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与她格外亲昵,他即使只在叫着她的名字, 都让她欣喜到心尖发颤。 尤其的像……她在被解救后,忽而一瞥的银白色与璀璨苍蓝。 他是谁…? 天色已亮,蒙蒙的光线透着障子纸照了进来,然而气氛却格外压抑。 “我们都对这个地方不太熟悉,”太宰治蹲坐在了鹤里的边上, 他看着她难受到不断喘息的样子,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毛巾,慢了半拍才给她额头上的原来那块换掉,“这里应该会有放置药物的地方吧?” 江户川乱步坐在了鹤里的另一边,他捏着她的右手,时不时把她的手背靠在了自己的脸颊旁, 越是看着她此刻的状态, 担忧的同时,他的脸色越是阴郁, “……为什么阻止我去找外面那个家伙?” “乱步先生,”太宰治冷静的回复,“五条君不是说过了吗?那人看上去也是没有办法的样子,虽然不知真假,但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 “……这里是禅院家,”五条悟倚靠在了一旁的墙壁前,被黑布裹盖着的双眼无法辨明情绪,“禅院那小子应该醒了。” 他站直后,拉开了门,不过一瞬就消失在了这里。 太宰治整理着毛巾,朝江户川乱步说着:“我去找找看这里都有些什么。” 等到对方离开后,江户川乱步沉郁的面庞冷了下来,他满眼只有鹤里此刻面庞泛红的不正常状态,另一只手烦躁到忍不住抓挠地面的纹路,以至于发出了些许动静。 他脑海中的原住民也担忧到时不时说着:“鹤里她看上去好难受……另一位乱步,你要不要去歇息一下,本侦探来看着。” 一夜没睡的江户川乱步眼底晕染着淡青,没有回复。 “要是外面麻烦的人进来了,你这样可是没有力气去应对的!”原住民说着说着就生气了,“虽然你一直骂我笨蛋,你才是笨蛋、大笨蛋!” 江户川乱步没有力气和对方争吵,“就是让你出现,我才更不放心。” “……你,”原住民被气习惯了,欲言又止了一会,只闷闷的憋出来了一句:“本侦探才没有这么弱。” “这里哪个人都可以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江户川乱步在脑海里凉飕飕的回应。 无视了脑海里原住民笨蛋的叽叽喳喳,他看到鹤里热得有些透不过气后,连忙慌张地给她撩开了一些被子,在帮她把衣领稍许拉开后,他的动作当场一顿,目光一下子转为凛冽。 “咦?鹤里被虫子叮了吗……?”脑子里的呆子茫然不已。 因为高烧,她原本白皙的脖颈透着淡粉,还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颇为刺目的是上面类似于被疼|爱吮|吸过的痕迹,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再往一旁拉开后,她圆润的肩膀上浮现出明显的牙印咬|痕。 是谁? 是他来到这里之前,鹤里被那几个人留下的? 江户川乱步有一瞬间想要站起身把人一一揪出来,凶狠地揍一顿,直到他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他面无神情地把鹤里的衣领整理好后,看向门侧。 之前离开的五条悟拎着一位熟悉的黄毛进来了。 身上的捆绑已经松开,脸颊也相比昨天没有那么肿胀的禅院直哉,被最强的六眼笑眯眯询问着“退烧药放在哪里了”,他浑身一抖,竟然说不出“一般都是家仆整理的”这句话。 关于自己根本不清楚放在哪里的这件事,要是说出来了,禅院直哉想想就浑身僵硬。 “我…我去拿!” 他只看了一眼室内,躺在其中的就是那位令他狠得牙痒的少女,她此刻的状态一看就格外不对劲,心底涌起一股畅快的禅院直哉,赶紧低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别做小动作,”五条悟松了手,禅院直哉差点没站稳,“限你十分钟哦——” 来自最强的威胁令禅院直哉脸色一僵,他忙不停地点头,转了身后就赶紧往外走。 “好了,这里让我来吧。” 五条悟靠近后,本想让江户川乱步去一旁休息一下,却得到了对方缓缓抬眸的冷凝视线,他不由得一顿。 “是你做的?” “什么?” 面对江户川乱步不明意味的询问,五条悟逐渐拧眉,“做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眯起双眼似有尖锐洞察般看着这人的反应,初步判断后,意识到对方大概率没有这么做,他又平静地垂眸继续看向了鹤里,嘴里说着不善的话,“无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再说一次。” 他捧着鹤里右手的动作逐渐收紧,吻了吻她的指尖后,并且尚有涵盖着阴晦的余光,与五条悟对视,语气缠绵又格外可怖,“鹤里是我的。” 被如此挑衅,表面的和平一戳即破,五条悟缓缓褪去了原来的神情,他不由得站直身板,似笑非笑,“哦?真是可怕啊……但很可惜,绝对不可能哦。” 若非此刻的鹤里还在难受的喘着气,相信室内的两人早就一触即发,这令人愈发胆战心惊的氛围,唯有江户川乱步体内的原住民感受到了。 原住民在他脑子里忍不住义愤填膺的吐槽:“蒙眼银发男真的是……本侦探讨厌他。” “叩叩” 室外有人在轻轻敲击着障子门,五条悟尚有停留的与江户川乱步对视了一眼后,他拉开了门,发现站在外面的是自己年轻的挚友。 昨晚他有抽空询问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当时年轻的挚友若有所思,“我记得当时还在学校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了……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已经……” 无论怎么询问怎么思考,都无法快速理清其中原因,五条悟面对着活生生的挚友,对方反而问了一些话。 “现在到底是几几年?悟,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对方似有疑惑,但语态委婉,“我离开了很久?” 这个问题过于复杂难解,五条悟当场转移了话题。 时间转到现在。 敲门走进来的年轻挚友手里拿着一盒药,“我托咒灵四处去找了,找到了一盒退烧药。” “真是帮大忙了!杰!” 五条悟赶紧拿了过来,然而鹤里尚且烧的迷迷糊糊,她根本无意识吞咽药丸,江户川乱步垂着眸把她扶起身,担忧又小声的说着:“鹤里、鹤里,乖…吃药好不好?” “鹤里,”五条悟坐在她的旁边,迎着江户川乱步微凉的目光,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很难受对吗?吃了药会好很多。” 惮就这么站在一旁,保持着似乎是旁观者的姿态,他脑海中响起了夏油杰戒备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惮并不理睬,他仅仅是唇角暗中勾起。 夏油杰还在不可置信的询问:“我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要把不明的药丸放在了退烧药的瓶子里?!” “……闭嘴。”惮辨明不了情绪的回复:“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五条惮吧。”夏油杰几乎是笃定的言语冷然,“悟的态度很明显,你们之间有矛盾,你以为占据了我的身体,就不会被他察觉到了吗?” 惮似笑非笑,“很可惜啊……你聪明的挚友,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么?” 悄然关上了门后,走在长廊中的惮,无形中继续戴上了温润的假面,像是褪不去的习惯,又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清楚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从鹤里的身体里诞生后,他往往是最沉默,也最懂得揣摩人心的那一位人格。 当时所有的人格注意力都放在了鹤里的身上时,唯有他在想着——自由。 他懂得什么重要,什么利他,最危险的人格是什么?他大概就是最早诠释的那一位。 如果没有游戏…… 惮半阖眼眸,似有危险般的旖旎流转其中。 他绝对会亲手把他最为亲密的主人格,抹杀干净。 没有姓名,没有自主,只能看着主人格的他,像是背负上枷锁的困兽。 然而游戏给他赋予了名字。 鲜活到令人怜爱的主人格就这么不断喊着他“惮”,他与她的相遇、结合、分离…到后来他转世为诅咒师,不记得一切,给自己命名为羂索的他,还曾嫉妒过她想要复活的“惮”。 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可笑。 “彻底栽了啊……” 惮又爱她在游戏里的痴情,又恨她之后的薄情。 但是现在—— 她忘记了。 不仅忘记了他,还忘记了一切。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惮转身走进了一间背阳的屋子内,他就这么张开了唇齿,对着脑海里的夏油杰说着:“不是不明的药丸……而是——” 他用指尖点了点胸前,那最靠近自己心脏的部位,他的笑容明明还是那么温和,但眼缝内似乎浮现着近乎狎昵的漆黑,“是沾了我血液的退烧药哦。” 失忆? 他能够在游戏里记起前世作为惮的一切,自然有属于这个世界法则能够正常操纵的秘术。 从她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在悄然地施展了。 “你在说些什么……?”夏油杰在他的脑海里感到不寒而栗。 “虽然她忘了我的样子也很惹人怜爱,”惮慢悠悠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重新披上了新的外衣,语气缠绵,“但我还是想她记得我啊。” 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里,总得分出个胜负不是么? * 鹤里能感觉到自己在意识沉沦时,被谁喂下了药物,唇瓣间的触碰与舌尖的抵送,她下意识咽了下去,又被喂了几口水后,她隐隐听到了身旁人在与谁语气不虞的争吵。 有一瞬间,她感觉到腰腹被前侧的谁揽了过去,然而身后人执拗地抱住了她的肩颈,像是诠释着所有物般,令她时不时想要动弹,却无力阻拦。 好吵……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的模糊图像又格外令她头脑作疼,她能感受到耳畔的温热与湿濡,身后人犹如挑衅般,亲昵地吻着她的脸颊。 然而不一会。 她倏然被前侧的人动手夺了过去,身体无力攀附在了对方的怀中,她艰涩地睁开了些许眼缝,又看见了这抹熟悉的银白与若有若无的苍蓝。 对方似乎在整理着她的衣领,不知为何动作一顿。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些许微凉从肩膀处传来,浑身因发烧而腾起的热意在此悄然散去了些许,她只觉得对方的动作愈发收紧,让她控制不住的“唔”了一声。 药物的作用渐渐反馈而来,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意识去听周围的动静,睫毛一颤便再次睡去。 睡梦中,她的脑海里在不断的闪过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这股令她又喜又悲的情绪,令她控制不住地呜咽了一声,再次拥有意识后,她抖动着眼皮,睁开眼睛,动了动指节,感觉到谁在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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