在那些裁剪繁复,用料昂贵,手工精致成衣定制店的橱窗面前停留张望,也会去金碧辉煌的甜品店里吃一小块奶油蛋糕,但她也好像就满足于欣赏了。 他们在布雷拉吃了午饭,很经典的伦巴第风味,奶油黄油烩饭和鲜嫩的小羊排,藏红花调味,加了帕码森芝士和西葫芦,和南部地区的橄榄油和碳水化合物相比更和西里斯口味一点,这个雅致的公寓街区或许能满足每个人对欧洲城市生活的浪漫幻想,鹅卵石街道的拐角到处都是小吃店、杂货店和餐厅。 他突然意识到到北方以来,多卡斯就突然,正经起来了,穿了丝袜,腰部捏着褶子的珠灰色大摆连衣裙,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挂着古董金币吊坠的珍珠项链,但还套着珠灰色的平底鞋。 “你才发现吗”,多卡斯眯着眼睛笑,“可能我在学我母亲打扮吧”。 “不要学我母亲就可以了”,西里斯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对这件事开一个糟糕玩笑,多卡斯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下午他们去了帕尔科·森皮奥尼公园,著名的斯福尔扎城堡就在其中,西里斯觉得像米兰的海德公园和肯辛顿宫,混凝土城市中的大湖、历史建筑和野餐区,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植物园,展示着药用植物和修剪整齐的迷宫。太阳很好,他们去了那个雇佣兵出身的城堡主政治家建造的城堡,看介绍手册或者听多卡斯随便讲两句在这里发生的阴谋,差点迷路。 事实上西里斯受到的最大惊吓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空了,但多卡斯给他留了张潦草的纸条——她去买早饭了,还会喝杯咖啡,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他等了一个小时,多卡斯夹着一个巨大的牛皮纸袋,给他带了杏酱和奶油夹心的蜂蜜牛角包,意式浓缩加了一点蒸牛奶的玛奇朵。西里斯跟她抱怨,“我以为你不准备回来了”,把他丢在这个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像主人出去上班后只能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狗。 “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找点事做的吗”,多卡斯显然很吃惊,“我以为你是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那种”。 西里斯耸了耸肩,“我担心你”,他无聊到扒着窗口观察下面走来走去的行人。 “我又不会,突然没掉”,她过来捏他颌角的软肉,弯腰吻了下他眼睛。他闻到她衣襟上早晨吃 的巧克力羊角包的味道,感到一阵安稳妥帖的甜意,好像能一下子高兴起来,“好吧”,他突然没什么怨气了,“早上去哪里?” “没有计划”,多卡斯半跪在床上,开始整理东西,他突然发现她看起来去剪了头发,稍微短而更有层次了一点,乔其纱荷叶褶边的芋紫色灯笼袖连衣裙,漂亮的金色耳环,小猫跟的裸色光面羊皮鞋,整个人像一只淡紫色的水母。 “怎么了吗”,多卡斯转头看他。 “没有”,西里斯不说话了,“晚上有活动吗?” “对的”,多卡斯笑起来,“把你的西装拿出来,熨烫咒,晚上我们去看歌剧”。 他们在佩克熟食店包了个三明治当午餐,在布雷拉画廊里看安德烈·曼特尼亚、提香和丁托列托的画,把剩下的大半个下午消耗在布雷拉宫后面的克里斯蒂安植物园里,在鱼塘,几何花坛,喷泉和长椅之间漫步,西里斯听着花园里的鸟鸣声,低声问和多卡斯讲话,“我到现在才觉得你真得像伦巴第人”。 “哪里?”她显然不太明白,下午金色的阳光在浅琥珀色的眼睛底流动。 “像那些画里的人”,她有一个英国人的侧脸,但是到正面的时候,象牙色的肤色,漂亮短脸, 大眼睛的模样、光彩,可以被称为是东方式的;弯弯的浓睫毛和眉毛,好象极细的黑羽毛——他注意到的是那些属于伦巴第女子天生的庄严神采,画里的贵妇有宝石法网和缠绕着头发的珍珠链子,她只有一对纤细的金耳环,但是眉眼之间是很像的。 “好的吧”,多卡斯在埋头看水边的鸢尾花,她这件裙子下摆有多层的喇叭形褶边,显得主人像被笼罩在一团流动的烟雾里。 他觉得还是不要夸她好看了,总是被认为不真诚。 他们晚上去斯卡拉歌剧院看了普契尼的《图兰朵》,她大概在定行程的时候就订好了票,在人丛中,位置很不错,但看起来也不贵。这座剧院由奥地利女皇玛丽亚·特雷莎在1770年代委托建造,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到炸毁后进行了翻新。内部装饰着红色天鹅绒、丝绸锦缎和金色灰泥,还有近400盏灯组成的宏伟的枝形吊灯。 多卡斯,拿着她那把古董玳瑁小扇子捂着脸坐在座椅上笑,大概是她在罗马买的,他印象里她在毕业典礼的时候拿过一把螺钿的,还带着彩绘,这把就只有扇骨材料本身斑斓的纹路和细密的镂空花样。散戏以后他问她有什么好笑的,她马上把脸板起来,西里斯只好耸了耸肩,装作没看到。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看到大家的可爱评论~~~~(>_<)~~~~
第39章 7 == “玩具要有人陪着玩啊”,他伸手拍了下她屁股,“你陪着我什么玩具都好玩”。 他们现在在加尔达湖边的某个小村庄里,这里是意大利最大的淡水湖泊,位于伦巴第区和威尼托区的分界线上,湖区风景很好,北部是冰雪覆盖的高耸的山峰,南部是分布着葡萄园、橄榄园和柑橘树的平缓丘陵。各处的村庄都坐拥一系列天然良港——阿尔法德借了他们房子的钥匙,他们准备在这里住上十天。 这里是阿尔法德的产业之一,也是他和自己的欧陆朋友们交往的地方,简洁的现代风格混合托斯卡纳的拱形柱廊,花园种着橄榄和柠檬树的椭圆形红陶罐和餐厅地上的马赛克瓷砖在提醒着这里的地中海色彩。房子被簇拥在夹竹桃、柏树和棕榈之间,隔了一道马路就是湖边,散步、游泳、日光浴都很方便,还有一艘自己的轻舟型帆船。 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被消磨在湖边,或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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