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拒绝。 也不是说这是渡边茂对你的偏爱。 社畜男人曾义正言辞地和同事们辩解,只不过是大数据随机搭配让你在三个月里次次任务的辅助监督都是他,都是阴差阳错上天注定。 黑客技术满点的他也曾对两个臭小子——啊不对,是两位前途光明的未来特级咒术师八面玲珑,打着圈把小姑娘原本露的跟筛子式的任务地址保护好。 用同样的义正言辞解释自己只是按照规矩办事,才没有成为你的专属辅助监督。 可现在,被工蚁努力维护的你沁了身冷汗,袖口撕裂小臂带血,鲜红液体凝成血痂裂纹般刻在皮肤上,蜷缩成一小团。 像一具刚打捞上岸,冬日溺毙于水下、浑身冰凉佝偻尸僵的浮白女尸。 接到你电话,以为自己小心护着的孩子在外头受了什么伤,一路风驰电掣赶来的渡边茂,在见到你时差点以为你被什么咒灵附体,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你身上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 东京咒术高专地址偏僻藏于深山老林,半小时内从东京繁华市区到咒术高专这种事,除非他瞬间觉醒什么瞬移的术式,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若是别人,这职场社恐早就甩下一句干不了扬长而去,就算是五条家六眼他也敢摆烂。 可说的人是你。 也没什么长篇大论,你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手里机械性重复拨号。见有人靠近才缓缓抬头,伸手拉住渡边茂的衣角。 “我要回去。” 你颤抖着求。 …他第一次见你这样。 永远温柔对待所有人的少女面无表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连亲密地叫一声名、这种传统让别人帮忙的手段都没有,只是这么一句话。 渡边茂受不了。 作为发觉你异常的成年人,他一开始寄希望于与你同期的天才们。 随便是六眼还是咒灵操使,再怎么样那个同为女生的反转术式,总有一个人能发觉你的自毁倾向和毫无求生欲,用什么小孩子之间的友情力量把你掰回来。 可是,没有。 没有人救你。 辅助高专学生执行任务非常常见,身为成年人的辅助监督,看着未成年学生去和咒灵拼命这种事也很常见,出发两个人回来一个人更不是没有。 咒术师的折损率极高。 可是啊,社恐咸鱼社畜想。 ——让小孩去搏命、去送死这种事,也许他不能阻止。 ——但掰一掰心理上的毛病,守护一下祖国花朵的心灵……这种事,大人总应该能做到吧? 渡边茂再度踩下油门,仗着有帐胡作非为直接闯过红灯路口,裹挟的劲风刮地他眼睑生疼,握住方向盘猛打轮。 后排的人在打电话,从五条悟到夏油杰,再从家入硝子打到夜蛾正道。 男人额头迸出青筋,他想着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捏造出个【咒术师受伤过多影响辅助监督成绩】的借口,哄得你在任务里有了点保护自己的意识。 想着他守着当女儿养的小花苗没有被臭小子连盆端走,反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被人撕烂叶子,扯开花骨朵,扔到脚下踩得遍体鳞伤。 整日温暖笑着的你被打断了脊梁,拉住他衣角时的话更像哀哀地乞求,濒死的小兽。 渡边茂看不了这个。 他家倒霉孩子十天有八天在外面做任务,在同窗面前温柔无害,后辈面前靠谱有担当。 在照顾人这方面有一百个心眼,连学弟刚升学无法适应咒术届任务这点都能想到,每个辅助监督对你都是好评,织了层光鲜亮丽的壳。 内里却对自己不管不顾,把自己搞了一身伤只为了他人安然无恙。无父无母连个家都没有放假还得租房子,所有事都围着高专打转,硬生生把自己活成根劳模蜡烛。 哪天为救别人死在了任务里这种短暂流传的悲壮故事要是和你扯上关系,渡边茂必然是第一个相信的。 因为他家小孩——不,他碰巧负责的咒术师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活得就是他妈的无私奉献,对自己的态度和看待可回收垃圾差不多。 ……没有人能说,你不是个好孩子。 枝条疯狂击打挡风玻璃,春意盎然的绿倾倒砸向飞驰的车辆。 渡边茂脑子里翻滚过这些日子他好不容易教着你保护自己,想着寒冬里你蠢乎乎的“新年快乐”,想着你抱住人质自高楼一跃而下—— 【14:42】 支离破碎的小孩发抖了。 靠谱的成年人把车开进丛林,摒弃了职业操守开始不折手段地抄近道。 4. 【14:53】 思维陷入卡顿。 奈奈死掉了。 为什么、这是怎么发生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太突然了凶手是谁等等…都已经是无用的追究。 没有意义了。 禅院奈奈,惠妈,禅院甚尔和惠的家,那场冬日的餐桌闹剧…… 已经、没有了,不存在了啊。 坐在座位里,你难以控制地佝偻蜷缩,指尖深陷手腕处堪堪结痂的伤口,猩红液体渗出。 晴天霹雳的噩耗压垮了脊背,唯有悬崖勒马的理智死命拉扯着你,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上五条悟和夏油杰。 第九十三次拨打五条悟的电话,未接。 你脑中一片空白不敢去想禅院奈奈死去的意义,心中这份鼓胀的哀恸——你抑制去细想,强行控制思维只为一个熟悉的人死亡而悲伤。 你不敢想。 禅院奈奈死去的背后,一切重回正轨的指向,那么多那么多你曾自信满满不会发生的悲剧、死亡、尸体。 你用尽一切,鼓足勇气才触及的世界、才去爱的人们,会遭受什么—— 不要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别…别这么对我…… 你在乞求谁呢? 是求上天怜悯,求命运放手,还是求天与暴君不要那么做,乞求他让你的少年平安回来? 被夺去一切的暴君,又要摧毁你的什么呢? 【14:55】 未接。 【14:56】 未接。 … 【14:58】 咔嚓。 “干什么啦打那么多个电话,哇呜我手机差点打不开啦,还以为中病毒了,杰那里也是这样。” 恍如隔世的少年音自手机里传来,语气是抱怨和宠溺。 …打通了、打通了! 是五条悟!! “停下!!五条悟!!” 你听见自己声音出奇的稳,□□疼痛令大脑清醒无比,四指深陷手腕那处伤口,你用无比惨烈的方式保持自身的冷静。 血涌出来,你只觉得冷。 在渡边茂怒气冲冲的‘住手!’中,你提高调门孤注一掷地大喊:“你现在听我说!!” “诶?我都进结界了,你……” 【噗呲——】 电花火石的刹那,你亲耳听见坚硬兵刃捅进□□时那令人胆战的割裂声。 … 你知道那是什么。 天逆鉾。 5. 多米诺骨牌倾倒。 势不可挡。
第33章 === 0. “喂,我说。” 黑发男人将匕首捅进白发少年额头,俯身对失神的【最强】开口,像是在战斗中突然想到什么便顺口说出。 “你不会,真的是吃草莓冰淇淋才长那么高的吧。” 生与死的战场上,禅院甚尔语气略带感慨和调侃。 这么说着的他紧握刀柄的手攥紧将利器捅地更深了些,柄与刀身连接的平面都死死嵌入五条悟的眉心,砸出个血淋淋的红印。 天与暴君一边杀死他,一边提及那个埋藏于过去、不可追回的盛夏海滩。 “我家那小子,可是记了很久啊。” 1. 禅院甚尔伺机等待机会时,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听力极佳的天与暴君当然听见了两个小鬼充满爱与救赎的对话,要是按照惠的绘本故事走向,现在就是喜闻乐见的各回各家欢乐HE的大结局时间。 女孩和她的女仆隐姓埋名逃亡国外幸福生活,少年和自己的挚友为抵抗意图夺取无辜少女性命的恶势力——也就是他本人并肩作战,意气风发取得胜利。 多么真善美的故事,简直可以再做一个该死的睡前故事绘本,只希望这回幼稚园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会再是让家长朗诵,外加读后感。 许久没有打理的黑发发尾戳着男人的眼皮,重出江湖的咒术师杀手虽是在杀死五条家六眼时、头也不回的做出了恢复手感的傲慢宣言,但拥有最强□□的禅院甚尔并不是鲁莽的肌肉笨蛋。 相反,他如同毒蛇般狡猾且心思缜密,层层削弱五条悟敏锐度的布局,对人性心理的把控更是如火纯青。 所以在这等待猎物卸下心防踏入陷阱的时刻,禅院甚尔心神涣散到其他地方这件事,是十分少有的。 奇迹般地,他开始思考、开始假设那个被自己托付惠的咒术师,在知道她的朋友都死在自己手里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崩溃大哭大闹,抱着友人的尸体不撒手,把怒火仇恨归咎他身上。 还是会压抑着毁灭挟持惠,做一些电影里以孩子威胁心狠手辣的父亲的蠢事? 这么想,把孩子托给被自己残忍杀死友人的小姑娘这事实在有些不靠谱,或者说简直是送了个发泄的最佳沙包给可怜受害人。一目了然的悲剧故事,和送入虎口没啥差别。 禅院甚尔敛眸,视线从那个咒灵操使的古怪刘海转移到星浆体眼泪汪汪的眼,脑子里晃过因为给儿子读绘本而知道的各种童话故事虐待手段,沉甸甸的绿碾过天内理子的头巾。 ……奈奈也有那么一条。 是什么季节呢,春日还是酷暑? 禅院甚尔干涸的身躯深处挤出点可怜巴巴的记忆,这感觉像是再度咀嚼一遍已经吐出的甘蔗渣,妄图从中再品味出点甜与水分。 无果后,男人漫不经心地决定放弃给那段记忆定义具体时间,总之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之前的某一天。 在禅院奈奈死去后,天与咒缚的时间观念就成了简单明了的【那之前】和【现在】,明明白白截断成泾渭分明的两块。 短发女人拿着根头巾对自己的头发比划,苦恼得出炸开短发绑头巾不好看的结论,再哀嚎着纠结要不要试试养长头发。 至于然后,他好像躺在沙发上看一场记不清输赢的转播马赛,自己记忆力一向不好,自然记不清那女人后来做了什么。 思绪回转,禅院甚尔继续思考你这个远远比不上禅院家的选项。 你会伤害惠吗,你会利用那还未生成的术式吗,你会将悲伤与歇斯底里发泄于惠身上、从他人痛苦中汲取点优渥慰藉吗? 【因为感觉那孩子和甚尔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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