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笑得出来。 风灌入家入硝子嘴里,刚刚治愈好因强行使用五条悟并不成熟的远距离移动、而造成几处软组织挫伤的反转术式操作者抹去身上的伤痕,似一如既往地冷静:“那枚戒指,悟。” 她指尖的红线在半空路上消散,对生死态度平淡的医者喉咙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卡住,理智让家入硝子寻找你活着的可能性,感性冲撞撕咬着那颗自以为坚强的心。 “你说过,那个咒具可以使用一次咒力主人的术式。” 狂乱的风砸在少女鼻梁,暴雨将她淋得湿透,平日里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几乎在呐喊,雨水砸进她的眼眶再溢出,“我的反转术式,按照我存储在里面的咒力量,就算是再重的伤也能——” 3. 家入硝子拥有罕见的、能将通常只用于自身的反转术式,转换为治愈他人的才能。 无数人赞叹她的能力,称其为【高专最后的防线】【咒术界瑰宝】,也有许许多多不计其数的咒术师在她的能力下恢复如初活蹦乱跳。 她的反转术式是珍宝、是防线、是挽救了很多人性命的存在,他们都是这么说的,那些被自己救醒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再重的伤,也可以…” 狼狈的少女跪坐在咒灵脊背,家入硝子是留守后方的医者,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两个DK。 高空冰冷的疾风与雨水打的她耳廓通红,她抬头看向站着的五条悟和那漆黑的丸子头背影,平日里慵懒无害的气质撕裂,透露出咒术师的疯狂来。 她救了那么多人啊。 “对吧,悟?” 这份被誉为珍宝的才能,为什么救不了你。 为什么唯独救不了,对家入硝子无比重要的你呢? 咒术师理应习惯生死别离。 家入硝子应该冷静,家入硝子应该旁观,家入硝子应该沉默等待命运的结果。 可你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家入硝子三年的青春,她没办法带着遗憾看待你的死亡,不可能接受你离开的可能,所以,反转术式操作者压抑着尖利,一字一句问咒具的主人。 拥有无下限术式的他站在咒灵上,不沾一滴雨水的大少爷不像两位友人一样狼狈,他衣服依旧干爽,在雷声轰鸣大雨倾盆中仿佛置身事外的神明。 他感知到身后盘腿而坐的挚友绝不像自己所表现出的那样平静,他人咒力在六眼感知中一览无遗,夏油杰代表情绪的咒力咆哮着喷涌。 五条悟沉默。 “她把戒指摘掉了。”他说,“她把戒指给了灰原。”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要是往日的大少爷定然会指着你造反,为你摘下他的礼物而大闹一通,咋呼后气鼓鼓警告你不准再摘下,无论是因为它背后的保护还是少年人自己都没察觉的那点隐晦小心思——总之,五条悟有自信一个眼神就让你乖巧地重新戴回去。 可你为什么摘了呢? 平时连他随意丢出去一颗糖都小心翼翼护着的人,为什么偏偏把意义非常的戒指给了旁人? 五条悟想不通为什么,所以只能先把你找到再兴师问罪。 “我会找到她的,硝子。” 他允诺道。 胸前贯穿心脏的赤色红线微微颤抖。 4. 男人的手背被烫伤了。 羂索讶异地挑眉,苟了千年的谨慎让他闪电般抽出没入你胸膛的手,沉寂已久的红线缠绕上少女的心脏,以保护者的姿态攻击。 “这是……” 他来不及判断,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开,水花与山体一同爆炸,山洞也被力量的余威震得地摇晃,垂下的乳石掉下一截险些砸中羂索的脑袋。 诅咒师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洞外,脸上从容的表情不再。 羂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普通人为主的现代,会有咒术师在白天连个帐都不放公然施展咒术,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 六眼,不愧是你。 山,被炸开了。 咆哮的天灾,遇上不讲道理的最强咒术师。 熟悉的咒力波动让与其周转千年的羂索反应过来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五条悟的到来远比他所估计的要快。 来不及继续以痛苦将你催化成咒灵的诅咒师叹气,但也没有在这时候与六眼正面交锋。 “明明只差一点。” 羂索嘴上慢悠悠叹气,可手上一次性远程传输的咒具掏的可不慢,他略带惋惜地扫过躺在地上的你,那条灼伤他躯壳的红线像是感应到另一端的存在,咒力潺潺涌动,呼唤与其缔下约定的少年。 只要再施加一点点压力,就能看见那天与咒缚的真相。 太可惜了。 他看你的目光堪称毛骨悚然的爱怜,极其有科研精神的诅咒师叹惋,迈进咒具划开的通道中。 ——真可怜,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 你其实没想过自己能醒。 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将生的希望给了灰原的你究竟会有什么下场,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 死在岩石上,死在洪水里,死在不知道哪棵歪脖子树上。 左右都是死,但你保下了灰原。保下灰原就是保住了夏油杰,等同于确保黑毛大狐狸的苦夏不会到来,全员HE的幸福未来指日可待。 至于你? 你算的了什么,你在这个世界就是个虚假的玩意,堪比游戏中的一个角色,死了就死了也无所谓。 总感觉意识恢复后思考逻辑跳跃了不少,但是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你的精神问题更进一步。 可咒术师都是疯子,四舍五入你就是更合群了,能多看大家一眼就是一眼。 黑暗中,有人抓住你的手。 与侵蚀进你骨子里的阴冷不同,那双手温暖又有力,带着丝丝糖果的甜味将你整个搂在怀里。你好像变小了,或是变得轻盈,说不上什么感觉,你只能麻木地从触觉中判断自己的上半身没躺在那硬的要死的石头地。 至于下半身,没感觉到,跟没了似的。 然后,另一个人冰冷的皮肤贴上你的胸口。 你感觉到对方在发抖,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无法接受的恐怖事物,战栗的指尖拂过那些绽开的、参杂泥沙的皮肉。 她像个医生,温和咒力涌入你破破烂烂的身躯,熟悉的骨头生长感再度袭来,你却不会再为这种小意思的疼痛有半分触动,忍耐力大大提高。 湿润的、带着热意的液体滴落,你差点下意识以为这位救援人员也跟你似的吐血,但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啜泣。 你几乎以为这是你耳鸣带来的新花样,因为那人给你急救的手法依旧果断老练,总不会有人一边哭一边包扎吧。 你差点就要以为对方是家入硝子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你的硝子面对再怎么凶残的伤势都不会动摇,她会用冷淡但可靠的语气让患者安稳躺好,拥有珍宝级别的才能,她的反转术式可以救活任何人。 她永远冷静,永远理智。 就算你死了她也定然会怀抱着同学去世的心情去天台抽一支烟,把对你的怀念——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情绪点燃,与烟草一同燃烧成烟雾,再沉默地注视它燃尽。 烟一散,你最喜欢的硝子就还是那道可靠的防线了 所以这人不会是家入硝子,那啪嗒啪嗒落下的眼泪融入你愈合的血肉,在重新陷入昏迷前你琢磨着咒术界哪里又多了一个反转术式,如果让她入职高专的话能不能减轻硝子的压力,让你所爱的女孩能多去外面逛逛呢? 这人不会是硝子。 她哭的好凶啊,别哭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是,捞起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呢。 5. 你意识沉沉,觉得幸福指日可待,这些日子积攒的任务金也能拿出一笔用来请客。 夏油,夏油。 不会再有苦夏了。 要是他问为什么请客……嗯,就说是庆祝苦夏结束吧! 你满怀期待的睡下,不曾想到醒来后会面对什么。
第39章 === 0. 上膛。 1. 夏油杰知道自己在做梦。 夏日茂盛的草叶上挂着赤色的、铁锈味的液体,通往那处山洞的漫长阶梯由石块砌成,石头缝棱角长满潮湿环境下肆意繁衍的苔藓。 枝叶折断的方向与残红指引着他向前走,乍一看那些干涸的血块似点缀绿叶的浆果,就像高专结界前的那片荒野。 那日暴雨,山洪咆哮。 褐色泥浆是传统意义上人力无法抵御的天灾,雨水早在咒灵高空疾驰时就浸湿了咒灵操使的衣服。高专校服吸水后重重地压在少年身上,抵御咒力的特殊布料明显不怎么防水,夏油杰一步一个脚印,踏过泥泞的台阶。 人力无法抵御天灾。 但五条悟可以。 ……他是最强的。 咒灵操使出奇的安静,可以说整个救援过程中,除了一开始平淡询问五条悟你的红线为什么断了以外,夏油杰就没有再说话。 好像在目睹你红线断裂的那刻起,咒灵操使的唇舌就也一并消散,没了言语交流的功能。 包容一切,以肉身囚禁、操控咒灵的少年脸上淌过冰冷的雨水,它们顺着额头陷入眼眶,再拂过面无表情的人佛面庞,最后汇聚为饱满水滴,没入湿哒哒一拧就出水的衣领,拍打在他前襟那枚螺旋状的纽扣上。 长久无人打理的台阶粗糙,石缝里细碎的红被雨水冲刷,凹凸不平的石坑中是粉淡的、连成一片的水洼。偶尔几个边缘锋利的大坑里,会有些许不知名的碎肉。 你是被人一路拖着走的。 仰面朝天全无意识,背部刮蹭石阶,磨下血肉与原本伤口流淌的血。 流了好多血,受了好多伤,还不知被谁折磨着拖行上山。 ……你很容易哭的,总是会为了些不明所以的事哭个不停,狼狈的要死。 但又很在乎他们,明明没有最强的能力却总想着保护他人,好像两个特级咒术师真的会因为淋雨感冒,反转术式操作者真的会尼古丁中毒似的。 清楚自己在做梦的夏油杰想着记忆里哭哭啼啼的你,踏上台阶,鲜血混着雨水染上他妈妈新寄来的白球鞋,纯色皮料印上难以清洗的红。 白与红两色交织,咒灵操使又看见了薨星宫本殿的地面。 凌乱的纯白翎羽与割喉而死的星浆体,它们旋转着揉捏成错乱的漩涡,似上回五条悟支支吾吾丢过来、让他放松些不要吃那么多凉面的阿尔卑斯糖。 那糖果也是红白,夏油杰舌尖荡漾开麻痹大脑的草莓味幻觉,他踩着你的血往上走。 雨砸上他耷拉的眼皮,那场雨大极了,硬生生让擅长体术时常锻炼□□的咒术师都品出点疼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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