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鹄骑士仍然看得无比清楚,他们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和坎瑞亚骑士的距离,可白马的马蹄却始终不曾真正后退,与它们的主人一起坚定地站在了距离污染最近的位置上。 比起已经无意识跪在那里满脸泪痕的骑士元帅,雷电真的反应却要坦荡自在地多,她自高处落下,脚尖刚刚落上地面的那一刻,女王的初代首席骑士已经利落的翻身下马,对她行了个骑士礼。 “是她对不对!”不等蒂娜开口,雷电真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女神的那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比起漫天群星也不遑多让:“是伊莱恩做的,对不对?” 蒂娜微微一怔,随即轻笑起来。 “只要条件满足,那么召唤英灵并不难,”骑士微笑道,“但是唤醒真正的金狮旗,让所有的高塔骑士回应她的声音,这世上只有一位有这个资格——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都只有一位。” 雷电真弯起眼睛,看着蒂娜不再与她多说什么,重新翻身上马,走向了战场的最前端。 “我是真的很不想和您一起下来……”看着首席回来,站在副官位置的年轻人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蒂娜闻言扬眉,侧头看了一眼小声抱怨着的临时副官:“哎呀,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说这种话吗伊蒙洛卡?信不信我扔你下去先简单鼓舞一下士气?” 二代首席叹了口气,满脸沧桑。 如果只有他负责这片战场,那么二代首席的名头还是很压人的……但是一同下来的还有女王最为偏爱的初代首席,生前死后都是旧蒙德无可逾越的人类巅峰,真正意义越老越强的老怪物,哪怕蒂娜·古恩希尔德选择以年轻时候的样貌回应召唤,她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怪物。 无视弟子的内心感慨,初代的首席骑士居高临下地睨向深渊的污浊泥沼,却是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慢慢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劳伦斯那条不死心的老狗终归还是做了一件勉强能入眼的事情。” 伊蒙洛卡听见了老师略带几分不满的嘀咕声,他张张嘴,最后也只是无奈失笑。 血肉铺地,孤魂归乡,高塔骑士回应了女王的声音,但终究是靠着这条浸透千年执念的孤独苦路才得以完整降临。 “您不担心蒙德那边么?”伊蒙洛卡有点不死心的问道,“除了这里,接下来问题最严重的就是蒙德了吧?” “说错了,小子。” 蒂娜·古恩希尔德笑了起来。 “我最不担心的反而就是蒙德。” 因为,那里可是有着女王最骄傲的继承人啊。 * 最初回应了高塔孤王的风; 最初为王亲手带上王冠的风; 作为传承与新生者,使得蒙德的自由之风始终不曾停歇的,那一缕希望与自由之风。 带着怨毒的报复与不甘的恶意,坠入深渊者报复最初背叛了王的蒙德,抹杀了历史的蒙德,无视王的荣光的蒙德,风之国度被迫沦为战场最为惨烈的几个地方之一,沉寂千年的深海成为了酝酿无数灾祸与诅咒的巢床。 当身披灾厄者以诡计转移了西风的注意意图冲向高塔的古城,与污浊的魔物厮杀的风龙终于发出暴怒的咆哮,他再也顾及不上自己满身的伤痕和那些即将刺穿血肉的污染,龙翼卷起的风暴吹散了所有意图污染沉眠之地的腥咸毒风。 只是在筋疲力竭的嘶吼之后,风龙亦是无意识发出柔软的呜咽,当重新降落在这片土地上,他习惯性想要回头再看一眼高塔的方向,可一道如光的流矢却忽然险之又险的擦过了风龙的头顶,射穿了一只正准备偷袭的魔物。 “退后。” 曾将鲜血泼洒此处的侍神者再度显现,高塔之侧重新升起烈风的三重屏障,在王尚未归来之前,无人可以踏足这里的土地。 “退后。” 立于最高处的神官手执长弓,被风所庇佑的箭矢足以射穿雪山之外的诅咒,神官之首再次拉起弓弦,对准了意图靠近高塔的污浊之物。 “王不曾许可抬头的资格。” 风龙发出一点柔软的呜咽声,他正准备进去歇口气,一道箭矢无比精准地擦着爪尖射入地面,特瓦林动作一顿,猛地扭头看向高塔的方向。 比起刚刚的冷肃之态,此刻的阿莫斯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甚至都懒得放下自己的长弓。 “你也后退。” 神官幽幽道。 “脏兮兮的,把爪子洗干净了再回来。” 特瓦林:“……” 风龙扑腾着翅膀,对着高塔的方向第二次发出了暴怒的咆哮声。 “——特瓦林!”风之歌者循着东风守护的声音再度降临,只是魔物的气息已经污染了欢笑与酒香洋溢的自由之风,风龙吼了几声不见回应,悻悻转过头,看向了终于归来的巴巴托斯。 “还没解决,巴巴托斯。” “我知道。” 他低声道,只是深渊的污染触及的是特瓦林本源,风龙已经到了起身时垂在两侧的也会隐隐颤抖的程度,温迪按住了还想勉强下去的老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鳞片:“没关系,我知道要如何做。” 他转过头,目光望向了雪山的方向。 ——那里仍有最后的筹码。 旧宫的玉座,保存着白枝与灵玉的宝冠的冰雪沉眠之地,固定住雪山的生机,赐予芬德尼尔新生与延续的某个基座。 你做得到么? 温迪听见心里的某个声音这样反问他。 你永远做不到伊莱恩那样,你永远不会做得比她更好,你永远也无法达到她的高度,她留给你的东西你保留不住,她留存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杀……看吧,当你与她重逢的那一刻,甚至连为她按住伤口的资格都没有。 即使这样,你也要去触碰那个基座吗? 你做得到吗? ——不。 小小的风精灵反驳道。 我从来都不需要去超越她。 我了解她,正如她了解我一般。 “但我知道你总能做的比我想象的更好,我亲爱的孩子。” 他还记得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她抚摸过头顶和脸颊的手,那些绝对不会因为历史的消失而就此不复存在,因为风还记得,因为他永远都记得。 风之歌者落上了苍白的土地,冰冷的寒风冷却了他急促的呼吸和沸腾的血液,他仰头看向旧宫的位置,眼中再无半点迟疑。 蒙德的新风吹散了山顶的风雪,神明回首俯瞰,猛然惊觉整个旧宫和城市的布局构成便是圣枪的基座,这是千年之前便已经完成的准备,只等再度登上山顶者唤醒这最后的武器。 好厉害啊。 温迪的呼吸略显急促,脸上的笑容却是根本遏制不住的灿烂。 果然无论看上多少次,都会觉得好厉害啊,伊莱恩。 他笑着,迫不及待地,像是迎接一个久违的怀抱一般俯下身去,将自己全部的力量注入圣枪的基座。 循环重组,光塔重构,但是这个过程迅速抽干了他积累至今的所有力量,少年姿态的神明感觉到自己的喉间门仿佛平白生出浓沉的血腥气,他呛咳几声,几乎快要从基座上掉下来。 新生的白枝不知何时蔓延此处,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即将坠落的少年,雪山的地脉完成了圣枪再生的最后一步,他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望向了无人的风中。 此为拯救世界之战,故此许可; 此为追求生存之战,故此许可; 此为守护荣耀之战,故此许可。 那是来自蒙德最初构成者的认可与回应。 古恩希尔德将赋予撕裂污浊的獠牙; 莱艮芬德将连通自由与新生的红血; 劳伦斯支撑起光剑的明辉,赋予不败的荣耀。 在雪山永恒不散的冰雪里,颤动的白枝回应着风声的律响,再度吟唱起旧日的古歌。 在风的中央将矗立如剑的光塔,连接大海,连接天空,刺破暗与海的无光深渊,亦可将天空揽入囊中—— 新生的风于地脉力量汇集之处重新站了起来,他站在基座的中央,抬起头望向世界的更远处。 “圣枪,拔锚。”
第142章 千岩牢固 光锚贯穿之处,污浊的深海再度荡开碧蓝的波涛。 漆黑的兽群从新生的灾厄与诅咒中跃出,祂们横于深渊的猛毒之前,告知女主人留下的最后命令。 “不可逾越风暴之林。” “不可逾越最初的界线。” “不可跨过风起之处,将常世之风染成同类的气息。” 王兽发出警告的低吼,自坎瑞亚涌起的淤泥漩涡已经被圣枪贯穿击碎,他们之中仍有太多人携带着旧国覆灭的怨恨和亲眼目睹王座塌落的绝望,他们的恨意不曾因得到了深渊的力量而因此消除,身披黑袍者最终还是成为了与深渊同色的灾厄,他们看着面前的兽群,发出了不甘恼怒的嘶吼。 “为什么!?” “如果是你们的话,难道不是更应该理解才对吗?” “不允许我等存在,不允许王座的存在!” “这个国家,甚至不曾记住属于王的历史!” …… 可兽群无动于衷。 王兽仰起头,发出只有同类的族群能听见的警告长啸,于是在这广袤海域的另外一侧,仍痴缠不愿离去的兽群发出哀戚的悲鸣。 祂们像是没有注意到那满身血污的女将手中无情挥舞的白刃是可以夺走生命的利器,当名为御舆千代的鬼将再度斩杀了横于面前的灾厄,其中一只黑犬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仰起头,却也只是满怀眷恋地轻轻蹭过了她手中的白刃。 她以为这只是自己沉浸杀戮太久之后的恍惚错觉,可当鬼将发现,白刃挥舞之处兽群皆是选择退避,祂们本身就是剧毒,对周围的一切都只有毁灭的本能,可唯独对她手中的这把白刃,却又像是幼兽追寻巢穴里最后一丝值得怀念的气息一样,小心又畏怯,期待又恐惧。 千代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是什么。” 她追寻着漆黑的兽群,却没有一只愿意与她手中的白刃为敌。 “你们到底是什么!?” 然而只有荒野寂寂风声回应她的嘶吼,兽群最终停留在了白刃所无法触及的方向,便如唯一的女主人对祂们最初的要求一般: “不可逾越风暴之林。” *** 此世虽不容我等存在,却仍有留存女主人的气息。 王兽的低吼压不住一些新生的幼兽,灾厄的蛊惑足矣让祂们越过界线蠢蠢欲动,自深海,自深渊,自粘稠的污泥翻涌而出的地底,因为在层岩巨渊之外,仍有女主人残存的气息。 无人所爱的黑犬,不容此世的生命啊,去世界之内寻找主人的痕迹吧。 深渊的呓语回荡在兽群之侧,灾厄的魔兽如浪潮般自地底轰涌而出,然而深渊之外亦有凡人的将士结成千岩牢固之阵,以血肉之躯固守此处,死战而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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