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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没有看的真切，日光下，西蒙那张被造物主偏爱的脸蛋宁静得呈现在眼前，兰叹息一声，这么漂亮的孩子，奥丽娜如何下得了手。 四处打量阁楼，发现那堆陈旧家具上放着一本照相簿，兰拿过相簿看向西蒙，西蒙微微点了点头。 翻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落入眼底。 无须猜测。艾米·格罗斯。 很漂亮的小女孩，如洋娃娃一般，穿着小洋裙，荡着秋千，那笑容，连太阳都为之羞怯。 意外的，整个相册都是艾米，或者是艾米和奥丽娜的合照。 兰平静的翻完，将照相簿放回原位，问西蒙：“想出去么？” 盯着相簿的西蒙惊恐的一颤，讷讷摇头，而这时，窗外响起了孩子们上学时欢乐的笑声。那笑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 西蒙低垂着脑袋瓜子，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兰低叹一声，挽过西蒙，抱在怀里：“我会让你出去的。” 怀里的身体没有昨晚那么僵直，却依旧纹丝不动。 “西蒙，让我见见你妈妈。” 西蒙惊惧摇头，挣脱开兰的怀抱，缩回床脚。 “西蒙你没错西蒙，艾米的事我很惋惜，但那真不是你的错，你妈妈没道理责怪你，更不能囚禁你。”兰看着西蒙，试图讲道理，但西蒙只是一味的摇头。 兰咬唇，严正道：“那么西蒙，告诉我，你一点也不想出去，一点也不想和同龄的孩子们玩耍，一点也不想上学！” 西蒙颤栗，摇头的动作戛然而止。 “西蒙，让我见你妈妈，我会说服她的。” “会吗？”西蒙看着兰，眼里是深深的怀疑，“隔壁的约翰爷爷，安娜阿姨都这样说过，他们最终都放弃了我……”西蒙说着，眼底弥上了哀愁，“你们就嘴巴上说说。” “不会！”兰拉过西蒙，一脸的坚定，“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说服你的妈妈！” “真的吗？”西蒙依然狐疑。 兰郑重点头，西蒙垂下脑袋沉默了好久，最终他抬起头颅，一脸渴求和希翼：“我相信你。” 兰露出笑脸，揉了揉西蒙的脑袋，惊叹：“小西蒙，你的头发真柔顺。” 西蒙赧了脸，起床来到门边，不安地看了眼兰，见兰一脸笃定后，对着门大力拍了三下，这是他向他妈妈祈求时的暗号。 好久，楼下才传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神神叨叨的声音，然后什么东西被推开，接着门锁一启动，阁楼的房间门开启。 兰看了眼西蒙，冲他点点头，然后跨出房门，严肃道：“奥丽娜太太，我需要和你谈谈。”
第4章 家徒四壁！ 兰茫然地站在这间简陋房子的中央，环顾四周。 她不明白，明明她才踏出小西蒙的阁楼，迎面而来的却是刺眼的白光，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就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穿梭空间。 兰蹲地抱头，感觉大脑里那根被称为理智的神经一突一突的，随时有断裂的迹象。 她答应过小西蒙，要带他离开那封闭的阁楼的。她食言了，她甚至没见到他的母亲，就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个地方。奇特的是，兰此刻想的，不是为什么她会穿梭空间，她该如何回去，她现在的脑海里只有西蒙那张漂亮的却带伤的脸，和脸上那双灵动而又水雾蒙蒙可怜的眸子。 “对不起西蒙，对不起。”兰呜咽着，她想起了笑得单纯明媚的侦探团的孩子们，但很快孩子璀璨的笑靥被西蒙那张哀怨悲恸的脸蛋替代，兰觉得自己可恶至极，答应了人家却无法实现。她毫不容易让那个警惕的孩子相信她的，现在那孩子一定把她归为约翰爷爷安娜阿姨那一类……食言而肥，那孩子，该多难过。 兰愁容满面，起身再度打探这个地方，这回却让她发现了什么。 房子很破旧，墙壁上的白色漆彩一块块剥落，露出了灰色的水泥，看上去坑坑洼洼，煞是难看。家具也老旧破败，就在那破了几个洞露出里面棉絮的褐色沙发上，兰发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 兰悄然来在孩子的边上，孩子看起来瘦骨嶙峋，他弯身双手环膝，把自己团成一团，糟糕的看不出一点光泽的白色头发垂落两边，露出不堪一握的颈项。 兰觉得胸中压着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那头乱糟糟的白发让她想起了什么，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上孩子的颈项，惊的孩子全身一抖。 “西、西蒙？” 孩子垂在双膝间的头颅动了动，慢慢的抬起，露出了一双黯淡的包含惧意的眼。兰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东西在她脑袋里爆炸开来。 “你是西蒙？”兰跪在男孩的旁边，伸手想要碰触他，她看着男孩惨淡的面容，她发现男孩黯然的眸子里有着恨意，手在碰到男孩面颊的前一秒被恶劣的拍开，“毛利兰？”男孩看着兰，狐疑的报出兰的名字。 “是我。”兰点头，是西蒙又不是西蒙，这个男孩要比小西蒙大上几岁，五官还是一样的精致漂亮，但轮廓对比小西蒙更加尖锐，未完全长开的脸蛋有着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有的面黄肌瘦，银色头发齐耳，却没有小西蒙的亮泽。变化最大的要数那双眼睛，小西蒙的眼睛灵巧生动，总是水雾蒙蒙的让人怜爱，而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睛黯然无光，呆滞中隐藏着一丝哪怕是他自己也没有觉察的怨恨…… 兰没空理会为什么西蒙突然间长大，她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变成这样。 “仙女毛利兰？”西蒙眯了眯眼，黯淡的眸子闪过一丝金亮，“那个答应带我走出阁楼的毛利兰？” 说到这个，兰自责非常：“抱歉，我食言了。” 西蒙没有说话，他伸开四肢从沙发上爬起，仔细打量着兰，才慢腾腾道：“你好像没变。” 兰一愣，砸了砸嘴，没有说话。 “你消失了五年，为什么突然又出现？”西蒙不知道他说话的语气哀怨极了，“如果不能带给我幸福，又何必给我希望呢？” 兰羞愧地无地自容，她嚅嗫双唇，却说不出任何歉意的话。 西蒙摇了摇头，悲哀又绝望：“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奥丽娜眼里只有艾米从来没有我，她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啊，我有多久没看见奥丽娜了。” “她是你妈妈……”你不该直呼她的名字。 “那又怎样？”西蒙怨恨的插嘴，“她从来不当我是她的孩子。”说着，他自己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笑声听在兰耳里是那么悲哀彷徨。 兰看着西蒙，心中钝痛，五年，原来中间隔了五年？ 五年前的西蒙，虽然被母亲虐待，但他仍然会捍卫母亲。 五年后的西蒙，被母亲无视，他心中……该有多怨。 最怕的不是打，最怕的是被冷落。 兰咬唇，竭力阻止脱眶的泪水，她看着怨恨茫然的西蒙，只得说：“你妈妈是爱你的。” “爱我？”西蒙叽叽一笑，讽刺极了，“仙女这会又有空对我播撒你的慈爱了？” 兰垂眸：“我不是仙女。” “……” “我从来不是什么仙女。”兰抬头，对上西蒙的眼，“但我知道，你妈妈一定是爱你的。” “哈哈哈，爱我？”西蒙又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爱我的话会一直打我？到最后甚至把我一个人撇在这个鬼地方？你知道吗，打从艾米死了那天起，那个女人就没有拿正眼看过我，她每次看我眼里都充满了怨毒，她恨不得我能代替死去的……” 兰紧紧得抱住西蒙，仿佛要把他镶进自己的血肉里，将西蒙的脑袋压在她的肩膀上，抱住他瘦骨嶙峋身躯，忽视骨头卡到肉的痛楚，兰咬着牙抑着声音严正：“不，她是爱你的！” 啊，他有多久没碰到人的体温了？ 西蒙恍惚地靠在兰的怀里，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不是仙女么？但她身上好香，好暖…… 奥丽娜爱他吗？好吧，也许以前他还会这样想…… 推开兰，西蒙冷笑：“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 “所以你又在搪塞我。” “我不是。” 西蒙深深地看了眼兰，莫名非常：“你哭什么？” “我没哭。” “……” “知道吗西蒙，”兰拉住西蒙的手，他的身上，当年的伤痕都已淡去，“那是你的眼泪。” 西蒙讥笑：“我的眼泪跑到你脸上了？” “是为你流的。” “……” 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西蒙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跳，就好像许久以前，奥丽娜微笑地叫他和艾米吃她烘烤的饼干一样，这种感觉很棒。 最后还是西蒙移开了眼，他有些茫然：“我饿了。” 西蒙勾了勾唇，却没有露出讽笑：“奥丽娜离开后，我都是去乞讨才有吃的。”西蒙重新望着兰，赤裸裸的，“我很像乞丐吧，只不过比他们多了个住所。” 兰牵住西蒙的手，说：“我给你做饭。” 西蒙的目光柔下来：“你要给我做饭？” “是。” “一直吗？” “……”兰注视着西蒙漂亮的瞳孔，她看着瞳孔中倒映的自己的脸，缓慢的而又坚定地点头。
第5章 西蒙抽了手，稚气的脸蛋上浮现了一抹红润，他干巴巴的故作凶悍的说：“但我没钱。” 兰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说：“我也没有。” 西蒙无言地看着兰，兰说：“和我回日本吧。” “日本。”西蒙惊讶得看着兰，“你大老远从日本跑来美国却不带钱吗？” 兰羞窘的撇开脑袋，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扁的滋味真不好受，兰嚅嗫道：“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美国，你家有电话吗？” 西蒙摇头。 “你一点钱也拿不出来吗？” “有。”西蒙的声音有点低，“以前奥丽娜有给我零花钱，我没有全用完，藏起来了。” 兰小心翼翼的问：“能用吗？那些钱。” “不多的。” “我只是打个电话。” 西蒙直勾勾盯着兰，问：“你真会带我去日本吗？” “是！”兰回答的很坚定，她的坚定也让西蒙的眉梢露出了一丝希望。 西蒙的零花钱果然很少，但够她打一个长途电话了，兰想着她需要叫她父亲来趟美国，拜母亲的职业所赐，兰明白自己此刻是非法入境者，她可以跑到日本驻美使馆让他们把自己遣送回日本，但西蒙怎么办？兰不知道美国会不会让一个未成年儿童在没有监护人的看护下出国，所以叫毛利小五郎这个成人来，总是好的。 兰拿着钱问西蒙：“附近有公用电话亭吗？” 西蒙说：“出门左拐就有一个。”顿了顿，又问，“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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