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急着打碎什么似的,紧接着菜菜子也开启夸夸模式,拉住你的手说了一串想要玩的设施,口中出现的陌生人名一个接一个,麻生大叔、红叶姐姐、阿花婶婶… 小孩对村里结构俨然比你更熟,在你离村赚钱期间堪称村子里的小霸王。 闷声小葫芦不说话,美美子身边的白犬则坐在地上,汪汪两声向你吐舌头,露出个天使般的治愈系笑容。 她们在你身边。 你歪头,盘起的发间簪花摇曳,垂下的紫色花朵让你想到瀑布似的盛大紫藤花。 你用力提起唇角,向邻居小姐姐道谢。 “我们去玩吧!快快乐乐的玩!” 清秀少女向三个孩子眨眼睛,发间烂漫的紫藤花摇曳,衬得那笑脸愈发明艳。 若是幸福有画面,那一定是此时此刻。 “我可是抓金鱼的一把好手哦!” 4. 【我可是抓金鱼的一把好手哦,五条君。】 一年级的夏日祭,你曾哭的稀里哗啦后吸着鼻子,向白发少年信誓旦旦,自己下次一定能给他抓金鱼,指哪打哪。 【哈?我才不用你给我抓呢。】少年墨镜后是海浪翻涌,他嫌弃地丢给你纸巾,扭头不去看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声线异样,【不过,你要是执意这么干,我也不是不能给你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啦。】 【下次夏日祭,不抓一百条决不罢休哦。】 可惜,没有下次夏日祭了。 二年级星浆体,三年级你屠村叛逃。 真可惜啊。 你捏着纸做的网兜精准捞出菜菜子想要的那条,在双胞胎的欢呼和凑上来的软乎亲亲中,心下叹惋。 ——你没能给五条悟捞金鱼。 ——终此一生,都不可能了。 … 你不止一次见过烟花。 泼天的烈焰之花绽放,盛大灿烂的祭典,玩累了的孩子们聚在你身边,菜菜子手里还端着小碗特色拉面,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夜幕,嘴里缓慢进食。 她旁边放着把线香花火,是热情的套圈老板送的。 “烟花,好美啊。” 亚麻发色的女孩像是被这种璀璨的美丽震慑,她愣愣地看,连筷子脱手掉进碗里也没发觉。 黑发孩子依恋地霸占你的怀抱,你下巴轻轻搁在美美子发顶,鼻尖是与自己相同的柠檬洗发水味。禅院惠贴着你盘腿坐下,毛茸茸的白犬吻部放在你大腿上,身子窝在在小主人怀里,喉咙里舒服的呼噜声震地你有点痒。 “以后,你还会看见更美的东西。” “嗯?会有比烟花更漂亮的吗?”孩子吃下最后一口面条,转头看你,你笑着为她擦拭嘴边的汤渍,做出肯定的答复。 “有哦。” “姐姐见过吗?” 菜菜子依恋地望着她的神明,在她眼中你无所不能坚不可摧,是连天上星星都能摘下来的庇护所。 你哑然,半晌才作出答复。 “…曾经见过。” 五条家六眼曾发明过指尖绽放的小型烟花,看起来明媚璀璨,实则是无限压缩的术式,丢出去能将咒灵的脑壳轰出个洞。 十几岁的少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所以在做出什么或大或小的创新时总会特地摘下墨镜,微昂脑袋让你们夸夸他的大作,无尽延展的天空会将你们完全包裹。 那是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触碰的瑰丽。 在某个瞬间,你会有、自己也是【五条悟】这个名头下,那个鲜活生命青春一部分,他维系人性的缰绳之一……的错觉。 你们坐在屋檐下的长廊,廊下有条蜿蜒的水渠,潺潺水声流动催人入眠。 偶尔有赤红鱼尾甩动,喧嚣光芒坠入水面,月光冰冷淌于明艳金鱼流畅的鱼脊线条中,滑入循环的渠中。 你给孩子们一人捞了条,就连一开始嘴硬说没兴趣的惠也得到了条一半白一半黑的大眼泡金鱼,现下三条鱼游得欢畅,你还向老板买了包鱼食,将喂鱼任务交给有经验的惠。 烟花在绽放。 “我见过一个人,他长得特别好看,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处理好一切,他是最强的所以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保护。” 一字一句地,菜菜子的神明面露怀念,在提及话中人时语气轻柔到不可思议,比蝶驻足花蕊更轻盈,比月沉入湖泊更静谧。 好像不可直视耀日的鬼怪提及夺目太阳般,字字句句都是浓郁到溢出的爱意,连咬字都不敢清晰,生怕惊扰对方的辉光。 “我,一开始觉得他生的好看便喜欢他,后来发觉自己浅薄的欢喜反而是对他的误解,他没那么不可一世,也没那么欢天喜地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他也是人。” 温软声线融入秋日晚风,宛如歌颂古老的歌谣。 “不是只会闹腾恶作剧的劣猫,也不是无坚不摧的神像。” “他应该搞不清楚这个夏天发生了什么吧,他一向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这方面倒是、太迟钝了——但没关系,他的朋友们都在他身边…” 亚麻发的孩子突然难受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逃离那个地狱,明明祭典的特色拉面很好吃,冰糖草莓又脆又甜,樱桃花纹的浴衣很好看,你也在她和美美子身边……明明一切幸福美好的事物都堆砌于眼前,菜菜子听着你的话却觉得呼吸困难。 这个岁数的孩子还没到能理解大人爱恨情仇的岁数,可孩童的共情能力好得惊人。 “他是谁呀?” 菜菜子想,是谁让你那么难过啊。 她有好看的布娃娃,她能用这个和【他】交换,让那个家伙别让自己的姐姐伤心吗? 你愣了下,叹气将孩子搂入怀里,双胞胎被你一起抱着,养的圆润些的脸蛋贴在一块。 小孩儿玩累了,也该睡觉。 “只是同学罢了。” 抱起小女孩们的你笑着为三年青春下了定义,在身后禅院惠晦涩的注视下轻飘飘说着,盖上印章。 轰鸣声,骤然响起。 灿若星辰的花火燃烧后坠落,绚烂余晖落入男孩翠绿的瞳眸中,浮涌万丈涟漪。 “惠,快进来了,拉下门。” “……哦。” 他赤脚跟上你的步伐,将乱七八糟的情绪连同玉犬一起塞进影子里。 5. 灌木丛树影鬼魅般摇曳,安抚孩子们睡下的你独自来到长廊。 夜间朦胧细雨降下,水滴自屋顶瓦片间银线般滴落,坠于水渠旁的岩石,溅起剔透银珠。 你拾起地上散落的几根线香花火,不多不少正好四根。 【四个人看一根烟花棒什么的真是够了,至少四根吧!】 掏出打火机。 【等夏油君二十八岁的时候,我绝对会买超级超级多的烟花,和能正常使用的打火机。】 点燃。 【我会一直在大家身边,明天、后天、大后天、明年、后年……知道你们都成了老公公老婆婆,直到我不在了为止。】 花火光辉灿烂,昏黄光芒下你瘦长的影子如枯树倾颓,三簇火焰交汇,另一根好像被秋雨打湿,怎么都点不起来。 包裹棍身的环状彩带折射出光亮,平静旁观其余三根肆意燃烧的烟火。 …真是对现实的完美写照。 雨声中,你轻笑着伸手摘出那根受潮的线香花火,随手折断扔掉。 猝然,你笑不出来了。 夜雨飘渺,隐约血腥味自夜的尽头传来,跳跃于略带寒意的雨水之间,如狡诈粘稠的赤蛇,缠绕住你的五感。 你再熟悉不过这味道。 天灾山洪,倾盆大雨。 鼻腔喉咙里挤满了血,大口呕出破碎内脏,不似人形的身躯紧紧抱住黑眼睛的后辈。 山野乡村,笼中女童。 红线拧碎人体时炸开的血水会让你想到切水果的游戏,苍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给予虎杖悠仁祝福的术式异常适合首落,切下人类的头颅不会比一朵花夭折更难。 血花四溅,染红高专漆黑的校服,血污侵蚀螺旋状纽扣,让你不得不摘下它丢弃,如同丢弃所有美好未来的可能。 有人来。 粘稠的、血腥的液体流淌,穿梭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你端坐于长廊,院门并拢沉闷的声响回荡于死寂庭院。 一时间,你与来人相顾无言。 仿佛淬了冰的雨水让你思维麻木僵硬,等意识回笼,万夫所指的诅咒师以守护姿态释放术式,蛛丝般的红线咆哮。不知为何,背上人命后你所能操纵的红线不多不少增加了一百一十二根,当它们一齐凝实于现世时,便是动人心魄的赤红海啸。 凌驾思维的保护本能使红线涌向你身后的宅院,不惜分走一半战力用作保护孩子们的红茧。 线香花火依旧在热烈地燃烧,你却看不得了。 那人没有释放术式,也对,要是他开展进攻,你定然是拦不住的。 你这边声势浩荡的红线似业火烧灼,任何一个有咒力的人都会被这撕裂天幕的红震慑,但你知道这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不可能伤他分毫。 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单纯的走近,跨过潺潺水渠,鲜血滴落打在那尾颜色鲜亮的游鱼上,惊得赤鱼慌忙游窜,激起圈圈水波,与夜雨混合。 在鱼尾破开水纹的刹那,你微微昂头。 “怎么,在给我放烟花吗?” 他语气温和,声线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坚持保护弱者正论的咒灵操使,灯笼裤浸湿勾勒出优秀线条,黑色长发与夜相融,月光淌过发尾,与饱满水珠一同落下,砸在你脸颊,碎片落入你眼里。 潮湿的、冰冷的身躯似堵墙,不容拒绝地将你纳入怀抱,你侧脸贴在洇水的高专校服前襟,还未褪下的浴衣晕开重重叠叠的粉色水痕,血腥味沾了你一身。 血与水混合。 年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满手斑驳赤红,绵绵细雨蚕食那红,最后被你脊背的浴衣布料吸收,留下小半个残破的血色掌印。 他几乎是带着刻意将你按进自己怀里,他的体温那么低,宛如死而复生的亡者,自地狱烈火中挣扎着爬起。 故意的,这人故意的。 他是故意让你也沾血,像是沾上自己气息便是所属物的兽类行径。 脸颊染上猩红的血色艳花,你透过他结实的臂弯以余光专注地盯着残缺右手捏着的线香花火,冷静地近乎死去。 象征过去的花火燃尽,化作无意义的灰烬。 松开手,三根线香花火脱离四指,滚落于长廊,掉进水渠。 悄无声息。 这雨好冷。 你模模糊糊地想。 才刚刚入秋,雨水就那么冷了吗? 6.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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