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默默为那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劫法场一丝不苟地准备着。 终于到了第三日。 皇城司的法场上,皇城司的官兵黑压压地围住法场,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进飞出,刽子手将手里的弓箭擦了又擦,手心里,不觉起了汗。 皇城司杀人,从来不会对普通公众开放,都是秘密执行。当然,相关人士是允许到场的,比如开封府的人。 宋正亲自做了监斩官,面无表情地坐在监斩台上,心里却直打鼓。 要命啊,圣上让他必须演戏到位,要他坚守到最后一秒。 可他看着对面那帮开封府人,心里就特TM没底,特别是知道那杀神一样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在法场里,心里就更发怵。宋正深呼吸,他好歹皇城司的指挥使,稳住稳住。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正并没有老早就把谢青给押出来,而是一直关在法场的待斩室内,准备时辰到了再拖出来。 提前易容好的展昭和白玉堂,混在开封府一堆人里。 因为皇帝本来就要算计展昭他们,所以对带武器入法场根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包拯却不会让皇帝抓住违规的把柄。 并未让展昭等人带巨阙之类刀剑,而是人人都用上了用腰带伪装起来的机关软剑,那是白玉堂提供的,看着摸着都是腰封而已。 可只要一拔一抖,自动成剑。 而展昭的袖箭,更是特殊制作。 皇宫内,展夫人在等待整整一个夜晚后,终于见到了宋仁宗。 “小七,”宋仁宗喜怒难辨地看着展夫人,“二十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个宁可舍弃皇家身份,也要跟着那男人私奔的皇妹,自从离宫后,再没踏入过汴京的大门。 若不是前不久皇城司查到的那件事,他还真不知那宋谚,竟然就是当年的展家少主,而那展昭,却是他侄儿。 展夫人给皇帝行了个礼:“皇兄责罚得是。” “说吧,你回来是要求我何事?”宋仁宗往龙椅上一坐。 展夫人略略诧异了一下,她这皇兄,过去对她,可也挺好的,可这次见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展夫人一跪:“小七斗胆,还请皇兄饶过谢青,只因...她是皇兄的未来侄儿媳妇。” 宋仁宗故意露出意外神色。 展夫人深吸一口气,只得将展爹和展昭的身份说了出来,请宋仁宗看在她的情面上,对谢青网开一面。 宋仁宗沉默许久:“小七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谢青犯的是谋逆之罪,你让朕如何网开一面?今日朕若饶过谢青,律法何在,公道何在。你身为皇家人,自当知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说,你要朕带头开了这个先例吗?” 展夫人沉默了下,拿出当初先皇给她的那枚免死金牌。 “小七不敢,但这枚金牌,应足以免她一死。” 宋仁宗震了震,好半天才无奈地道:“见牌如见先皇,小七既然拿出了它,朕又能说什么。但法不可亵渎,死,可以免,但活罪,难逃!” 展夫人身子一颤,闭了闭眼。 “谢皇上仁慈。” ..... 法场上,开封府人看了看日头,额头开始冒汗。 展昭脸色开始发白,白玉堂垂下的手渐渐攥起。 宋正抬头看了看马上要上三竿的日头,额头也开始冒汗,和开封府人一样心急如焚。 宫里怎么还不来人啊,他到底要不要喊执刑啊。 圣上究竟是啥意思啊,难道圣上临时改了主意,真要杀了谢青? 宋正纠结了。 万一到了时候,预料中的人没有来,那他怎么办? 杀?杀错了怎么办。 不杀?会错了圣意怎么办? 宋正擦了一把汗,MD,这破职务是一天都不想上任了。以前的圣上,圣意他一揣一个准,现在的圣上,神秘莫测阴晴不定,压根猜不透。 宋正一颗心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去。 眼看就要到时辰了,这哪里是啥杀谢青啊,这是要把他宋正架上断头台啊。 宋正旁边的宋然,也和他差不多,不停地看日头,不停地看法场大门,没有任何时候,马蹄声更能让他们魂牵梦绕了。 可是,大门外一片安静。 宋正努力抚平自己那压根安定不下来的小心脏,心里默念,稳住稳住,好歹是威风八面见官大一级的皇城司老大,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坚持到最后一秒,圣上说过,要最大限度逼展昭主动出手,要一箭双雕。 既要骗展夫人的免死金牌,还要让展昭主动入圈套。 日光闪耀,距离三竿,就只剩那么一瞬。 展昭浑身僵硬,白玉堂呼吸几乎停滞。 包拯公孙策一把捏住对方的手,都发现对方手心里全是汗。 日头,几乎开始倒计时。 无论在场的人如何不希望时辰的到来,时间,无可挽回地往前走。 宋正脸一垮,差点MMP骂出来,看了看森严的法场,硬着头皮准备发号施令监斩了。 没办法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啊。 会错了圣意也没办法了,是圣上没派人来大喊:“刀下留人。” 哦不,箭下留人。 “带犯人谢青。”宋正高喝。 令下,皇城司的人立马将候斩室的谢青押了出来,绑在了刑台上。 只不过,有点诡异的是,谢箐绑住的那根木桩子,很细,只需要押阵的人一摇就偏那种,压根不像往常绑犯人的那种牢固高木柱子。 刽子手,将弓箭搭上了弦,瞄准谢青的心脏,只要监斩官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射出。 谢青有些茫然地看着鸦雀无声的法场,看看那瞄准自己的箭矢,再看看日头,浑身一个哆嗦。卧槽,这是到时辰了。 黑白无常呢,在哪里,不是承诺过她不会死的吗? 心里一发慌,本能地开始找展昭和白玉堂,可今日开封府人都穿的黑色系衣服,隔那么远,她压根看不到展昭和白玉堂在哪里。 谢青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本来还挺稳得住的心,一下就乱了。 虽然过去也面临了无数次生死存亡,可只有这一刻,极其的不甘心,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了。 她才刚知道哥哥可能就是赵曦啊,她还没看到哥哥啊。 哥哥若知道她又死了,该是何等伤心。 她还看到小白走出宿命啊。 她还没...和展大人修成正果啊。 不知为何,许是人之将死,脑海里的东西就闪得特别的快。那些她最珍藏的画面,最珍藏的人,轮番滚过脑海。 和哥哥的,和展昭的,和小白的,和开封府兄弟们的... “箐箐,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我在,莫慌。” “小爷认人不认理。” “老大老大,今晚逛窑子还是斗鸡?” 一个一个让她眷念的声音响起,谢箐的眼睛,开始湿润。 远处的展昭,一眼就看到了她眼里的慌乱和脸上被日光照出的晶莹,心里一阵揪疼,再也顾不上其他,手腕一翻,将白玉堂特别制作的特殊袖箭握在手心,准备随时出手。 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摇了摇头。 展昭挣了挣,白玉堂死死拽住他,坚决不松手,隔空传音:“展昭,听我的!” 他的任务就是,看住展昭。 对方不出箭,他们不出箭。 因为......展昭的实力,加上他花费了整整三日三夜做出来的专门针对拦截箭矢用的袖箭,从未在世人面前露面的袖箭,即便是比对方后出手,速度是百分百可以追上并拦截下的。 而且,袖箭还有另外一个最大的后手。 他三日三夜没睡觉,就为了将一切可能都估算到。 展昭要她万无一失,可他要他和她,都万无一失。 这些,皇帝算不到。 因为...他的机关技能,过去并未真正展示,留了一手。 展昭声音焦哑:“小白,我只是准备,可是小白,看住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不傻,他很清楚皇帝想要逼迫他出手。 他也很清醒地知道,小白做的机关袖箭,没有失误的可能。 因为小白绝不会拿她的性命来赌,用不会拿他的安危来赌。 可是,理智归理智,情感却很难控制。 白玉堂忍住内心同样的煎熬,稳稳地握住展昭的手:“我说出手,才出手。” 公孙策说了,和皇帝的心里博弈,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学奇门的他,对心理博弈,再熟悉不过。因为心理博弈,也是布阵的条件之一。 白玉堂咽了下口水,将心底最深处的恐慌压下去。 相信包拯,相信公孙策,相信他们自己。 相信...梦里的画面。 因为,他还没去冲销楼。因为,梦里的谢箐,出现在了冲销楼。 所以,今日...她不会死! 冲销楼,他也不会让她死! 时辰到! 宋正硬着头皮站起来,将监斩令签往地上一掷,发出的叮当声在寂静的法场格外醒目。 “行刑!” 刽子手将弓拉到最满。 法场外,仍然一片安静,并无无论是宋正还是开封府人都期待的刀下留人马蹄声。 白玉堂闭了闭眼,松开了展昭的手。难道,算无遗策的黑白无常,终究是算错了吗? 箭脱弦。 袖箭出。 袖箭,比弓箭刻意迟了一点点。 一切无可挽回...... ----
第170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在展昭的袖箭跟随刽子手的弓箭而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极点。 白玉堂额头起了豆大的汗珠。 包拯公孙策手心攥紧,手心里,也全是汗。 连宋正,也紧张得吞咽口水。 四大金刚集体脸色刷白,完了,终究还是走到了劫法场这一步。展昭出手,给皇帝送上了最好的理由。今后,展大人他们难道要亡命天涯了? “刀下留人!” 箭脱弦的同时,爆喝声突然响彻在法场门口。被所有人期盼了好久的刀下留人,终于到来,却是在弓箭射出后才来。 刽子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箭都离弦了,他能做什么!能做什么!泼出去的水,还他妈的收得回来吗? 暴喝声里,四大金刚欲哭无泪。箭发出后才来刀下留人!这招太恶毒太阴险了,简直一箭双雕啊,既要了展夫人的免死金牌,又要给展大人坐实劫法场的罪名。 暴喝声里,宋正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表情极其的奇怪,十万个“R你仙人板板”的崩溃里,好像又有着一点点死里逃生的庆幸,总之,很难形容的矛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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